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号的轮次[狼人杀]》叶泛舟

3、第三章

　　三

　　然而很快的，沈段宜就得到了答案。

　　吃过曲奇不久，会客厅立着的落地座钟就报了中午的时，从不断开合的木质小门进出的布谷鸟在鸣叫了十二声之后再次关闭了木门，不再探出它的身体。

　　座钟是老式的，报点的时候的声音几乎可以没过成年人讲话的声音，再加上浑厚的钟声震的人耳朵疼，等到报完整时的时候，本来嘈杂的会客厅也安静了下来。

　　等了半晌，确定不会再有来自座钟的噪音之后，稳稳当当挺着自己的啤酒肚坐在沙发上的崔振宇这才整了整自己的姿势，随后左手握拳，抵在嘴上咳嗽了两声，说道：“小陈他们一上午没探着回去的路，也该饿了吧？所谓民以食为天，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要不啊……咱先歇歇？吃顿午饭，也好增进增进感情。”

　　没有人提出异议，烤制的曲奇不算多，就算动口吃的人同样不多，摊在每个人头上的也就只有两三块，恰好是能让肚子里稍微有点东西，不至于饿的疼的程度。

　　刚歇口气的李姐见没人反对，也没抱怨什么，用围裙擦擦手，“也好，这时间是该吃午饭了，你们想吃什么？我去烧午饭。”

　　卢浩连忙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比较大，起来之后甚至踉跄了一下。

　　“等等！”卢浩叫道。

　　已经走了几步的李姐回过头。

　　“午饭俺来烧吧，俺……俺在俺们街上开的小饭店，伢儿们……常客都说俺手艺好。”卢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说道，他说话的时候可能是专门改了措辞，将方言给憋了回肚子里。

　　这要是崔振山，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沈段宜还会怀疑一下那个人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要隐藏自己在公众面前的信息什么的。但是放在这个老实巴交的、说几句话脸上能烧的黑红黑红的乡下人身上，却只能让人觉得这个人是在一群光鲜亮丽的城里人面前自卑的紧。

　　因为自卑，所以想要做些什么事情，让自己显得稍微有点作用，而不是一问三不知的蠢货。

　　毕竟就算这儿仅仅的十二人里什么背景什么身份的都有，卢浩也还是太过突兀了。

　　“我去给卢浩叔打下手吧。”徐淼淼拍掉手上的曲奇屑后说道。

　　卢浩拒绝了徐淼淼的提议，“妹子你就坐着吧，叔绝对烧一桌好菜出来，给妹子你压压惊啊。”

　　被卢浩直接拒绝了的徐淼淼也不好再提帮忙的事情，但是让卢浩一个人处理他们十二人的午饭的话又显得不那么厚道，吃掉最后一块曲奇，沈段宜站了出来，“让我来帮忙吧，我一个大男人的，上午一点儿力也没出，午饭再不搭一把手就跟吃白食没什么区别了。”

　　卢浩抓了抓脑勺答应了。

　　最后去厨房的除了卢浩和沈段宜以外，还多了陈凯和萧默。

　　沈段宜给自己找了个过来帮忙的理由，那两人却是一个笑笑说自己也去帮忙，就不管卢浩同不同意他来帮忙，其他人又说什么，直接就跟了出来；另外一个则是二话不说，在沈段宜他们还没动身的时候就迈腿走了的。

　　沈段宜推了推有点下滑的眼镜，同时也对陈凯和萧默又添上了一个大少爷的标签。

　　——不难看出，这两人不会是什么会跟人好好商量的主。

　　只不过相较于萧默的解释都不解释的我行我素，陈凯还会稍微为自己找上点堂而皇之的理由。

　　“可别这么看着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适合待在那边。”察觉到沈段宜的视线，陈凯摆出一张颇为无辜的脸耸了耸肩。

　　“那你就适合这边了？”沈段宜回问道。

　　“不一定，但是总比待在那边好。”

　　“这也不一定，待会说不定你会觉得还是留在那边比较好。”

　　“那我就只能认栽了，谁让我直觉错了呢。”陈凯回话道。

　　沈段宜和陈凯说话的时候，走在他们前面、跟他们保持一段距离的萧默头都没有回过一次，似乎对他们的话并不感兴趣。而同样走在他们前面的卢浩，则是从一开始就时不时的回头看他们一次，在有一次跟沈段宜的目光对上之后身体像是僵了僵，随后机械的将头扭了回去，就算是有回头看的兆头也再也没回过头了。

　　这个别墅很大，但是设计的还算的上是善解人意，厨房恰好在会客厅的斜对面，出门走不了几步就能到，在走廊的尽头倒是有几扇窗子，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尽头的一扇门上。

　　“那个房间是什么？”沈段宜问道。

　　陈凯顺着沈段宜的目光看去，哦了一声，说道：“书房，里面除了桌子和椅子以外就全是书了，连盏灯也没有。”

　　“没有灯？”

　　“对，但是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光线很好。”

　　沈段宜点了点头，打算等午饭之后就去书房里看看。

　　走进厨房，卢浩已经从冷藏柜里找好了需要的食材。可能是刚刚烤过曲奇的缘故，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子奶香味，其中还混杂了一点黄油的香气，卢浩吸了吸鼻子，打开了换气扇。

　　“俺闻不惯甜味。”卢浩解释道。

　　沈段宜表示理解，一个人总有自己喜欢的和讨厌的东西，卢浩不喜欢甜的东西的味道实属正常。

　　卢浩给沈段宜他们派下的是洗菜去皮这些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的力气活，择菜都亲力亲为没有交给他们。

　　厨房虽大，但水池也就只有一个，卢浩除了要择菜，切菜切肉烧菜没有哪个步骤不需要水池的，水池边的位置自然是他的，这样的话沈段宜他们洗菜又成了个问题，好在萧默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水桶出来，接满了水之后，洗菜和去皮总算不成什么问题了。

　　就是三个大男人围着一个水桶蹲着有些辣眼睛。

　　好在他们谁也没长个能在天上飞着看他们的眼睛，不然怕是要笑出声来。

　　沈段宜手法娴熟的削着土豆的皮，他的父母去的早，家里又没多少积蓄，亲戚们各有各的家庭，谁也不乐意多个拖油瓶，到最后还是外婆收留了他，这才总算让沈段宜没有流落到被送去孤儿院。

　　只是没过几年，沈段宜刚上高中，外婆也去了。

　　沈段宜没有再去给那些亲戚找不痛快，将外婆和父母留下的积蓄全数给外婆下了葬，沈段宜从那时开始便一个人住在他跟外婆住了多年的小房子里，半工半读的将高中大学读了去。

　　洗个菜去个皮而已，对他而言根本连个事儿都算不上。

　　沈段宜已经削好了两三个土豆的时候，陈凯这才收回盯着沈段宜的眼睛，照着葫芦画瓢，陈凯用刀削去马铃薯的外皮，连皮带肉的，出了一个光面。

　　盯着已经有一面变成平滑的黄面，陈凯颇为感慨的说道：“从出生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

　　“没事，如果没办法从这里离开，你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沈段宜说道，他探过头看了一眼陈凯手里抓着的被他削成了个长方体的马铃薯，砸吧一下嘴。“你这也太浪费了，让你削皮，没让你给它整个容啊。”

　　“说的轻松，你倒是也考虑一下我们在家没干过这事儿的人设啊。”陈凯翻了个白眼，对抓在手上的土豆又下了几刀，将剩下的那个立方体跟沈段宜的土豆扔在了一起。

　　“哪来的们呢？你看看人家萧默的再看看你的，那是一样的吗。”

　　被沈段宜这么一说，陈凯扭过头，刚好看到萧默手上那个基本完整的土豆被他削去最后一块皮，扔在了土豆堆里，咕噜咕噜滚几下便跟沈段宜的混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只有他那个立方体在其中鹤立鸡群。

　　备受打击的陈凯放弃削皮选择了择菜这条路，他本以为这条路比削皮来适合他一些，却在发现之前那条路只是石子多了点难走了点，这条路压根就是一块大石头把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的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削起了土豆皮。

　　好歹还是能削的不是，比起挑蔬菜的嫩老简单多了。

　　好在厨房里的肉类不少，又有那么多的人数摆在那儿，卢浩选择的荤菜就比素菜要多得多，在将需要长时间炖煮的肉菜放上了锅，卢浩也参与进了择菜三人组的队伍里，在沈段宜和卢浩高效率的工作下，本就不需要多少的蔬菜被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之后的事情卢浩也不需要这几人帮忙，就把他们赶了出去，沈段宜三人没有一个人想现在就回会客厅的，互相看了看，决定先去靠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洗个手，先将那一手菜味洗去再说。

　　“你闻闻你闻闻，这股味儿！哇，我手指上真是从来没有过这种味儿，这味儿还能消不？段宜你知道不，我感觉我这手指都已经腌好入味了，就等到时候切好，最后裹上面包糠下锅油炸了。”

　　“隔壁小孩都馋哭了？韭菜味炸手指？”

　　“对啊，吃完嘴巴还一股子韭菜味儿，一出去熏死个人。”

　　将水池旁的洗手液整瓶放到了陈凯的手里，被陈凯话里的接地气恶心到了的沈段宜嫌弃道：“多洗几次，洗不干净我再给你拿一瓶过来，还是有味道就只能上刷子了，那种给猪刷皮的那种，给你用正合适。”

　　“你竟然拿我的手跟猪皮比！”陈凯叫道。

　　沈段宜被陈凯逗乐了，他还想说点什么，率先洗好手从洗手间出去了的萧默又走了进来，说道：“你们俩，安静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