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夜安风来》简安哲

47、想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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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怪我吗？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
　　他微微叹气，“我只会少担心。”
　　安心里震动。不知多少次，也是这样凉薄的空气，她独自一人，拼命裹紧衣服也无法抵御。而现在，呼进的都化为暖流，温暖着她全身。
　　她把手抽出来，又拉过他的，让她的手背在外。“我知道，我不如你的力量，不能像你保护我那样回赠。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做一点事情，温暖一点也是好的。所以我一定会怪自己的。”
　　“什么？”

　　“如果接受他们的条件，去美国读书。即使无人再反对，我也不会再回到哥哥身边了。”
　　“为什么？”
　　“因为那样的我，在你面前，就无法站起来了呀。我对你说过吧，我担心爷爷对我们的态度。可我伤心的，不是爷爷的反对，而是爷爷认为，和哥哥在一起，是为了沈家财产，为了余生安稳。”黎安不紧不慢的开口，“所以啊，如果是作为妹妹的身份，用沈家的钱去哪里读书都没有问题。可成了爱人，那样做的话，就觉得辜负你，觉得自己不配沈霁喜欢。像可怜虫，一辈子都应该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活。”
　　话音刚落，她便被拥进最温暖舒适的怀抱，什么时候，都能让她安心和充满活力的地方。
　　“不许那样想。”他淡淡的开口。这丫头，永远都有办法让他心疼。
　　“现在不会啦。我只是让自己，也让他们清楚，离开沈霁帮助的沈黎安，是可以生存下去的。”她顿了顿，“但是离开沈霁的沈黎安，却注定不会幸福。”
　　怀抱更紧了些，黎安继续道，“所以以后，你不要把风雨都为我挡着，我可以和你一起的，好吗？”
　　没有回应，“嗯？”她又问了一声。
　　“看情况吧。”他漫不经心的回应一声。
　　什么啊，说好的夫妻同心呢。他永远都有办法把她的深情碎一地。真是，那还抱着这么紧干嘛，像捕到的猎物一样，她稍稍一动，反被圈的更紧。
　　没办法，冬天嘛，多么适合拥抱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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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也是不短，特别是不能和自己心爱人黏在一起的时候，所以沈先生突然想起来：“林艾雅呢，你们小店不是也有她一份吗？她为什么不来帮忙？”
　　小店？黎安累死累活的，举起反抗的手还是放下，好吧，对他来说可不是小店吗，他没说破店就已经口下留德了。
　　小店的两个老板都是不靠谱的，不过想起久未联系的林艾雅，她还是有点理解的。所以摆了摆手，“别指望她了，自己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在她同这个损友试完婚纱，想着她即将迈进婚姻大门时，她突然一通电话打来，“——陆文津辞职了，我的婚礼要推迟了！”
　　事情是怎样的呢，从她断断续续的口吻，她理出大概的头绪。
　　林小姐呢，在结婚之前要去见公婆，本来说好让二老来A市，但她本着一颗孝顺周到的心，决定去乡下探望，顺便熟悉一下男神的过往。
　　她心中的乡下，是诗句里“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加上炊烟袅袅，落日鸡鸣的祥和景象，或者是她偶尔去踏青时的怡然自得，但是去到陆文津的童年之地，她这样和黎安形容——不知道这片贫瘠之地，是怎么孕育出我家男神这样的物种的。
　　之后的一件事，差点让电话这头的黎安从床上翻下来——我帮忙去喂猪，结果掉进了猪圈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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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安的笑声差不多可以和猪媲美了，那边的人却会苦中取乐——“虽然吧，我不能适应乡下的生活，但是文津的父母人很好啊，都很和善。而且我觉得他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以前总觉得他心里藏着很多事，从来不愿意和我说，但是现在感觉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或许他离开公司也是压力太大了，可是苦了我，他走了，我天天被老爸逼着管理公司，从零做起，我可怎么办啊，以前总拿他当挡箭牌，早知道那时候就多学一点了。”
　　“慢慢学呗，能怎么办。你可是你爸的亲生女儿，怎么样也会遗传一点吧。趁这个机会好好磨炼一下，让我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林艾雅。”
　　“切，劝人都一套一套的，真是近墨者黑啊你。”
　　“明明是近朱者赤。对了，那婚礼呢，要延期多久啊？”
　　“不知道，他说要等。怎么办啊，我要变成老姑娘嫁不出去啦！”
　　“你现在担心的不该是这个吧。”
　　“那我要担心什么？”
　　“······”
　　还没有成长啊，没有成长。总以为生活像童话故事里，以梦幻的婚礼作为终点，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便画上句号。人们看到婚礼上的你光鲜幸福，而作为两人的携手才刚刚开始。生活里没有一致性，而表象的里子，是你从未接触过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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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决定，下决定吧，只要这一次成功，所有的局面都将改写。这是他第七次徘徊在公司的天台，地上散着二十多只烟头。把自己逼急了，他甚至想从这里一跃而下，底下川流不息如蚂蚁般渺小的车流，而一切，都不必再烦了。
　　可他是俗人，他有太多东西放不下，努力，物质，家人，和，和她吗？他一向不认为自己爱她，或者他清楚的知道，他更爱自己。可是除了她，他想不到和其他的女人共度一生。但他很确定，他再遇不到这么痴傻爱着他的女人了。
　　呵，陆文津。他在心底嘲笑自己，你是在想搞垮人家的公司呢？现在居然还想这些。
　　于心，他不想做，这是最大的理由。可于现实，他太需要。林棠正表面器重他，公司人人都知他是未来的女婿人选，可他清楚，这人根本不信任他。即使以后他和艾雅结婚，也未必可以干预公司的事务。
　　而就在不久，林棠正的老部下陈总明确的向他提出建议，两人若是合作，保证林棠正会大权旁落。
　　——我知道你有才华，也是满腔抱负。若是你坐上他的位置，你一定会比他做得好。
　　他不可能不心动的，可他也不是那么绝情和鲁莽。这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冲击可想而知，而且他清楚其中的利益盘结，陈总那样的老狐狸，一个不小心，只能被当做棋子利用而吃哑巴亏。但若这是机会呢？他陆文津聪明一些，谨慎一些，加上他结婚后的身份，一步登天也不是没可能。
　　要给出答复的那几天，艾雅提出去乡下，他一开始不同意，挨不过她恳求。“到时候吃苦可别找我抱怨啊？”
　　“哎呦住几天能有什么，再说我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啊。”
　　你能吗？他在心里暗想，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怎么会理解，她知道这世上一些苦有多么难以下咽吗？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
　　然而，当他把她的未婚妻从猪圈里捞出来时，她不是委屈的掉眼泪，而是得意洋洋的拿着桶瓢指着肥油的猪屁股炫耀，“看，多亏了我，那两头小猪吃得多香！我真是太厉害了。”

　　她身上糊得大片的不可明物，套着妈妈的旧围裙，头发乱糟糟的扎起来，在这个气味古怪的地方。阳光亮得刺眼，而他心中的林艾雅，却从来没有这么美过，美得让人落泪，让人想紧紧抱住的冲动。
　　于他，她何时在意过两人的身份？不过他完完整整的这个人罢了，爱得那么坦荡热烈，是他，不断的拿世俗的尺子来丈量他们之间的感情，小心计算，唯恐多走一步都吃了亏。摆脱不了贫穷卑微的过往，来来回回在自卑的牢笼里碰撞。还差点将自己永远锁在笼子里。
　　那一刻，他心动了，也做出了决定。
　　所以他对着笑得一脸灿烂的人，轻松道，“艾雅，你觉得我辞职怎么样？”
　　“这是什么意思？”林棠正拿着他的辞职报告。
　　“不好意思，这么突然，我会尽快交接好手上的工作。”他恭敬道。
　　他敛下不解的神色，把报告扔在一边，“坐下，喝杯茶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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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香袅袅，林棠正沉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打算就这么放弃吗？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指的？他突然明白，董事长是什么都知道的，而那个算考验吗？他微微笑，而不管是什么，他只是做出从心的决定。此刻，也从未这么轻松过。
　　“是，最近想通了一些事情。我知道董事长一直不满意我，但请您放心，我会好好待艾雅的。”
　　“你年纪也不小了吧，现在又辞了工作，用什么保证呢？”
　　“在林氏的这几年我学到了很多，相信很快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而我也有一些积蓄，能够负担起找工作这段时间的空白。”他认真道。
　　他话锋一转，“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知道。”他微微低头，“就是我自己也不怎么喜欢。以前总是想着让自己如何摆脱，却从来没有想过让爱的人幸福。是个自私可笑的人。艾雅没眼光，才喜欢了我这么久。”
　　“人不可能一下子转变，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饮一口茶道。
　　“是，我会努力。”
　　“那么，在此之前，结婚的事，先按下吧。”林棠正做了结语。
　　“······”
　　他还在考察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