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白鹿谓霜

57、第 57 章（4.4）

　　萧桓从屋内出来，便见萧宜容与詹娘两人站在院子里，詹娘似乎是在流泪，萧宜容在一旁安慰着她。

　　他走过去的动静，惊动了两人，詹娘匆忙擦去眼泪，福了福身子，“陛下。”

　　萧桓点点头，并没有迁怒她的打算，道，“好好照顾太皇太后，若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来青乾殿递帖子。”

　　詹娘应下，便回屋去伺候主子去了。

　　萧宜容见萧桓的眼圈红红的，心知他方才哭过了，心中也有几分心疼他，不由得想起了母妃生病时，小小的阿桓不肯去进学，避开贴身太监，偷偷躲在她的屋里等她，也是这样红着眼，拽着她的衣角，小小的啜泣着，一句一句向她确定。

　　“母妃会好的，对不对？”
　　“皇兄他胡说，母妃根本不会离开我们的。”

　　萧宜容撑着露出笑来，伸手牵了萧桓的手，虽是姐弟，但男女之防仍是有的，除开小时候，她已经很少这么牵他的手了，但是为了安慰萧桓，她也顾不上这些了。

　　她开导他，“生死有命，就像詹娘说的，皇祖母自己都看开了，我们做小辈的，更该看开些。你若是心里觉得难过，便抽空来陪陪祖母，她疼你，你一来，祖母便高兴了。”

　　萧桓点头，“我知道。我想着，最好将几个出嫁的公主都喊回来，她们出嫁前，祖母亦十分疼她们。只是碍着身份的缘故，不能时时进宫。”

　　萧宜容见阿弟还算冷静，心中放心了几分，“你拿主意就是。祖母年纪大了，爱热闹，只是她身子不好，受不得惊动，连御医都说了要静养，若是被小辈们吵着闹着了，也是不好。”

　　萧桓答，“阿姊不必担忧，我会安排好的。她们若是敢在皇祖母跟前闹起来，我不会轻饶她们的。倒是阿姊，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我每日都派御医来为你把脉，祖母本就不好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

　　萧宜容微微笑了一下，妥协道，“行，我都听你的安排。你不必担心我，我心中有数。”

　　萧桓这话第二日，出嫁或者未出嫁的公主，皆被送到西弥殿来侍疾了。

　　二公主与三公主因着离建康还有几日的路程，收到消息后，还来不及赶回宫里来，但也已经在路上了。

　　出嫁了的四公主、五公主和八公主也回来了，待字闺中的六公主和七公主也来了。

　　几位公主关系一般，但事关至亲，倒是都知道轻重，就连最任性的八公主，也是老老实实的，勤勤恳恳侍疾，未曾闹出什么事端。

　　几位公主一来，也不能人人都挤在皇祖母的屋子里，由着居长的四公主萧宜青安排了，两人轮着一个白日，两人轮着一个夜里，又将性情不合的分开了安排，倒是相安无事。

　　萧宜容用过晚膳，正好四公主便来找她，一同来西弥殿，打算夜里为太皇太后侍疾。

　　她们到了殿外，五公主与六公主相携出来，四人打了个照面，五公主仿佛没看见她们一般，直接越过走了过去。

　　人走远了，四公主萧宜青叹气道，“都是姐妹，五妹妹的性子实在倔了些。九妹妹别放在心上。”

　　萧宜容听她这语气，便知道四姐想要说和，但她对萧宜秀感情浅薄，心中又惦记着皇祖母，实在没打算与她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闻言也只是笑了笑，道，“四姐姐，我们进去吧，别让皇祖母等急了。”

　　萧宜青赶忙提着裙摆，跟着宜容一块进了屋子。

　　萧宜容要了温水，亲手拧了帕子，细心替皇祖母净面擦手，又取了些药油，给皇祖母按头上的穴位。她的手法十分娴熟，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比起医女，都不遑多让。

　　萧宜青在一旁看得一怔，倒是习惯了九妹这做派，心中不由得想到：也难怪皇祖母偏疼九妹，同九妹比起来，她们的孝心实在有限。

　　过了一会儿，萧宜容命人将水端出去，又洗净一手的药油，用玫瑰香膏揉搓着指腹，抬头看向在一旁无事可做的萧宜青，询问道，“麻烦四姐姐把佛经取来。”

　　萧宜青立即起身，一口应了下来，“我这就去。”

　　萧宜青一走，一直假寐的太皇太后睁眼，萧宜容做到她身边，便被她将手握在掌中，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被药油刺激得有些发红的指腹。

　　“祖母可舒服些了？九儿特意同赵太医学的，若是舒服，我明日还给您按。”萧宜容笑着替祖母理顺发，笑得一脸乖巧。

　　“舒服，舒服得很。”太皇太后看得心软，摸着她的手不肯放，一叠声回了后又道，“女儿家的手可伤不得，下回让医女过来按，也是一样的。”

　　萧宜容笑着摇摇头，“怎么会一样。祖母这里人够多了，就别让外人来闹着您了，我都学会了，特意给太医瞧过了，他都说我出师了。”

　　太皇太后精神不大好，说了会儿话，就不大有力气了。

　　萧宜青回来后，捧着佛经才念了几页，榻上的太皇太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两人轻声起身，来到外间，动静很小，生怕惊醒内间的皇祖母。

　　萧宜容对萧宜青道，“四姐先去歇一歇吧，今夜我来守着。明日姐夫要进宫拜见皇兄，姐姐养足精神。”

　　萧宜青脸微微一红，能看得出来，她与驸马的感情算是深厚的，不然也不会因为萧宜容这么一句很正常的话，便面红耳赤的。似乎是怕带坏妹妹，还特意解释道，“你姐夫这人木讷，进宫怕也是不敢胡乱走的。倒是宽儿，我是真的想他了。”

　　宽儿是四公主的儿子，才两岁多一点，萧宜容见过一回，很能理解萧宜青的慈母之心，闻言也是道，“四姐不必担心，皇祖母这里还有我们呢。明日见了姐夫，便回家去看看吧。孩子还小，离了娘亲怕也是不习惯。”

　　萧宜青摆摆手，不敢应下，萧宜容一再劝了几句，又说去萧桓那里求个恩典，让几位出嫁的姐姐皆回家看看，萧宜青这才答应下来。

　　将萧宜青劝去歇息，宜容也在外间的榻上卧着歇了一下，睡得很浅，稍有动静，便睁眼来看。既然被闹醒了，宜容干脆起身，披了件褙子，走到窗边，推开窗，便看见屋外月色很好，白茫茫的照在青瓦上，如同铺了一层霜。

　　她其实心里很明白，萧桓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公主都召回宫里来，明明公主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都有自己惦记的人或事，根本做不到诚心侍疾。他怕的就是，若是皇祖母真的去了，留在宫里的公主，会因为侍疾不诚遭到非议。而所有的公主都守着太皇太后，一来彰显了孝心，二来事情摊到大家的头上，朝中便不会有人打着这幌子来攻讦皇室。

　　但其实，萧宜容心里一点也不在乎。

　　被攻讦也好，遭到非议也罢，她问心无愧。

　　她真正问心有愧的是，她明明回来了，却瞒着祖母，始终开不了那个口。

　　一开始或许是因为皇祖母的身子不好，不能受刺激，再后来，她渐渐觉得，萧宜容比萧仪容活得好,安安静静的，与世无争的，也照样受着祖母的疼惜，不影响她承欢膝下。

　　到现在，已经是开不了这个口了，萧桓也不许她同皇祖母说，一而再再而三的劝她，甚至将御医的话也搬了出来，说祖母身子太虚了，半点刺激都受不得。

　　詹娘小心翼翼掀开帘子进来，见九公主立在窗前，似乎是在出神，表情看得怔怔的，她轻声道，“九公主，要用些糕点么？”

　　西弥殿自打有公主来侍疾之后，詹娘便也备了许多吃食，夜里要熬着，自然是又困又倦的，稍稍用些吃食，还能提起精神些。

　　可惜她虽然准备了，却一直派不上用场。其余几个公主虽然在这里守着，名义上是侍疾，但詹娘看得明明白白，心却飞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这也怪不得她们，毕竟是出嫁了的，家中尚有公婆夫婿，四公主还有个奶娃娃，为人媳妇为人娘的，放心不下也很正常。但饶是詹娘能够理解，心里却很难接受，甚至不由得为太皇太后不平。

　　她这样疼惜她们，在宫中的公主，她个个照拂着。嫁出去的，她也从不为难她们，反而时时想着法子贴补她们。到如今，却也只有个九公主还惦记着她，是真心诚意为她这个祖母侍疾。

　　詹娘看得清楚，九公主白日里虽时常笑着，仗着年纪最小，哄着太皇太后开心，到了夜里，才卸下笑容来，只是怔怔的走神。

　　她看得多了，本就偏心九公主，此时便更加心疼她，才特意来走这么一趟。

　　萧宜容笑了笑，与詹娘坐下说说话，用了几块糕点，然后道，“詹娘，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祖母想让你跟着我，你可愿意？”

　　詹娘一愣，心中立即涌上酸楚，她泪水纷纷落下，匆匆点头，“婢愿意，婢愿意跟着九公主。”

　　萧宜容倒是反过来安慰她，“祖母自己都看开了，我们更要豁达些，别让她不放心。你是伺候祖母的老人，日后到了我那里，也照旧做我宫里的主。”

　　詹娘摇摇头，“九公主。婢不在意这些，您诚心待太皇太后，我愿意伺候您。”

　　萧宜容一怔，摇摇头，“我算什么孝顺的，我最不孝了。”

　　詹娘一惊，忙道，“您这是说什么，婢看得出来，您在西弥殿的日子，太皇太后最舒心。不瞒您说，太皇太后的身子早就不好了，只是时时以避暑避寒的理由出宫，旁人无从得知罢了。可我却是一清二楚的，自打您病好了之后，来了西弥殿几次之后，太皇太后高兴了好久，日日都与我念叨着您，连身子都好转了。除了长公主，您是唯一一个让太皇太后这么记挂着的。”

　　萧宜容抬起眉眼，“真的吗？祖母看到我便开心？”

　　詹娘生怕她钻了牛角尖，肯定道，“婢不敢撒谎。太皇太后说过，她最偏心您，也最放心不下您。婢斗胆说一句，太皇太后虽然也惦记着长公主，可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便是揪心的疼。可公主您不同，您时时来西弥殿，有什么稀罕的都往西弥殿送，太皇太后见了您便顺心舒心。这两者比起来，自然是舒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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