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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历史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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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别再跟我说他了……”方小兰艰难的开口，才半句就发觉那饼干屑仍然卡在喉间，又痒又难受，停下话头专心咳嗽。
林湖忧伤地盯着她咳了个天昏地暗的脸：“你没事吧？最近撞鬼了？这么倒霉。”
“……遇谁了？遇你？”
她喘过气来，翻了个白眼，开始收拾书桌上的课本，分门别类、慢慢悠悠的装包。
“不是我说，你呀就是太好欺负，也太较真了，对待贺轻舟那家伙，你那时候就不应该……”
林湖唾沫飞溅义愤填膺，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不应该什么？”
方小兰不用探头一个目光无意扫了过去，来人就清清楚楚倒映着眼睛里。
她也不知作何感想，五味杂陈早都来来回回在心里体会过了，此时自然也没什么表情，只轻轻点了点头示意。
“好了，别说了，小湖我们该走了。”她拍了拍林湖的肩膀，往门口微抬了抬下巴，然后似乎若无其事的看了眼贺轻舟：“今天你要带他们来上课？”
初三的实验班每年都有来高中部观摩学习用教室。
“不用。”
贺轻舟直接拒绝，瞟了眼窗外的景色，黑色眸子深处一片淡然：“我谁都没带。”
“哦。”她点点头，表面答应其实一派明显的敷衍态度直接甩出来了。
方小兰转身就想拉着林湖走，却被贺轻舟叫住了。
“方小兰。”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一直是那种偏低的音调，但没有变声期男生的沙哑唐老鸭音，相反透着一股隐隐的清朗。
她脚步顿了下，僵住了：“嗯？”
“你留下。”
简短的三个字让她火速掉过头，看到外星人卖甜筒一样的惊悚：“谁？”
“林湖，今天的训练你能自己去吗？”
他早都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此时特地偏过头去看了眼林湖。
林湖才没有那么好打发呢！
方小兰自然深谙这一点，她深知好友绝不会把她落单，更不会把她落单在这个人面前，所以信心满满的昂着首挺着胸。
当林湖‘嗤’了一声，并且突然用掌狠狠拍了手底下那张桌子，眼带火苗的道：“你是谁？我自己去？你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如果不是因为着实气氛不对，这么合心意的回答她定会高叫一声好！再吹两声口哨啥的！
“华庚杯。”
他懒懒的用手扣着脑袋，修长手指落在后脑勺上，似有一下没一下轻打着。
那贱贱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抽他啊……
林湖深吸一口气，手指蓦地握紧了书包带。
方小兰心里的小人已经高兴飞了！她知道这是好友爆发前的表现！嗯就这样下去吧小宇宙燃烧的更猛烈一些吧！
说到底，吃面前这个少年亏，是从他是个小屁孩开始她就没怎么赢过……那熊熊燃烧的斗志，保持到现在就很不错了好吗掀桌！
再者，最近斗志君没怎么光顾她，因为这厮算是离开她了好一段时间，大概有，哎？几个月来着？
方小兰思维神跳跃的跳到这上面后，是林湖声音略低的开口将她拉回来的。
“那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这差不多算是个加重粒子炮，把方小兰从火星瞬间赶回了地球，她瞪圆双眼看着好友撤后一步，对着贺轻舟展示了极其良好的家教——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请照顾好她啊谢谢。”
她张着嘴，看着林湖对着她挑了挑眉示意的眼色，和她远去的背景，几个斗大的字咣当一下掉在了头上！
怎么说呢？
是因为！
卖队友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她脑海里的小人君悲伤的扶了扶额，然后小人正了正衣冠，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非等闲之辈。
方小兰轻咳一声，转向了他：“那个，你找我啥事？”
男生转过头，斜了一眼她。
那一眼，真真端的是一个流光溢彩，如墨神采。
那一眼……
如果新华字典要解释鄙视这个词，直接把他此时表情copy上去，一个字都不用说。
所以说，关于贺轻舟是她人生里的噩梦兼痛苦的动力这件事，她表示我勉强可以接受。
但这件事的副作用就是，当春节回老家走亲戚有人问起方同学‘哎呀小方，成绩怎么样啊~期末考怎么样啊~’的时候，方少女都会乖巧淑女的微微一笑，声音不大不小，却非常清晰：“当一个人一个学期都在为了把分数提高一分而不眠不休，做十五套题和五十套题效果一样，考试前一秒都会痛苦的抱着书恨不得每个字塞在自己脑子里，最后还是差人家一大截……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要问我的分数了吧。”
亲戚们真是无辜躺枪，他们纠结着用一个极其无力表情安慰了她，心底默契的一句话：我真的只是客气客气而已……
一般说完后她就端起杯子眼观鼻的喝茶，垂眸不作声了。一旁的慕容女士和方先生真是想捂脸打洞，面对大众同情的眼光最终也只能跟亲戚们赔笑圆场：“这孩子脑子不太好使，不太好使。”
她真的那么笨吗？
笨到连别人的问话都要当真顶回去？
当！然！不！
她只是太憋屈了！
那人轻轻松松拿第一啊，她发愤图强也没有赶上，什么世道口胡！
虽然父母不用担心孩子没有劲头学习什么的是好事，但不知不觉上了中学，作孽的二人竟然还在一个班，这……特别是方父，坚决不肯拿缘分二字来解释！！
其实原因非常简单，实验班收最优秀的学生，首当其冲的一二名就是贺轻舟和她，这种想不在一起都难得……也实在无法被称之为缘分啊。
初二那年，她参加华杯数学竞赛，本着‘就算不能拿名次也争取不被贺轻舟甩二十分’的基本原则一路轰轰烈烈杀进了决赛，为了尽心尽意的完成比赛，她在这期间真是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K数学书’，所以自然到了 决赛那天……
方小兰背着个包包在赛点门口耐心等待时，无意侧目却看见了手插裤袋慢悠悠走过来的贺轻舟。
白色衬衫藏青色长裤，简单，也绝杀。
周围路人大部分是路过的中学生，女生们用眼角偷偷瞟一眼，然后暗自兴奋的扎堆讨论。
他停在了这个中学门口。
方小兰只看了一眼，腹诽的自带技能就无下限的运转起来了，其中最最明显的一个，无非就是，先生你也太骚包了，空手来吗？！？
“方小兰，”
她装作看风景一样被惊到：“嘿？你也到的好早啊。”
“是吗？”
他笑了笑，眼角眉梢的有了难得的温柔，像初春高山的融雪化水。
方小兰很惊讶，他一向都是以高贵冷艳不可侵犯把她狠狠碾压在脚下的形象出现的。
所以下一秒，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哎，那你一个人来啊？”
“是啊。”
他漫不经心的答应着，往她这个方向靠近走了几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了面前……
的那堵墙上。
贺轻舟靠了上去，像是找了舒服的姿势才说：“帮人加油，这种事需要我带个粉丝团吗？”
“……”
方小兰跟他这种冤家类型，向来不是什么‘凹槽你个小混蛋欺负了姐站住啊别逃啊揪住你让老娘打一顿啊！！！’的小言模式，方同学被呛惯了，也知道他的说话方式纯粹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造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哈哈干笑两声就准备了事。
过了几秒，她突然脑子一个当机。
“帮……帮人加油？”
看着她那表情，贺轻舟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唇：“我不参加，来帮你加油啊。”
“你没，进，决……赛？”
相信自己的胜利这么轻易来临不如相信汤姆杰瑞凑在一起搞基。
贺轻舟：“去年就参加过了，你没报名。”
方小兰：“……”
以看着她这么精彩的表情，贺轻舟又温良的补了一刀：“题目比较简单，你放心吧。”
看着他在阳光下那淡淡的微笑，方小兰决定收回刚才那个雪融的比喻，并且在心底把那个句子叠巴叠巴，扔进了垃圾桶。
往事不堪回首，她忍不住默默为自己泪流了十秒钟，然后轻咳一声，视线转向他：“所以？”
男生的五官没有什么长残的迹象，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依然高贵的不可侵犯，不可侵犯的让她忍不住叫他一声‘雪莲君’。
“你过了初赛，上次给你的卷子在我这。”他垂着睫羽，“我说了两遍。”
“……要参加复赛？”
她想了想，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这么一件事。
之前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这个国际的竞赛也只是在中国区选拔选手，她的成绩也只是纯靠时间拼出来的，像这种需要运气和智商成分的比赛，她根本没肖想。
方小兰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不免有些沮丧的鼓起了脸颊，然后噗的一声长吹了一口气。
贺轻舟只是静静看着，然后转开了目光。
一时间，空间里相对无言。
等等。
想起了黑历史的她警惕的竖起了眉毛：“你不去吗？”
他答的很快：“去了。”
“又……”
她这句话堵在了口中。
那次华杯，她的成绩甚至没进前十。
眼睛里的哀怨一览无余，没有动力也没有希望的比赛，参加有何用？
贺轻舟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声线略低：“嗯哼，我觉得你机会蛮大，题做得还不错。”
方小兰眼里的一小簇火焰微不可查的一跳。
有时候，生与死一线，就像放弃和继续，像熄灭与燃起，都牵一线。
良心发现的贺轻舟，通常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让她暗自欣喜一阵，有一种，我还没有那么废柴的被安慰的感觉。
为表明自己的话可信，他拎起压着的那张纸轻轻抖了抖，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看，二十道题，你竟然对了八道。”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