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家途 ...
-
郦城的夏天总是高温,上一秒晴空万里,顷刻间却乌云密布。
闷,热仿佛是天气所有的代言词。
教室的头顶被大太阳炙热着,此刻太阳躲进云里,屋顶好像变成了一个发热体,越来越闷。
教室里,水分子混合着汗味,散发出带着荷尔蒙的气息。
只有电风扇在吱丫吱丫的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头。
这样的气氛让沈格愈发难受,他终于放下了笔。
在周围翻卷子和落笔的沙沙声中抬起头来望向窗外。
他答题完毕。
他丝毫未动,眼神透过秀气的圆框眼镜看向那栋危楼。
他不想引人注目的提前交卷——他从来都没有什么表演欲。
那栋危楼和电风扇是一个风格,摇摇欲坠。
与这四周的建筑物极度不符合。
这座城市不大,却也不小。
暗波汹涌,暗藏大佬。
这座楼房,原本是早该拆迁合并成学校的一部分。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是未动。
眼看第一批高三的学生们就要毕业了,可这栋楼还在那里。
沈格感受到周围悄悄的目光,他转过头去,只看见周围那一个脸红的女孩。
女孩知道被发现了,害了羞,别过头去。
他本就白,配上那黑色的眼镜更是白的耀眼。
他礼貌性的对她笑了笑,又转过头去。
那栋楼的居民们依旧居住着,多是一些老人。
此时,三个中年男人站在楼梯口,身后是灰色的墙体。
他们的体型都差不多,肥头圆肚,看的出营养都不错,虚胖的体质也并不难发现。
沈格眯了眯眼,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懒洋洋的,用手撑住了头。
目光没有移开。
男人们站在二楼,此刻是下午四点钟。
太阳没有落山,晚饭时间也没有开始。
最高的那个橙衣男子却似喝了酒,手舞足蹈的指着什么。
在歪头对同伴诉说。
他实在不想看三个醉酒男人演的戏,而且这三个男人的容貌如果要打分,只能算低分飞过海平线。
长相平庸,属于放在人群里过目会忘记的类型。
沈格目光上移。
天台是一个个巨大的蓄水桶,带着一圈一圈的褶皱,在蓝铁皮的架子下仿佛没那么引人注目,习以为常。
它们的摆放毫无规律,有的三俩凑成一堆,有的单独孤零站在角落。
他眨了眨眼,面色如旧。
沈格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看了看三个男人,又看了看那一个个水塔。
不经意间自动的在心里比划了下大小。
一桶一个成年人,刚刚好。
交卷铃声响起。
沈格没有多做停留,无论是动作还是目光。
他利落起身,不急不慢的交了卷。
沈格随着人群走出教室,天已经昏昏沉沉,那三个男人早已在破旧的楼梯口消失。
身后是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有的在讨论试题,有的在谈论八卦。
他成绩不错,却没怎么用心读过书---靠的净是一些小聪明。
周围人知道他不爱读书,也就都没有来问他问题。
只有那个不识趣的小姑娘,就是偷看他的那个。
小姑娘长得不差,也算不上多好看,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大步上前,凑到他的身边。
她没有开口,他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紧不慢,速度依旧的背着书包有些丧气的走着。
小姑娘问:“怎么啦?考试不好考吗?”
他转头看他,微黄的头发下是平静的眼神。
他没像考试时笑,女孩的脸却又红了一分。
“不好考。”他说。
“嗯...”小姑娘怕是没见过这么耿直的男孩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沈格不赶人,什么都没说,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姑娘也没回去,与他并肩,却矮了他一个头。
“你家往这走吗!”她努力想表现出惊讶的感情。
其实心里瞥了瞥嘴,我早就知道呀,我好多次偷偷跟着你,不过你都没发现。
其实我有那么喜欢你呀,你都不知道。
沈格不明显的微微惊讶,点了点头。
他是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这么拼。
他听到她说:“我家也住这里呀,那我们以后都一起回家好了。”
她听到他开口:“好。”
这条路在学校的后门,是条巷子,有一条小岔路,刚好可以插到那座破楼。
他们走到那条岔路前,沈格正打算接着走,却停住了,他感到身后空空的,回头看。
她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到家啦...我就住这里...”
她害怕沈格脸上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沈格说:“注意安全。”
再见。
女孩朝他挥了挥手,他转身。
没走一段,突然他感觉到手被什么东西握住了。
是女孩温热的皮肤。
女孩依旧在笑,眼睛像月牙,有星星在闪烁。
她说:“高二三班的沈格同学,请你记住我呀。”
“我叫,祁迂。”
真像个男孩子的名字啊。
她说完这句话,似乎是感到有些不妥,放开了他的手。
“请你,一定一定记住我。”
他终于笑了笑,点头。
女孩走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女孩进入岔路。
当他再也看不见女孩身影时,他终于转头,一秒也没有停留。
离去。
他走啊走,终于到家了。
真累。
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考完后,他们进入了狂欢的夏季。
沈格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睡觉。
这套房子只有俩个房间,不大。
他母亲买的,给他一个人居住,外加一只狗。
家坐落在这座城市的中心,交通很便利,房价也很好看,虽然不大,但是户型和小区都很高档。
不,又哪里有什么家,不过是一套房子罢了。
他打开房门,里面依旧是黑白格调的家具和墙体。
他走入门关,蹲下来脱鞋子。
那只狗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抱着他的脚不撒。
他凶:“下去。”
狗:“嗷嗷嗷。”
他皱眉,重复:“滚下去。”
狗叫的更欢,不懂的人以为隔壁在家暴:“嗷嗷嗷。”
他看了抱着自己鞋子的金毛,一用力,整个连鞋子带狗一起脱下。
穿着灰色的袜子,走入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