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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川儿的心脏 ...


  •   大概是因为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所以我感觉脑子比之前清楚了不少。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把现在的情况和要做的事重新做了梳理。
      首先是我自己这边。
      半个多月前,我被卷入一桩针对一心大师设计的阴谋,在这次事件中,一心大师为了保护我牺牲。我身中器巫的毒,这种毒会侵蚀身体与神经,疑似有消磨意志的作用,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死于非命。最糟糕的情况是我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出解方,否则我便会因此丧命。
      而叶道长的情况暂时未可知。至少我应该试着联系她,将中毒的情报分享给她。
      重点是川儿这边。
      已知的信息包括以下几条:
      第一,名家历代最优秀的女性会在诞下女性后代后不知所踪,而名家家主拥有对此事的知情权,但出于某种压力,家主无法将这个秘密告知给任何人;
      第二,或许是出于保护名家和川儿的目的,或许是自己利欲熏心,川儿的爷爷李传胜正在谋求家主继承制度的改革;
      第三,川儿不认同李传胜的作为,并不单纯是源于她的恶劣性格,她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让名家不复存在,从根本上摆脱这种命运。
      从这些信息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在幕后有一股力量,用川儿的话说就是诅咒着名家的女性。无论是家主的制度也好,还是家族内现行的规矩,都是为了这股力量的目的服务。无论这股力量的目的是什么,都和名家的女性脱不开关系。
      而无论是李传胜还是川儿,在这件事上做了相同的选择。他们都想要避开和这股神秘的力量正面交锋。这是明智的选择,同时也是不智的选择。
      如果真如我们所推测的那般,恐怕从名家初代开始,连续十六代都没有人能反制这股神秘力量,充分说明它有多么强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这股力量作对,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都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但如果放弃认命,那只不过是将覆灭的命运延后,将悲剧延续至下一代罢了。
      在我看来,不管是李传胜还是川儿,想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名家家主之位才是关键。得到家主的位置,就能在很大程度上调动名家的资源。
      川儿这边的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但还有一个让我看不懂的变数。

      玉京箫。

      玉京箫啊,这姑娘真是教我头大。
      我沉沉叹了口气。
      说曹操曹操到,一只白纸鹤安安静静得躺在我跟前。我瞅了小纸鹤两眼,淡淡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白纸鹤无风自动,在草地上摇晃了两下,最后跟变魔术一样,白纸鹤没了影踪,倒是玉京箫,又阴魂不散得出现在我眼前。
      “好久不见,前辈。”
      “我们昨天才见过。”
      “诶~岂不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玉京箫说道,见我兴致缺缺并不接茬,她敛了面上笑意,走到我身边坐下。她与我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
      为了想事情,这是我专门找的僻静之处,几乎没有人到。从川儿的药田一直走到尽头,有一处未被开垦的荒草地,地下头就是洱海。这里路不好走,风景也是一般好看,就算玉京箫想找,也不是一时三刻能找到的地方。我于是问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玉京箫摊开手,手心变出一只纸鹤:“大致猜了一下前辈会在的地方,让这孩子在有可能的地方搜索一下,就不难找到了。”
      我看了她一眼,笑起来道:“撒谎可不是好习惯。”我望着玉京箫吃惊的表情,不由有些得意。巫对外界感知的敏锐程度与其他同境界是完全不同的,玉京箫现在坐在我身边,我只要用心聆听,她心跳的频率与呼吸的节奏我都一清二楚。只要发现这其中细微的差别,便可以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说谎。
      自从川儿点出我中毒之后,我就开始有意识得锻炼自己所拥有的本领。通过这样的方式,也许能在某种程度上对抗体内的毒素吧。但我也清楚这种方法就仿佛在对自己的白细胞说“崽儿啊阿爸相信你,快点把那些在我体内搞破坏的小坏蛋都消灭掉”,而如果我是白细胞,大概会说“滚”吧。
      我并未对玉京箫说明这些,只是让她老实说明来意。毕竟真正的高手,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不在话下。眼下我还不清楚玉京箫的实力,也无法确定是敌是友,尽展底牌是最愚蠢的做法。
      “事实上,昨天跟前辈告白之后,我就有些睡不着。”玉京箫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她双手往后撑在草地上,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我心情郁闷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结果刚刚看到前辈也在,吓了我一跳。想着如果说实话,前辈一定会怀疑,所以就说了谎……没想到马上就被前辈识破了。”
      这些都是真话……我一时间复杂起来。名家是巫术世家,玉京箫知道巫师拥有察觉别人是否说谎的能力也不足为奇。如果她利用这一点,那么她说的话就一句都不能相信。
      玉京箫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她苦笑起来:“我知道巫师大都多疑,但前辈多疑的程度,在我认识的巫里可以排第一了。”
      多疑吗……?这不是一个正面的评价,说实话,在最初听到最句话时,我是有些受伤的,甚至想要说出一些伤害玉京箫的话。这些话我信口拈来,几乎不用思考。伤害别人总是很容易的,就像玉京箫现在对我做的事一样。
      但我真的要做和她一样的人吗?
      这时我又想到一心,忽然释怀了。我无法决定别人如何看待我,但至少我可以决定自己如何对待别人。
      我对她道:“玉小姐,我们不过第三次见面,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相信你的理由。既然这是你常待的地方,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两次不欢而散,让我对玉京箫的心情变得尤其复杂。
      一张足够好看的脸实在为她加分太多,如果她长着一张路人脸,那肯定就没这么多事了。哎,人类对美实在是太宽容了。
      我刚走到家没多久,天就下起雨来。这会儿确实是云南的雨季,听川儿说三天两头下雨。因为我没想到这一点,压根没带长衣服过来。有太阳的时候还好,一下雨简直冻得我怀疑人生。我从包里翻出笔记本,记了一些常见解毒药材。在微信上问川儿她密室里有没有存货,川儿说我认识的东西都有。
      我已经不会对她的土豪感到吃惊了,只是问她我什么时候可以用。川儿发了一个地址给我,然后说门是密码锁,顺带把密码也发了过来。我谢过她之后,从她家找了把伞便往她发给我的地址去了。
      路上我问川儿在干嘛,她说在应酬。想来应该也是处理名家那边的事,我没有再过问。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川儿不会跟我客气的。既然她现在没说,那我就专心处理自己的事。
      我飞了大约二十分钟才到川儿发给我的地方,当我看着那栋六层高的楼时,还是感到由衷的惊讶。我在一楼用密码打开了大门。一楼是个仓库,里面每隔两人宽的位置就放着一个合金架子,架子上全是玻璃瓶,瓶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材料。
      川儿还专门给分了类,有金属玉石区,草本植物区,动物区。
      我站在入口,目瞪口呆得关上了门。
      巫和巫的差距为啥这样大?我开始理性思考川儿是外星人的可能性有多大。恕我直言,这世间的巫看到这么一屋子材料,就算是基佬,也会心动到想要对川儿以身相许。
      我决定先逛逛这栋楼。
      才走到二楼,我简直想过去掐着川儿的脖子问她到底对我有多放心。
      二楼全是典籍——
      之前也提到过,巫是不能将自己研究所得教给别人的,想要入门,全靠老一辈留下来的东西自学。所以巫的入门门槛极高,说得直白一点,智力低于平均水平,我们是不建议从事巫这个行业的。搞一辈子都入不了门,这不是造孽嘛……所以许多巫都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而外人看不懂这种优越感来自何处。巫在修行境的形象不怎么样,是真实有理的。
      我随手拿起一本翻了两页就合上放回原处,连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这些书都太精妙了,以我现在的修为,参不透看不懂,非要去看很容易走火入魔。我仔细一看,川儿把这些书也都分类取名了。从进门往里去分别是:“看了不死也疯”,“精神病院”, “总有刁民想害朕”, “这是人看的书吗?”,“让婴儿跑步的一百种方法”。看起来是以难度分的……我有些好笑,川儿的取名风格实在太随意了。
      我从“让婴儿跑步的一百种方法”区域随手拿了一本翻了两页,这一本是讲如何练器的。道理都讲得很透彻,内容也很精妙。就是微言大义,有些难懂。难怪川儿给取了这个名,可以说是十分生动形象了。
      我没敢在二楼多留,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误入歧途沉迷且不能自拔了。三楼就是川儿平时用的地方了,常用的物品一应俱全,还配了一个小浴室,自带卫浴。而三楼往上的地方都封住了,我一看路尽于此,便不再往上去。
      我将伞放在门旁边的伞架上,长叹一声有钱真好之后,便开始干活。我先是从淘宝下单买了一打小白鼠,然后就把手机丢在一边开始干活。

      我先点了凝神香。顺带一提,川儿用的凝神香是梅香味的,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在梅花开时收集了花朵,把花朵晒干之后碾碎做成香粉,再把香粉和粘粉混合。道理简单,做起来也不难,就是这个比例调和得太好了,鬼知道川儿花了多少时间在这个东西上面。
      点燃香后,我冥想了一刻钟,然后净手,接着才开始正式的工作。在修行之中,仪式感是帮助人静心的好方式。我在桌子上生了无根火,然后取出十几个有不同花纹的小碟子依次摆在面前。
      所谓无根火,就是不需要实体燃料,而是用自己的巫力点燃的火苗。在道教体系中,这叫三昧真火。而花纹在巫术的体系中并非装饰,如我之前所言,我的符文其实也是一种花纹。这些小碟子上的花纹一是方便使用者辨认,二来也是一种增强巫力的现实方式,可以减少使用者的巫力消耗。
      然而现在我已经不会分神去感慨川儿这儿的好东西真多了。
      我用无根火将小刀消毒,再用小刀划开手指上的皮肉,分别在小碟子中滴下自己的血液。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割破却毫无痛感,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不过这依旧没有让我动摇,我简单得处理伤口让它不再流血,就开始试着提纯我血液中的毒素。
      这一试就到了半夜,我筋疲力尽得给川儿发了个今夜不回的消息就去小房间休息了。第二天我还是被快递的电话弄醒的,我省了省神,用冷水洗了把脸,签收我的小白鼠,继续寻找毒素的解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川儿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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