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妆刀》Joy乔伊

2、宅子的秘密

　　第二章宅子的秘密

　　京城很热闹，只是空气中略有一丝紧张。
　　街上到处都是士兵，人们的脸上挂着不安。
　　我和叔父走进一家食肆，男人们交头接耳的，像在议论什么事情。
　　邻桌的声音不够响亮，但我还是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想从叔父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但看到叔父严肃的表情，我打消了问他的念头。

　　要打仗了吗？

　　穿过一片小树林，一面高大的砖墙出现在我和叔父面前。
　　叔父轻轻地敲门。
　　偏僻的小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小心翼翼地向外探着头。
　　见是叔父，老头的眉眼舒展开来。
　　他跨出门来让我和叔父先进去，他则站在外面神神秘秘地打望。
　　我发现他是跛子。
　　惊讶的是，放好门闩，老头转身见到我时，竟一下瘫软在地，看起来很伤心。
　　叔父赶忙去扶他。
　　他觉得你很像他死去的儿子，叔父对我说。
　　我安慰老头，希望他保重身体。
　　老头拭着眼泪，没有声音。
　　这时我才注意到老头的容貌。
　　他的皮肤像鸡蛋一样光滑，牙齿像珍珠一样洁白。饱满的天庭显示着智慧，厚实的耳垂显示着好运。虽然含着泪水，但眼睛依然有神。
　　这些都暗示着老头的身份，不是官员就是儒生。
　　穿过干草垛，老头带着我和叔父来到一个小院子，感觉有些阴冷萧条。
　　院子里的小房子紧锁着，好像没人住。
　　老头的双手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打开门锁。
　　这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
　　老头说这是我的房间，我只在这里安心读书就好。
　　至于叔父，因为他要担任宅子的护卫，所以他不能住在这里。
　　老头说完摇着身子离开了，不忘回头看我一眼，眼神坚定又迷离。
　　大概我真的太像他的儿子了。
　　对于叔父要做护卫而我却没有事做，我向叔父表示了疑惑。
　　这里的大人喜欢文墨，希望你将来考取功名，所以特地让你在这里静心读书。
　　原来如此。
　　叔父递给我一包用丝绸裹着的东西，还没我手掌大，看起来像是匕首。
　　我剥开有些旧的丝绢，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把银妆刀，刀柄上还刻着我的名字。
　　夜，很黑很凉。
　　望着皎洁的月亮，我似乎有了记忆，这种记忆很浅却又存在那里。
　　我每天的饮食起居都有下人伺候，他们总是来去匆匆，像在回避什么。
　　我没有多问，只当是这里的规矩。

　　天气转凉了。
　　一天，我正在院子里舞剑，突然发现一个激动的少年正站在门廊上。
　　我收起剑警惕地问：你是谁？
　　少年惊慌但很真诚。
　　我叫守成，是家里的下人，刚才路过听到有动静。你剑舞的真好。
　　看到我的表情略有放松，少年开始盘问我：你是谁啊？怎么会住在这里？
　　我叫昭明，这里的大人让我住在这里的。
　　少年突然紧张地跑过来，语气有点诡异。这里死过人，你不知道？
　　啊！我很惊恐。谁啊？
　　我也是听说的，很多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火，烧死过一个女人。
　　我更加惊恐了。
　　不过也只是听说。少年见我满脸愁容，或许为了安慰我，用“听说”来降低事件的真实性。
　　我再次打望院子，其实除了荒凉，别的还好，实在是找不出让我不舒服的地方。
　　少年见我不再害怕，离开时说：你可以叫我守成。

　　我一如既往的看书练剑。
　　院子很僻静，平日根本听不到声音，偶尔的鸟鸣都会引起我的注意。
　　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我把《礼之言》读完了。
　　我现在才发现，书里面的那些人并不全是兄弟，他们其中还有父子，只是书里一直都在强调弟弟要尊敬兄长、不可僭越伦理，否则会招致兄弟残杀、江山易手。
　　我合上书，觉得写书的人真是杞人忧天。

　　我和守成又见面了。
　　他带了点心给我，说是王赏赐给家里大人的，大人又赏赐给他。
　　这盒点心勾起了我的好奇。你家大人是谁啊？
　　我家大人是朝廷的理事官，历经两代王，深受先王和今王的信任。守成骄傲地说。
　　通过守成，我知道了这家大人的身份，也开始好奇叔父和这家大人的关系，不过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大人为什么要把王赏赐的点心赏给守成？
　　因为我爹是大人最亲近的护卫。守成说着，脸上挂着跟刚才同样的表情。
　　我不再讲话，只是享受着美味的点心，守成说是御膳房特别做的。
　　点心快吃完了，守成再一次触碰我的恐惧神经。
　　听说这座宅子以前是一个王爷的。这个王爷后来死了，王就把这座宅子赐给了我家大人。
　　那个王爷怎么死的？我吃掉了最后一口点心。
　　不知道，守成摇摇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爹说这种事不能乱说，要杀头的！守成说着，用手在脖子比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我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看我没有说话，守成突然问我，表情严肃：你听说了吗？太子去M国请罪，其实是去做人质的，M国想以此压迫王答应他们的任何要求。说到这里，守成的语气变得强烈。我们的铁骑军竟然抵挡不了M国的步兵，连忠亲王都战死沙场了！守成似乎对朝廷很不满。
　　什么时候的战争？我们怎么会失败呢？
　　半年前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守成很惊讶我竟然无知于这件国家大事。
　　我摇了摇头。刚来京城时，我的确听到了一些消息，但不知到底是什么，叔父也不愿讲明。现在，守成不是叔父，他肯定能解答我的疑惑。
　　果然，守成开始娓娓道来。
　　一年前，M国要求我们归还先王时期所占领的土地，可这哪是占领呢，明明就是M国三十年前战败割让给我们的，现在他们趁着我国实力衰弱想要回土地。王没有答应M国的无理要求，M国就派兵侵犯边境。战争中，我们的军队节节败退，连续失守了好几座城池，京城都快稳不住了。危急时刻，王赶忙向M国妥协，表示愿意归还土地。M国得寸进尺，还要求我们提供两万百姓作为劳役为M国修建水利。消息一出，百姓都沸腾了。你看到街上的士兵巡逻，那是为了防止百姓暴动。
　　百姓为什么要暴动？我问守成。
　　因为今王优柔寡断，大权旁落权臣。朝廷现在乌烟瘴气的，家里的大人都想辞官归隐了。那些贵族子弟整日生活糜烂，只知道消耗民脂民膏，百姓已经忍受很久了。现在战败又要让无辜的百姓去异国受苦，大家能好过吗？守成说完，遗憾地叹了口气：如果先王还在就好了。
　　先王？
　　就是今王的父亲，死了很多年了。我爹说先王英明神武，在位的时候，朝政有序、百姓安康。M国想要收回的土地就是我国在先王的带领下，击退邻国侵略得来的。如果还活着，他肯定不会让国家陷入如此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