《这个反派高贵冷艳》卞德

42、归去来兮闻旧情

　　她们离开了。

　　季边安坐在旁边，自然地拿出了手机，输入密码，电量还剩百分之三十。
　　他打开手机，果然找到了一个小说码字软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名为我不知道我到底想写什么的小说文本，点击进去，看见了熟悉的章节。
　　谢衡果然就是团团的作者。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看了看，和自己得到的剧本相差无几……等等，谢衡写这些，应该会有大纲吧？
　　他找了找，没找到，只好放弃。
　　关好手机，看了看电量，他充上电，就坐在旁边，注视着谢衡沉睡着的脸，目光沉沉，神情恍惚，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条短信进入谢衡的手机。
　　季边定考虑了一会儿，便探头看了看屏幕——发送人是赵明医生。
　　赵明……医生？心理医生吗？

　　【我只是问一下，咨询一下而已。】
　　【阿定，你想多了。】

　　过往记忆浮上心头，但他自己知道：不是他多想了，而是他发现了。
　　季边定把手机屏幕翻转过去，不敢去看，却依旧心绪不宁。
　　那边又发了一条短信。

　　他盯着看了好久，才点开短信：
　　“谢先生，前天我没有等到你，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发生呢？”
　　“如果有情况，请一定要相信我，联系我，我是真心想帮助你的，不要害怕。”
　　前天，就是他们之前约定的见面时间吗？

　　他还在沉默，却已经有人推门进来，是季边安。
　　她说：“阿姨不放心你一个人。”
　　季边定自然地把谢衡的手机收起来，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既然你在，我就先走了，有空再来。”
　　季边安拦住他：“我们出去聊聊？”

　　他沉默地点头，于是两人走出病房，走到安全通道那边，互相站定。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季边安率先问：“你是不是和谢衡在一起了？”
　　季边定没有隐瞒，点头。

　　季边安苦笑一声：“虽然早就怀疑过，但没亲耳听到你们承认，我还是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季边定靠墙挨着，一脸平静，眼神盯着地面：“不敢相信你弟弟喜欢男人，还是不敢相信我和谢衡在一起？”
　　“都有。”季边安低声道。
　　又是一阵沉默。

　　季边定突然问：“别说我了，我最近很好，你和姐夫咋样？”
　　季边安冷笑一声：“什么姐夫？八字还没一撇。”
　　“又吵架了？”他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
　　“谁跟他吵架，闲得！”
　　“姐夫又说让你辞职？”
　　“他敢？”季边安柳眉倒竖：“吃了熊心豹子胆！”片刻，才淡淡道：“不过又是一些大男子主义的话罢了，没意思。”

　　“那你怎么想的？”
　　季边安精致的脸上带着疲倦：“我？我没什么想法。”她抬头，目光涣散，喃喃自语：“我可以结婚，但不想那么快要孩子。”
　　“但是听说……”

　　“听说个屁啊！随他吧！”大声地打断他的话，她又转头看季边定，问：“现在谢衡这样，你什么打算？”
　　沉默了很久，他才缓缓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又想做什么？”她皱眉。

　　“不是，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我必须去做。”
　　“对了，赵明医生是不是你推荐给谢衡的？”
　　“老弟，这个……”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问问，我怕是网上的庸医。”
　　“别乱说！赵医生是常医生介绍的，经验丰富。”

　　“嗯，好，时候不早了，姐，回去休息吧。”
　　“你呢，不跟我回去吗？”
　　“爹妈在吗？”
　　季边安冷笑一声，撇嘴：“真巧，不在。”
　　“那就下次再说吧！”

　　“等一下！”
　　他离开之前，季边安又叫住了他。季边定回头，看见他的姐姐那张画得精致的面容终于现出那种极力隐藏的悲哀。
　　她问：“当初，你为什么突然和谢衡分手？”
　　他不想骗她，但也害怕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她走近，低声道：“我想帮你，别怕，爸妈那边我来解决……我会帮你，你是我弟弟……季边定，如果你们真的相爱，我可以帮你们。”
　　真好，如果她在以前这样说，自己一定会很开心，可是现在，他真的开心不起来。
　　他在离开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决定。

　　所以，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她忧愁的面容。
　　最后，她叹息一声，转身离去，却又被叫住。
　　可他也只是说：“你觉得，我适合和正常人在一起吗？”然后就走了。
　　她没有回话，也没有喊住他。

　　季边定走出医院，顺着马路走到某个广场上，坐在某个石长凳上，拨通了赵明的电话。

　　“您好，是赵明医生吗？”
　　“您好，我是，请问您是？”

　　“是这样的，我是谢衡的男朋友，我叫季边定。我发现他最近的精神状况很差，还发现他和您联系十分紧密，所以，想了解一下……您，是在为他做治疗吗？”
　　“很抱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医生，我很想帮助谢衡，我们是同性恋，却都有一个传统的家庭……我很担心他。”
　　“真的对不起，也许你应该和你的男朋友多多交流，无论发生什么，你们要相信未来。”
　　季边定沉默了很久，才说：“谢衡要和我分手。”
　　那边没有回话。

　　“他说，他不想拖累我。”
　　“他一直瞒着我。我是背着他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我放不下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和他在一起。”
　　赵明：“季先生对吧……其实，你们之间的问题，是可以好好交流解决的。”

　　季边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带了些哽咽：“对不起，麻烦你了，我会去问谢衡的。”
　　“等一下，季先生……”电话那边的人喊住他，犹豫不决：“谢先生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压力，比常人大一点，所以找我聊聊天…但这不过……希望……”
　　“好的……非常感谢您……我知道……我明白了，谢谢您，赵医生。”
　　果然如此。
　　谢衡，你终于受不了我了。
　　——
　　回到自己的房子，季边定把谢衡的手机充上电，发了条信息告诉季边安，让她记得抽空过来拿满电的手机过去，就疲惫地躺在了床上。
　　但他睡不着，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很久很久，饿到实在没有力气，他才慢吞吞地起身，煮泡面，然后沉默地吃完。

　　一个人的房子，好安静，像没有人活着一样。

　　他机械地收拾东西，然后拿衣服洗澡，心不在焉地洗完了澡，看着空荡荡没有人气的房间，站着愣了好久，才慢腾腾地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发呆。
　　好无聊。
　　什么都不想干。
　　人为什么要活着。
　　每天吃饭洗澡奔波都是为了什么……
　　听说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他整个人蜷缩进被子，盖住自己轻浅的呼吸，睁着眼睛看着灰蓝色被单下的黑暗，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
　　没意思。
　　我在做什么。
　　这有意义吗？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吃……东西……

　　“季边定！”

　　一声大喝，将他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团团扒拉开被子，凶巴巴地：“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快准备准备！”
　　“要准备什么？”
　　团团愣住了：“好像，也不用怎么准备……反正，你听我的就好！我叫你干嘛你干嘛！”

　　季边定点点头，依言而做，慢慢就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不过片刻便失去了意识。
　　周围的一切瞬间恢复正常，团团看着眼前陷入昏迷的季边定，爬到他的脑袋附近，把手放在他的额头，轻轻拍了拍——
　　瞬间，季边定的身体睁开眼睛，团团的熊猫身体软倒在床上。

　　团团操纵身体打开一旁书桌上的电脑，熟练地登陆谢衡的作者账号，特意发了一条信息，阐明自己因为各种原因，这本书将转交给自己的一个朋友，由这个朋友代为完成接下来的情节。并且承诺绝不水字数，不改主角等等注意事项。
　　编辑好后，团团把最新章节跟这个信息一起发了出去。

　　“原来季边定还没死透！
　　他早就和自己的师尊平素君面和心不和，加之又投向了宿承与谢衡，心里早有鱼死网破的后手。
　　早先，他就依托夜归人的势力，寻得重宝，故在平素君的手下逃过一劫，留得一缕精魂，浑浑噩噩地游荡在世间，竟跨越千里到了天启王朝境内的万元岛上！

　　这是集谢家三代之力打造的超级堡垒，依托于原本的湖心岛，用天下无双的傀儡术改造，前后耗费近三百年时间，建成这个天下第一的傀儡机关。
　　只有还有万元岛，哪怕谢家死得只剩下一个人，万元岛也会源源不断生产出各种傀儡人。
　　而季边定的灵魂，被吸引到了万元岛深处，落入一个冰棺内。”

　　团团仔细看了看，心想：有了前因后果，季边定复活就不是剧情崩坏了。
　　但编辑好后，它却久久地盯着作者界面，迟迟不发，看着作者账号说的那几段话，脸色不明。
　　良久，它才叹息一声：没办法，它终究不是谢衡，即使现在可以自己发的文章能改变那个世界，可到底需要接着谢衡的壳子——如果没有谢衡，它的存在甚至不被认可。

　　这就是它面对谢衡态度亲近又前后反复的原因。
　　因为它和谢衡之间，有着质的差别。
　　但最终，团团还是操纵身体，把编辑好的一切发了出去，然后躺下，回到自己的身体，消失在现实世界。

　　这篇文写到后面越写越累，有点写不下去了，在考虑要不要大纲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