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投补给[末世种田]》上班摸鲸鱼

3、第3章

　　三零三研究所是一个业界传说。

　　“你再不睡觉，三零三的叔叔就来把你抓走！”
　　这个传说是负面的那种，常用来止小儿夜啼。
　　它没有名字，从建立开始，就只有这一串冰冷的编号，三零三。

　　出于保密等方面的考虑，古老的华国，有着很多这样以数字编号命名的机构。

　　周一所在的研究所也有编号，为三二七，由于在医学领域有些共同项目，比如孙如就负责测试一些医疗设备。
　　三二七研究所和三零三偶有工作上的往来，但接触不多。
　　在庞大的编号大军里，三零三研究所原也平平无奇。
　　直到十几年前，三零三研究所忽然宣布，他们成功实施了一场灵长类动物改造手术。
　　并打算在近期进行人体改造实验。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因为道德，伦理的原因，人体实验在科学研究上一直是个禁区。
　　当然，各国私底下都没少偷偷做，但敢摆在台面上来说的，华国的三零三是头一个。

　　一时间，声讨三零三研究所的消息，从世界各地纷至迭来，负|面新|闻接连不断。
　　据说最后闹到高层领导亲自过问，才掐了它公开发表后续言论的苗头。
　　不公开发表，不代表它不能鸟悄儿地做实验。

　　三零三研究所就此出了名，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它，下拨的研究经费也比以前翻了几番。
　　一些学者对此嗤之以鼻，并表示这根本是一场科学界的炒作。

　　如今十几年过去，三零三确实再没有传出实验的消息，不要脸的准备坐实炒作的名声。
　　三零三研究所的人体实验，也成为了业界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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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松熟练的拿了三杯水，半滴不洒，送到儿子和老婆手里。
　　“谢谢爸。”周一礼貌致谢。
　　“臭小子，还跟你爹道谢呢？”周松看看周一，反而叹气，“就不该让你去什么研究所，一年就回来一两次，跟家里人都生疏了。”
　　“你儿子有出息，你还不乐意，行啊你。”蒋珊立刻不高兴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

　　周一捧着水杯，看父母日常拌嘴，他们嘴上互不相让，眼中却都是笑意。

　　油盐酱醋，嬉笑怒骂，人间烟火。

　　周一打心底眷恋着这样的家，也因此更加努力工作，争取用科学的力量，给父母最好的生活。
　　他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发出幸福地喟叹。
　　家里的门禁设备“嘀嘀嘀”的响了起来。

　　蒋珊正指使周松一块收拾碗筷，疑惑道：“奇怪，这么晚了，谁啊？”
　　周松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自家老婆的头发，说道：“给你订的蛋糕。”
　　“烦，你手上全是油。”蒋珊笑着骂他。

　　受不了这对大龄虐狗夫妻，周一主动站起来，走向门禁对讲机。
　　小区里每个单元楼下都装有门禁，前后更新过几代，从前的黑白监视器演变为彩色高清，能清楚显示楼下监控前的人。

　　外边似乎是下雨了。
　　视频里的人身穿蓝色雨披，有点遮住了脸，仅能看见半个下巴，他站在摄像头前，一动不动。

　　周一皱了皱眉。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与其说是发现了什么，不如说是直觉。
　　就好像酷暑里突如其来的暴雨，在落下之前，总有那么一会儿闷得人浑身难受。
　　于是人们便会猜测，是不是要下雨了？
　　这是一种从常年生活中总结出的经验，亦是还没退化完全的野性本能。

　　周一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企图从科学角度去分析，然后以失败告终。
　　他在监视器前迟疑着。

　　“福福，是送蛋糕的吗？”蒋珊在厨房里洗碗，提声问他。
　　周一再次仔细看向视频，视频清晰度确实高，连对方手背上的一块紫斑都能看见。

　　来人手里提着方形的蓝色盒子，盒子上写着“朱莉蛋糕屋”，应该就是蛋糕了。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对讲机的开门键，随后来到厨房，将袖子仔细挽起，帮蒋珊洗碗。

　　说是洗碗，其实就是用热水随便冲了，然后放进洗碗机里。
　　“儿子真乖。”蒋珊很是受用，走到一旁擦手，退居二线。
　　“妈。”周一酝酿了半天，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人在还年轻时，总是羞于将亲情宣之于口。
　　他嗫喏道：“妈，祝你生日快……。”

　　“干嘛？你今晚不在家里住？”蒋珊猝不及防把他的话顶了回去。
　　周一没回过神，楞道：“要啊。”
　　“那就等吹蜡烛时再说。”蒋珊朝儿子抛个媚眼，搔首弄姿，“晚几分钟说，我就晚几分钟老一岁。”

　　多么有道理。
　　周一竟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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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珊向来十分在意自己的年龄。
　　周一想起自己刚记事时，蒋珊牵他出去晒太阳。
　　有老人见他可爱来逗，蒋珊还谎称这是她弟弟。
　　本是开玩笑，没想到当时还小的周一居然当了真。

　　他连续半个月都沉浸在“妈妈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我姐姐”的巨大冲击中，哭得不能自已。
　　大人劝他也不听，包着眼泪，直说爸爸妈妈都是骗子。
　　夫妻俩至今有时候还会说起这件事情来。

　　周一摇摇头，笑了笑。

　　门铃响起，是方才楼下送蛋糕的外卖员到了门口。
　　周一刚要擦手，就听到他爸应了一声“来了。”

　　周松收拾完桌子，就偷懒在客厅里看电视，顺便美滋滋喝茶。
　　客厅离门显然更近，周松听到铃声，便起身去开。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他们家的门铃是蒋珊特意换过的，十分恶趣味。
　　扮作外婆模样的大灰狼，天真不知事的小白兔，过气几十年的故事了。
　　久远到现在新一代的小朋友都不稀罕听。

　　就在这老掉牙的童谣中，周一突如其来的脑中一阵清明。
　　仿佛有什么从刚才起，就一直想不通的东西茅塞顿开。
　　他心念电转。

　　作为成长在互联网高度发达时代的新青年，周一当然没从各种渠道接触灾难片。
　　这些电影题材千篇一律，无非什么未来气候剧烈，引发滔天洪水。
　　又或直径巨大的小行星撞击地球，人类像恐龙一样迎来灭绝。
　　还有各国产生矛盾分歧，最终点燃第三次世界大战。
　　以及，不知名病毒肆虐，爆发丧尸。

　　比较意外的是，崇尚科学的周一对末世这种听上去就很玄幻东西，倒颇有几分想法。
　　正因为深信现代科学的能力，才更加明白末世的确有可能到来。

　　光是三二七的绝密部门在研发的某些东西，随便外泄一个，都足以造成严重后果。
　　更遑论世界各国那些公布，或者未公布的研究所们。
　　就像三零三那样，这些原就隐秘的科学机构关起门来，天晓得你在做什么黑暗实验。

　　周一想起视频里，男人不寻常的僵硬，看不清的脸，手背上的紫斑。
　　和他惴惴不安，仿佛在预警的第六感。
　　他工作虽不久，也曾在实习时短暂参与过孙如那边的工作，闲暇时亦读过一两本医书。

　　水淋过周一的手腕，分明是热水，周一却忽然感到阵阵发凉。
　　那块紫斑难道是……。
　　他有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这笑到了嘴边，却重得很，怎么也牵不起嘴角。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铃声还在不断的传来。
　　周松慢吞吞地走到了门边。

　　顾不得再想，周一甩下手中的碗盘，转身朝门口跑去。
　　“爸！”他急声厉喝：“别开门！爸！！”

　　周松的手已搭在了门把上。
　　“啊？”他一边茫然地回复儿子，一边下意识地开了门。

　　周一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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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区楼道里的灯已经用了许多年，内里积了灰，光显得昏黄幽暗。
　　门外果然是那个穿蓝色雨披的配送员。
　　他拎着蛋糕，笔直地站在门前，一时没动静。
　　像某种喜欢蛰伏在黑暗里的兽类。

　　“哎，辛苦你了啊小伙子。”周松主动凑上去，谢道：“外面下雨，又这么晚了，还麻烦你把蛋糕送过来。”
　　男人没什么回应，只缓缓伸出一只手，把蛋糕递到周松面前。

　　周松连声谢着接过。
　　周一心下略松，感觉自己神经太过敏感，想得太多。

　　就在此时，他听见雨披下传来一声轻而沙哑的：“呵……。”
　　伴随着头颈关节“咔”的脆响，声音的主人缓缓地，僵硬地抬起了头。
　　此举让他的脸终于暴露在光线里。

　　周一的喉咙瞬间像被看不见的手捏住，后续的话就这样卡在喉间，拼了命也喊不出来。
　　他使出毕生力气向门口跑去，却感觉踩在跑步机上，难以前进分毫。

　　周一后知后觉的发现，男人的雨披上，分明连半滴水都没有。

　　时间也仿佛被人按了慢放键，一刹那变得极慢，如可视的黏稠液体般，在四周涌动。
　　它粘住周一的脚步，粘住厨房碗盘落地的脆响，和周松的惊呼。

　　将一切声息都笼罩在其间。

　　夜色深沉。
　　大城市的霓虹灯跳跃着，不肯停歇。
　　光污染严重的天空上，即使瞪大眼睛，也看不见半颗星星。

　　无云，无雨。

　　蓝色雨披下，周一看见了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