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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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山下走就轻松多了，虽然是一个被撞了腰一个崴了脚的两个废人。他们反正不急着赶路，衔根草慢慢晃，倒像是在踏青，踏了大半日也到了山下。四周还是山，有条羊肠小道，沿道经过几家农户小屋。李寒空本着二皮脸的优势窜进一家就合家问好，从房子光线好位置好主人眼光好天气好山好水好人也好小孙子长得多精神夸起，夸到这家的主人必热情好客心地善良乐善好施福星高照福荫万代，听得那家老爹连连摆手：“别夸了别夸了，别说一晚，让你们住上半年总行了吧。”
李寒空就嘿嘿坐下给自己倒茶水，又给云天青倒，逗起这家的小孙子从屋里玩到屋外。农家人少见这样漂亮爽利的小伙，还是两个一起出现，真叫一个龙飞凤舞精彩纷呈，心里也喜欢，洗了碗洗了筷子，特意另准备小菜小酒招待。李寒空也不见外，自顾自把饭桌往院中一抬，招呼那一家人就着黄昏晚风坐下边吃边扯。云天青不像李寒空那么会套近乎，在太平村也没被几个长辈拿好脸相待过，这一家人却是没读过书的淳朴乡民，没有云家人的迂腐酸气，云天青感觉亲切，也跟着话痨起来，一桌子你来我往天南地北热闹非凡。
周围几家人见这里热闹，聚过来一起说笑，几个豆蔻少女更是缠着二人说个不停。李寒空乐在其中，媚眼抛得越来越暗潮汹涌。众人又叫他们表演下拳脚，李寒空做出低调模样说腰伤不便，其实就是怕跟云天青套招，一准坏形象。
夜了，主人收拾出一张干净床铺，点了油灯，说不要嫌弃。李寒空又拍一阵马屁，揉着软软的被子感动得流鼻水。
“别把鼻水抹人被子上！”
李寒空这下才想起自己着了凉，晚上说了太多话说得嗓子都有些哑了，那精神头也没过去，又在床上一下一下地比划，琢磨起新招。
云天青洗了脸洗了脚，见李寒空没有要洗的意思，丢了帕子正中他面门。
李寒空揭开帕子，云天青已经解了头发跳到床上，枕着臂翘起二郎腿很是悠然自得。他瞅那高高翘起的脚，脚背还是肿着，白馒头一样，忍不住拿手戳了戳。云天青的脚顺势一抬，白馒头又正中李寒空的脸，冷不丁叫李寒空向后一仰。“戳什么，找死？”
“还敢踢？我的脸也是随便能踢的？”李寒空坐正抓起白馒头手往上一拍，感觉云天青身上一僵，赶紧停了手，心里发紧。“要踢也别拿这一只踢……”
“云弟。”他也躺下来，见没反应就去摇：“云弟啊！”
“干嘛啊！！”
“噗哧。”
“……你大爷。”
隔天大早又在这家蹭了顿早饭，二人恭恭敬敬地对主人抱拳行礼，算是谢过了。出了院子却见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傻傻站着，手里捂着什么，不知要给谁，始终还是没迈出步子。
李寒空和云天青留给那姑娘潇洒的背影直直走了，背着身则都在暗暗比手势指着自己，又去打开对方的手，再比自己，打开再比，比了又打开。
那家主人说再往前也是些小村小镇，离得最近的大城就是陈州，也要走上二十几日，还得爬几座山。他们一路倒不无聊，总有些花样消磨时间。李寒空想伤筋动骨一百天，云弟这人闲不住，他也不去劝他，只是故意拖着走得慢些，又说自己腰疼，又说病更重了头晕，没事停下来休息下就顺便叫他擦点药。云天青也是异于常人，没四五天肿全消了，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大概就是人说的骨骼清奇吧，他云弟都可以去做仙人了。李寒空揉着还在酸胀的腰又想，云弟做仙人那我又做什么去？还是得多给他灌输下只羡鸳不鸯羡仙的思想才行。
临近陈州果然热闹不少，路也越来越宽畅，俞多马车行人过往穿行。云天青是到过陈州的，李寒空不服气，进了城里明明瞧什么都新鲜瞧什么都有趣，偏偏作出淡定的派头，不愿让人当作乡巴佬。陈州比寿阳大得多，更繁华。正赶上集市，街上人潮涌动，琳琅满目的小玩意长街一溜摆过去，没几样是李寒空叫得出名字的，连街上的姑娘都比寿阳的漂亮多了，他的眼睛立马忙不过来。转头看云天青，也正摆出淡定的派头，在街上径直走，其实他不过是来过一两次，也不知道哪是哪，比李寒空好不到哪去。
进城没多远就能看到杂耍班子，有顶大缸的顶盘子的爬竹竿的吞剑的碎大石的，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两个人也凑上去，咧着嘴看得起劲。站中间的大汉腰圆膀粗满脸横肉，极有气势地左右一望，嘴里吐出大火来，一喷四周便是一片“喔喔”声感叹，围观的人也被火吓退开一圈。李寒空正瞧着，却感觉云天青摸向腰间，看他拿出弹弓放上颗小豆子坏笑，暗暗架起来一弹。那大汉正在喷火，只觉得有什么直直飞过来，嘴巴里无端端就多了一颗小豆，连忙吐到手上瞧，张望四周骂起来。
就知道他憋不住的，李寒空也跟着偷笑。
他拉着云天青又在街上走起来，远处还时不时有女子的歌声如糖丝一般绵绵传过来，又如轻风绕过耳际久久也不消散，仔细去听都能听得身上发软。李寒空听了一会，专注起路边摊子上的小玩意来，抓起一个泥塑小狗问云天青要不要，抓起一个波浪鼓又问他要不要，抓起一个玉坠子也问要不要，抓起一个小锦盒还问要不要，云天青看那店主诡异的神情不由好奇，拿在手里看起来。
“小兄弟，这是胭脂。买来送给心上人也行。”老板笑。
云天青瞟李寒空一眼，射出“乡巴佬”三个字到他脸上，淡定地放下盒子。
两个人走到小吃摊上站住，叫了两碟炸撒子和醉枣，都是陈州特产小吃，坐在路边吃起来。李寒空吃几口炸撒子喝一口茶，只觉齿颊生香。云天青一边吃一边还往街上瞧，李寒空拍自己嘴边的碎屑，笑着说：“不是想要那胭脂吧，哥哥买来送你？”
云天青本来只是看路人，这下想到：“好啊，买过来吧，我送阿香去。”
“你送阿香就你送阿香，要我买什么。”
“你说你要买来给我就买来给我，难道我还不叫你买。”
“我买来是给你的给你的，谁叫你送别人了。”
“给我给我又不叫我送人，难道我自己用？”
“那，反正是你的东西了，你要用也行。”
“反正是我的东西了，送谁你管得了吗。”
“那我就不给你买了啊。”
“谁要你给我买了。”
“阿香就瞧不上你。”
“兰兰其实也特别烦你。”
“胡扯。”
“你胡扯。”
“看，是阿香！”
“大李！你怎么来了？”
“找打了是吧。”
“反了你了。”
“两位小兄弟，别拿我筷子打架啊……”
打得摊子上众人侧目，他们也有些不好意思，没不好意思多久又兴冲冲逛起别处。
云天青不提他再不能回太平村的事，李寒空就也不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