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据时代一觉醒来》山海无涯

17、17，暴力拆墙

　　从大门到尖塔底端，不过百步，孔少白二人却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好在一路上二人神智清明，倒不至于被困死在其中。

　　二人在尖塔入口处站定，孔少白突然察觉到什么似得回头看向八方诛情阵，一股无法言喻的怪异感从心底升起。

　　“有点不对劲。”他说。

　　“什么不对劲？”公子乔下意识问道。

　　“太容易了。”

　　“恩人你不是说这是残缺版，况且八方诛情阵仅仅是幻阵而已啊。”

　　孔少白摇摇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这么简单，八方诛情阵在圣教法阵中排名再如何低，也不容小觑，阳金申坛的护教法阵走走就能破解，岂不是成了笑柄？”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也许是和尖塔内的东西有关呢？目前能知道的东西太少了。”公子乔说，“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没错～”一点点不对劲，难道他就会停滞不前？当然不可能。

　　“我去开门，”公子乔说。

　　尖塔的入口也是两扇闭合的大门，公子乔上前扣住上面的握环，用力拉扯，不知道木门是什么材质，他用尽了力气，也不能把门拉动分毫。

　　“搞什么……”他低声呸了一声，抬起拳头用力往上面砸，然而当拳头就要狠狠撞上大门的时候，突然撞上了一层隔膜，随后，一股相当大小的力道在同时和拳头相碰撞。他这一拳用的力道并不小，以至于感觉到痛楚收回手时，和隔膜接触的那块地方已经红肿起来。

　　“不能用暴力接触到大门。”他说。

　　“嗯，看样子这门打不开呢～”

　　公子乔绕着尖塔走了一圈，“可是除了这门，没有别的入口了。”

　　“没有入口？”

　　“嗯。”

　　孔少白的语气瞬间变得诡异起来，“那就自己开个入口不就好了？”

　　“欸？等等，可是这门开不开，应该是有主神「绝对不能从这里打开」之类的限制吧，这是要我们解密或者找别的方法才对……”

　　“是啊，自己开个入口，难道不是别的方法？”孔少白说这话时，已经摸出来一把半人高的锤子，看上去极其厚实，“你也说了，门上被下了「绝对不能从这里打开」一类的限制，可是别的位置不一定就有。”

　　“这种事情不一定能被允许啊，从来没有人试过强行打破主神对这个任务的设定……”

　　公子乔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孔少白已经下手了。

　　那锤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放在地上就直接把地面压出来了一块下陷的印子，向前的锤面上微微突出，镶嵌着一颗尖锐的矿石。孔少白左手攥着锤子的把柄，高高举起，露出衣袖下纤细白净的手臂——事实上单单看那手臂，任谁也不会想到里面蕴含着这么大的力量。随后重重落下，狠狠砸在尖塔入口大门旁边半尺的地方。

　　厚重的撞击声伴着强劲的后劲层层荡漾开来，一瞬间激起的灰尘，甚至把八方诛情阵上负责折射的半透明粉尘都遮掩住了。公子乔感觉到无数蹦射的碎砾和飞溅的泥沙打在自己身上，那威力竟然比起体能专长的全力一击也不遑多让，因为发生的太快，他连展开防护的速度都来不及，只能咬牙硬生生抗住。

　　待感觉到这一切停下时，他慢慢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数百道伤口。

　　当然，孔少白自己也不好受，身为砸洞的人，他虽然有一定的反应措施，可是也是受这震动影响最大的人，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只剩下几块碎布片挂在身上。幸亏因为剧本内容随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多多少少在灵能储物间内把各种类型的衣服都准备了几件以防不测，他狼狈地抹了把脸，从灵能储物间内拿了套和这个世界背景差不多的黑色套装穿上。

　　公子乔在看到孔少白的时候，宝蓝色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异色，右手背到身后，悄悄握紧了古弓惊魂，在这一刻他觉得惊魂这个词给孔少白真的是当之无愧。

　　他怎么敢？这个男人怎么敢？这种「主神设定不可进」的地方，居然也要直接挑战！

　　如果触动了什么必死剧情，那今天真的要陪葬在这里！

　　杀了他吧？就在这里。

　　公子乔眯起眼睛。

　　孔少白……孔少白……你很危险。大概是我已经和那群蠢队友在一起安逸了太久，所以才觉得这种危险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吧。

　　……居然，真的被你敲出来一条路。

　　他叹口气，看着入口旁那个被锤子敲出来的大洞，手终于是松开了惊魂，颤抖着拿出了一套新衣服，默默换上，然后给自己来了个简单的治愈，快速愈合了伤口。

　　“没有人试过，就是「迟早都会有人试的」嘛～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来试试？”孔少白也给自己用了个快速恢复的技能，很快整理好了自己，把锤子也重新收回了灵能储物间，“何必畏手畏脚的，这不是证明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嘛～”

　　公子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率先从那个被敲出来的口子里走了进去。

　　尖塔里面，是一个不算大的教堂，正中央是向上的旋转式楼梯。四周的摆设偏向于中世纪的欧洲，还有一排排供教徒受洗礼聆听教诲的座椅，唯一不对劲的是，正前方供奉的不是耶和华，也不是圣母玛利亚，那是一尊紫黑色的魔像，雕刻着的是——

　　“是他？！”

　　那是一个俊美无比的男人，浑身上下裹在华丽的衣袍当中，柔顺的长发在脑后用缕空发簪懒懒散散地绾起来，发间梳入一串滚圆饱满的珍珠，在身后和披散的部分长发纠缠在一起。眉目谈不上威严，却自带一股傲气。男人身姿挺拔，背手而立，看面容不到三十岁，尽管知道厄难魔主麾下都是活了无数年的老妖怪，但仍旧不可置信上天居然会如此偏爱一个人，时间在他面前好像毫无意义。

　　在他身后，魔云盖日，用矿石雕刻的一团团颜色不明的物态气体中，有什么东西在若隐若现。一只带着铁索的利爪从魔云中伸出来，搭在他肩上，爪间缠绕着几缕发丝，遮住那奢侈华丽的刺绣。

　　明明是矿石雕刻的人，一眼看过去却觉得无比真实。

　　“谁？”孔少白问。

　　“意识魔徒……”公子乔一字一顿，整个人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孔少白闻言，定定地看着他，那尊魔像。

　　这个人，就是忆淮山？

　　——就是意识魔徒忆淮山，就是厄难魔主麾下最弱最难杀的五将之一……就是他，只一击，让自己记忆混乱，狼狈不堪？

　　孔少白猛的一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的魔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圣教麾下的重要领土，更是阴火巳坛的所在地。”

　　“任何地方都会有背叛信仰的人的，有正就有邪，有善就有恶，它们既是相互倾轧碾压，水火不容的，也是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的。假如哪天厄难魔主的阵营被完全清扫干净，也不会是齐横圣教一家独大，总是会有别的、更多的东西，代替厄难魔主出现，继续和齐横圣教对立，维持最基本的平衡。”公子乔说，“其实最根本的，哪有纯粹的善恶？混沌一团，你可以说那是善，亦可以说那是恶。”

　　“你好像对厄难魔主没有敌视？”

　　公子乔摇摇头，“不，我是对两方阵营保持中立。我不想因为自己所在哪个阵营，就带着理所当然的态度去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把异教徒当成异端，然后打打杀杀，循环往复，终成宿敌。”

　　“可是你还是选了阵营。”

　　“那就一定是我选的吗？每个小队的队长在小队成立时有权选择小队阵营，若队长死去，则新队长有权重新选择，可是我进到小队时，他们已经选好阵营了。况且……根本没法选择中立！”

　　“……”

　　“其实恩人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中立。”

　　孔少白看着忆淮山的魔像，脑海中全是和中南队一起下本时的样子，无数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最清晰的就是自他醒来后的事情，每一刻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废物队友，完全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