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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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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塔夜里并不安静,塔里魔物的声音一点也不消停,在这孤冷的夜里格外明显。
可扶虞半点也没听见,他在房间在下了一个屏蔽术,隔绝了外界,当然,外面也听不到看不见里面的一切。
若是有人硬闯,也不一定进得来。
这样安全的环境里,他可以随意做他想做的事。
芙蓉香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氤氲缠绵,魅惑动人。
扶虞屏蔽了五感,因此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可谢无衣却是没有的。
只见他懵懵懂懂地嗅着这空气里的香气,好看的双眼流露出些许困惑的信息。
身子前倾,迷迷糊糊地就要往扶虞身上攀。
而扶虞也并没有制止,他只端坐在那儿,双眼看着对方,并没有任何动作。
那魂魄轻飘飘地缠上扶虞,漫无目的地在他身上嗅着什么,双目困惑又迷离,所有动作都是无意识的,或者说,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其实是正常状态。
不说芙蓉香的魅惑程度,就说此时他本就仅是一魄,主体不在,根本没有自己的思考,这种情况才是最应该的。
扶虞静坐不懂,只安静等着对方动作,可他似乎不得其法,攀上去后,除了缠绵抚摸,竟是没有其他动作。
扶虞等了许久,确定对方是真的不会再继续下去后,便将芙蓉香重新盖了起来,施法使屋内的香散出去。
空气清新了,气氛也清净了。
那本来缠在扶虞身上的魂魄也顿时如同失去了动力一般停了下来,他懵懂地皱着眉,脸上一副不在状态的表情。
扶虞目光深深地看着他,而对方也注视着扶虞,片刻后,竟是重新缠上了扶虞的身,双手想要抱住他的胳膊,却被扶虞挡了回去,反被抓住手,在魂魄疑惑的目光中,重新将它塞回了锁魂瓶里。
“在特制芙蓉香的作用下竟也只能做到这么点……”
可见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而他自己呢?
扶虞扪心自问。
芙蓉香试探不出他,可将自己所有的行为和心理剖析一遍,也不难看出他的本性。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究竟是人定胜天,还是天意弄人。
看清这些后,扶虞的心也沉了下来,作为修士的优越感也一扫而光。
人在修士眼中且为蝼蚁,而对于更上层的“人”来说,修士又何尝不是蝼蚁?
天下万物,皆在鼓掌之中。
多么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只需要挥挥手,煽动起来的风就能将他摧毁地粉身碎骨。
扶虞不是悲观主义者,可在想到这一切后,依旧有些烦躁。
因为无能。
对于更上面来说,他们太无能了。
这就导致,一旦发生什么事,所有人都无能为力,只能接受。
扶虞很不喜欢这种状态。
一夜未眠,翌日醒来后,他又见了到守门人,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守门人主动来见了他。
此次来浮屠塔,也不过是顺手而为,他其实对对方并不在意,对于对方想说的话也并没有多迫切。
而对方似乎也是如此,毕竟昨天他还让扶虞休息一晚来着。
要知道,修士十几天不睡也并无大碍。
“阁下究竟意欲何为?”扶虞不想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
“道友明鉴,老朽确实有事相商,有一事希望能得到道友的帮助。”守门人苦笑着道。
这是来求助的。
扶虞诧异地挑了挑眉,“何事?”
“浮屠塔建立至今,已有上千年,用上好的黑曜石打造,最强的禁锢阵法做地基,四周里外都用了无数阵法符箓加固,按理来说,只要经常修缮,使用个几千年应该没问题。”
说起这浮屠塔,道是与蓬莱也有那么一段渊源。
易道远的一位先祖,寒渊尊者,那可是只出现在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他出生便带天运,生而引气入体,三岁筑基,十八岁金丹,三十元婴,不到两百便已经是渡劫后期,坐等飞升。
那真是行走呼吸间都在修炼的人,其天资之高,既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现在修真界的各个天纵奇才们,都不够给对方提鞋的。
在寒渊尊者在世时,修真界是何等的推崇,几乎可想而知。
为了寒渊尊者,全修真界几乎达成了一个协议,维持和平,无论是正道魔道还是人修妖修,都不可妄动干戈,否则就从重处置。
这当然不是为了什么世界和平发展,而是为了寒渊。
他们都从寒渊身上看到了一个令人疯狂的未来——飞升。
寒渊是个能飞升的人。
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这样的资质都无法飞升,那这天底下就没人能够飞升了。
当然,也没人见谁飞升成功就是了。
而寒渊绝对是最接近飞升的人。
为了这样一个令人痴狂的愿望,全修真界都愿意用这样绝对和谐的状态来保护寒渊尊者的成长。
那段时期的死亡人数,几乎达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死亡人数不到二十……
而那些死亡的人,全都是突破时陨落或者秘境中被远古大妖所伤致死。
而在那种情况下,这位寒渊尊者几乎走遍天下,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而他在游历途中,就捉到了许多没有灵智,却很有本事的魔物和妖兽。
不忍见他们空有本事却只会野兽最基础的生活方式,惜才之心让他将它们搜集起来,又让人修建了这浮屠塔作为它们的住处。
那些阵法符箓什么的,都只是怕它们出来误伤到人。
所以说,这座浮屠塔,其实原本是这些魔物的家。
而如今,却成了关押它们的地方,同时还是惩罚犯了错的人的地方。
想想也让人不禁唏嘘。
寒渊尊者虽不是蓬莱人,却有那么点关系,这也是扶虞愿意帮守门人一个忙的原因。
他肯抬手,那也是因为有这段因果在其中。
否则,也就不一定会来了。
“这塔究竟出了何事,难不成是哪层的魔物偷跑出去了?”扶虞问。
守门人无奈叹息,苦笑一声,“若是这样就好了……”
扶虞心中一凛。
守门人:“实不相瞒,这浮屠塔……要塌了。”
……………………
“师弟,师弟?快醒醒!”
在桌上趴着睡着的谢无衣被人摇醒,迷糊地睁开了眼,“……怎么了?”
却没听见回答。
他停下揉眼睛的手,只见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他抬起头一看,便见授课先生面色难看地站在自己面前。
“…………”
“谢无衣,你可把我方才所讲复述一遍?”
谢无衣站了起来,也不给自己找理由,直接道:“抱歉先生,方才我睡着了。”
对方冷哼一声,“你倒是实诚!”
“既拜名师,却不用功刻苦,迟早也只能泯然众人,明明有好资源条件,却只知道浪费光阴,将来必无所成!你连之前丢的课都没补上,如今还不认真听课,月试结果一出来,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谢无衣无法辩驳,于是乖乖待在哪儿当木头桩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回来后,他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经常昏昏沉沉想要睡觉,师兄们也只当是他突经变故,一时接受不了,平日里也是多有宠爱,并不苛责课业。
只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只是少数,这位教习先生便什么也不知道,因此也看不惯谢无衣上课不认真的行为。
平日里也就经常看谢无衣不顺眼。
而谢无衣,则早已经习惯了,时至今日,面对在大庭广众下丢脸,已经面不改色。
结束后,他自顾自就要回去,却在路上察觉到似乎有人正偷偷跟着他。
他眉心微皱,“谁?”
没人回应,谢无衣却听到了短促的呼吸声,那是紧张了。
“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
此话一出,一道清瘦的身影才从树后站了出来,紧张却又眼睛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师、师弟!”
师弟?
谢无衣挑了挑眉,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竹香子师叔收了之前的两位记名弟子为亲传,眼前这姑娘,应当便是其中之一。
“原来是阮师姐,不知跟着无衣可有什么事?”
阮玉入门比他早,见着他为何会如此畏缩作态?还是说这是本性如此?
“师弟方才为何不出言反驳?”阮玉似有不解问。
“先生并没有说错,本就是我的过错,为何反驳?”谢无衣不解,心里已经盘算起了这位师姐是不是脑壳有病。
殊不知阮玉也有同样的想法。
这位反派大人,是不是脑子有包,为何半点反派的模样都没有?
以前看书的时候她就最喜欢反派谢无衣大杀四方的样子,脑补都能想象出对方是如何的霸气侧漏。
可真正认真观察过谢无衣后,她才发现一切都是她的想象。
真正的谢无衣,比她想象的要纯多了。
这让她不解,难道是因为还没有黑化?
可按那书上的设定,这人也本就是个冷血的人啊,为何她却看不出来?
她只看到了一个面对别人的指责嘲讽都不在意的小可怜。
差距太大,有点接受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