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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昆仑虚南 ...

  •   晨光堪堪冲出天际的时候,九湮和刑天的棋局也才刚刚开始。

      树下落英飘摇。九湮倚在石桌上打了个哈欠,随意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懒洋洋地开了口:“对了刑天,这些日子怎没见到笙箫那丫头,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她?她我就不知道了。”刑天在她对面坐得笔直,“你不知道,这丫头最是神秘,她有时便是来了钟山,也不常与我搭话,只窝在你的山头诉说着许多往事,而后又会不动声色地离开。我只道她能来便好,哪里还会管她的行踪。”

      “她必是嫌你性子沉闷呗……”九湮笑着叹道,“唉,遥想当初,那丫头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承诺了要守我到天荒地老呢!”

      “也就只有你,还相信她的鬼话!”刑天落下手中的棋子,瞥了她一眼,“不过呀……拜冰夷所赐,钟山千里哪还有温度可言?你不声不响一睡万年,她耐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什么?她平日里句句与我要好,如今竟是被一点严寒吓退的?”九湮瞪大眼睛,用力拍了一下石桌,摇头道,“这嘴上和行动上差得可不止万八千里呀,果真不可信,不可信呐……”

      刑天连忙稳住颤抖的棋盘,急道:“有何介意的?她既是海族的二殿下,那有水的地方便能寻得到她,不愁没有兴师问罪的机会。”

      “为何要我寻她?”九湮不依不饶,“我醒了将近一个月了,却也都不见她来寻我!”

      “这个……”刑天摸不清她是否真的失望,解释道,“你在此地加固了三道神印,掩去了所有气息,想必她不是不寻,而是寻不到你吧?”

      九湮将手搭在唇边,对他小声道:“其实,我昨日已偷偷放出了一道烛火,传讯给她了……”

      “啊?”刑天惊讶。

      “不说了不说了!”九湮恹恹地趴在石桌上,摆摆手,“心凉……”

      “额……”刑天执起一子,认真地想了想。

      诚然,笙箫是极想念阿九的,只是她玩心太重,阿九那里又冰天雪地的,实在无趣的很,她待不住,所以隔三差五来溜上一圈,倒也无甚过错。只是作为同样相识相伴几万年的好友,她的嘴又实在太甜,往往哄得阿九不知东南西北,只道她才是最至亲至信的那个人,硬是把自己的地位都挤没了影。

      真是单靠着一张嘴就赢得了阿九的心啊。

      如此说来,阿九所言也不全然是冤枉了她。

      该骂!

      ……

      木子杞来到屋外时,便见院中有两人正在下棋,一人身着赤炎长衣,烈如火焰,一人身着玄青羽缎,安如磐石。

      尽管这样的画面他已看了一月有余,但还是有些恍惚不适。

      毕竟自己的世界里,向来只有一片清冷单调……

      “木子杞,你来了!”九湮注意到他,起身笑道。

      木子杞见她颜如朝露,笑如荆花,心下一暖,面上却努力地想要端住一个主人的威严,转头就去瞪着刑天。

      刑天无辜:“你,你看我作甚?”他快速地反思了一遍,实在找不出任何过错,只能硬着头皮强调道,“我可未曾进过你那破屋啊!”

      木子杞:“哼!”

      “你们……”九湮正要说话,忽见远方天际飞来一道熟悉的蓝光,不禁愣了一下。

      刑天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不禁皱了眉头,问道:“可是从极之渊的那位?”

      “嗯!是他来了!”九湮点点头,摔了棋子,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刑天,我去去就来。”说罢,已在瞬间抽出神识,追上了那道蓝光。

      刑天见她闭上眼睛,神体突然委顿下来,直直向着棋盘上砸去,连忙眼疾手快地托住她的脸颊,将她小心地安放好。

      “她怎么了?”木子杞来到九湮身边,见她趴在石桌上,呼吸均匀,一副安睡姿态,有些不解。

      “嘘!”刑天抬头望天。

      彼岸天际,朝云已被那道蓝光染出了一片轻柔的质感,瑰丽无比。两人看着那抹天光,一个心事重重,一个新奇不已。

      ……

      九湮来到蓝色的烟云中时,冰夷正侧卧在海水般的流云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他身上随意地罩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肩上散着几缕墨发,发梢处还隐约透出些许幽蓝之色。看见九湮终于出现,冰夷赤脚走下流云,来到她面前,薄唇轻启,慢慢地吐出了她的名字。

      “阿烛。”

      九湮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冰夷又道:“你可知道,这两个字在我心里百转千回,到达你这里时,已历经了万年的时光。”他声音低哑,好似压抑了莫大的痛楚,奈何九湮知道他的秉性,听到此言,当下便是一个白眼送上。

      昆仑虚南,从极之渊。

      这八个字对十方大荒而言,历来是令人闻之胆寒的存在。

      远在天地初始之时,从混沌元力中孕育而生的上古神龙,除了九湮,也就只剩下冰夷了。九湮化形于荒北海外,而冰夷则诞生于昆仑虚南,他在深三百仞的极之渊冰层里源源不断地汲取着造化神力。待得破冰而出的刹那,已然具备了和九湮同为龙之皇者的古老和高贵。

      只是他向来行事怪诞,且暴戾无常。不仅在昆仑山的冰川地带修建了富丽堂皇的宫殿,过着极近奢侈的酒色生活。还仗着一副十方大荒里再也寻不到的妖孽皮囊,处处留情,又处处绝情,害得九湮成了无数大荒神女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你怎知我在此地?”九湮质问。

      冰夷笑笑,自袖中取出一枚微微闪烁的烛火印记,邀功似得捧在她面前。

      九湮立刻怒了:“你竟截了我给笙箫的传讯?”

      “什么?你说这枚暗讯竟是给别人的?”冰夷故作惊讶,夸张道,“哎呀哎呀,这上面又未曾指名,我怎知是传给谁的?”他垂眸想了想,露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掩唇笑道,“阿烛,我明白的。你偷偷放出讯息诱我前来寻你,如今见了我,却又有些抹不开面子。没关系,你不必明说,我向来最懂你的真心!”

      “呸!好生不要脸!你昆仑在西南,而我那烛讯分明是飞往北海的!”九湮见他动作说辞一气呵成,分明是事先想好了理由,恨的咬牙切齿。

      “那又如何?”冰夷见她恼怒,面上更是欢喜,上前道,“终归这万年时光已逝,你如今最想见到的一定是我!”

      “对!”九湮冷冷道,“想见到你后,将你抽筋扒皮晾晒成干!”

      “阿烛,你……”冰夷目光一痛,忽地退后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九湮。

      九湮抱肩,平静地和他对视。

      冰夷终于换了副表情,眉眼中极近轻佻,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你对我竟有如此强烈的感觉?阿烛,你果真爱我深沉啊!”他说着,有意无意地撩了一下头发,大步上前,将脸贴在了九湮面前。

      他狭长的眼眸冷冽如冰,像一汪深潭,带着说不出的魅惑,直直望进了九湮眼底。九湮勾唇冷笑,抬起手,一道红光自她掌心飞出,撞在了冰夷的胸口上。冰夷闷哼一声,猛地倒退几步,捂着胸口,在她面前弯下了身子。

      “冰夷,你离我太近了。”九眼眯起眼睛,神态间已极具威慑。

      冰夷抹掉嘴角的血迹,站直了身体,再看九湮时,眼底已有了近乎疯狂的痴迷:“好熟悉的力量啊,阿烛,你还是这般热情似火,让我喜欢得紧。”

      “……”嘿呀,好气!对付无赖,九湮的口才十分勉强,只能转过身,努力地攥拳压制着怒火:“莫要废话了!你强行擅改我钟山天色,搅了我长眠的兴致,此事我还未曾与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便说说吧,你预备如何向我谢罪?”

      冰夷摇头道:“你又何必如此薄情呢,我不过是想用我的方式,许你一方安宁罢了。”

      九湮负手而立,一字一顿:“我最讨厌雪色了。”

      冰夷神色一黯。恐怕,她讨厌的不是雪色,而是神坛之巅那个雪一样冰冷的人。

      苏尧……

      他将口中的血气咽了回去,语气柔软:“阿烛,随我回昆仑吧,你师父的尸身还封印在我那里,如今白帝掌管了天界,苏尧也早已与帝女成婚,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九湮不耐:“我自有我未完的事,无需你多管。”

      “你有何事?”冰夷追问。

      九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不再言语。冰夷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情绪晦涩不明,半晌,才低低地开口道:“好……我会走的。”

      ……

      流云下方的院子里,木子杞控制着红莲羽车靠近石桌,偷偷地去瞧九湮。

      他有些好奇,这女子初见时就是一副气焰如火的样子,为何此刻的脸颊看起来竟十分柔软呢。木子杞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立刻就遭到了刑天的不满。

      “别动她。”刑天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严厉地瞪着他。

      木子杞吓了一跳,退在一旁,捂着手呆愣了片刻,顿觉怒火中烧:“你!你打我?”

      刑天抬手拂去九湮发上的落英,十分不屑:“我若是真要打你,你可能会死。”

      木子杞冷笑道:“我若是真能死,怕也轮不到你。”

      刑天动作一僵,明显被噎住了。不错,就如阿九所言,这小子的存在关乎着十方大荒间的安稳,真要死了,怕这后果也不是他能担待得起的。

      “看来你还挺明白的。”刑天轻道。

      木子杞正要说话,眼前光线一暗,头顶上方的流云已然消失,而伏在桌上的九湮也缓缓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木子杞指着她:“你……”

      九湮瞥他一眼,挑了挑眉:“有事?”

      木子杞摇摇头:“没……”

      刑天道:“阿九,事情可解决了?”

      九湮不太愉快:“嗯,算是吧。”

      木子杞看着面前的两人,只觉得他们说的都是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让他显得十分的多余,不禁气愤地哼了一声,驱动着红莲羽车转身走了。

      九湮愣了一下:“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尽用鼻孔讲话。”

      刑天把棋子推给她,摆摆手:“诶,小孩子脾气大嘛,不必理会。咱们再战一局。”

      九湮活动着手指,笑道:“好啊!”

      ……

      木子杞摇着红莲羽车,刚一来到屋内,便心头一凛,本能的觉察出不对。

      数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生活,已让他对这黑暗里的一切都烂若披掌。

      此刻,这屋里分明多出了什么。

      一个全然陌生的气息!

      “是谁!”

      木子杞话音刚落,突然有一双冰凉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将他凌空抓起,重重地按在了墙上。

      “让我替她解决了你这个麻烦。”

      他听到一个声音,一个让人胆寒的声音。似乎说这话的人只是百无聊赖的随口一开,却带着强大的念力游蛇一般钻入他的脑中,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你……你是谁?”木子杞艰难地开口。

      冰夷的眼睛出现在黑暗里,带着嗜血的笑意,安静地看着他。

      那是木子杞最熟悉的眼神,轻蔑而不屑。他虽然在看着他,却似乎并没有真正把他放在眼里。

      冰夷的手指微微收力:“是你不配知道的人!”

      木子杞的心脏剧烈跳动,一种难以承受的苦楚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

      不配。这是世间留给他最深的幻灭和悲凉。

      他像只溺水的猫,拼命地蹬着双腿,用力地去掰冰夷的手,开始了剧烈地挣扎。然而颈项间的桎梏纹丝不动,仿佛是对他弱小生命的嘲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反抗根本不值一提。

      冰夷看他痛苦地涨红了脸,无法呼吸,兴奋地笑出声来。

      木子杞趁机摸上腰间的匕首,猛地向他捅去,奈何冰夷只轻轻拂袖,那匕首便瞬间换了方向,一刀扎进了木子杞的腰腹。木子杞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疼痛,手中的动作毫不停顿,一把拔出匕首再次向他刺去。冰夷嗔怒,抬手一甩,木子杞顿时像被抛弃的人偶,猛地砸在一旁的墙壁上,连人带刀地跌落下来。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冰夷眸色一黯,顿觉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渴望在身体里肆虐涌动。他被这气味吸引,凑到木子杞的身边,贪婪地深嗅着。

      “想不到,你小子竟这般香甜,杀了怪可惜的。”

      而与此同时,院子里的两人也瞬间觉察。

      “混账!”九湮扔下棋子,瞬间消失在刑天面前。

      刑天看着黑白分明的棋盘,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是想和你下个棋,竟这般不易,唉……”

      ……

      “冰夷,你敢动他一丝一毫,上天入地,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门被震开,九湮人未到,声先到。

      冰夷转过身,九湮已站在他身后。她周身泛着赤金色的火焰,每一根发丝都仿佛有了生命,狂妄而桀骜地纷扬在空中。而她脚下步伐沉稳,每踏出一步都仿佛带着致命的胁迫,身形微动,已从屋外瞬间掠到了冰夷眼前,一掌击开了他。

      看来,是真的动怒了啊。冰夷捂着胸口,艰难地扯出了一抹笑:“阿烛。”

      漆黑的角落里,木子杞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死死地咬着牙,拼命地抑制着胸腔的血气,恶狠狠地瞪着冰夷。九湮上前一步,挡在木子杞身前,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说过吧,让你滚回你的昆仑!”

      冰夷笑容不变,看了看她身后的木子杞,表情笃定:“阿烛,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变了脸色,目光灼灼地盯着九湮,语气急促,“不行,你不能把他留在身边!”

      “能不能我说了算。但你既然知道了他的存在,就得把命留下!”

      九湮垂眸,抬起手,掌心瞬间腾起一团火光,火光之中暗藏流金圣泽,初现时,便有一声龙吟猛地冲了出来,让冰夷瞬间变了脸色。他立刻握上了九湮的手,声音急促:“你这是干什么!你不信我吗?你知道我绝不会对外提起的!”

      九湮听他此言,心神一晃,冰夷已凝出一道寒气,渐渐压制了她掌心的龙啸:“阿烛,你知道的,你根本杀不了我!”

      “哦?是吗?”九湮低头看他握着自己的手,压低了声音,“那你大可一试……”

      冰夷连忙放开她,退了几步:“我不必试。诚然你也说得也没错,若这天地间真有人能杀得了我,那人也只能是你。可这前提,也必该是我心甘情愿才对。”他说罢,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木子杞,贴近九湮,声音软了下来,“你若执意要留下他,我不会拦你,可你也要看紧了,此番我虽能为你放手,但这十方大荒里的神魔妖祟,没有一个不是疯了般的渴求着这股力量!”

      “这些我早已知晓,也早已做好了觉悟,无需你来提醒!”九湮无所谓地摆摆手。

      冰夷愈发急道:“那你就应该知道,你瞒不住长留,也瞒不住苍梧圣泽的那个人,他很快就会找来的,届时你该如何面对?”

      “够了!”九湮豁然抬头,“那是我的事情!你莫要再多言一句,滚!”

      “阿烛……”冰夷知道她不想听到有关那人的任何事情,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形渐渐化作一道蓝色的烟云,“再会了……”

      他的声音还似在耳畔,人却已消无踪迹。九湮想到他话中叮咛,眉目间心事重重,半天才想起去扶木子杞。可手刚一搭上他的肩,就被他用力地挡开了。

      “走开!”

      九湮猝不及防地退了两步,看他腰间还有伤,便不再多言,低头施了神力,将他身上的伤口一一治好。木子杞的气色稍稍缓和,便有了力气,抬头去瞪她。

      “你为何这么晚才赶来?”

      “呃,不是应该先说谢谢吗?”

      “我是你的主人,守护我是你的职责。”

      “……”

      “你失职了。”

      “……”

      九湮无言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木子杞表情倔强,艰难地扶着墙,勉力爬起,又对着一旁的红莲羽车一抬手,羽车立刻移动到他面前,撑住了他的身体。

      “你哭了吗?”九湮突然注意到了他眼角的晶莹,伸手去摸。

      “没有!”木子杞再次打开她的手,声音尖锐,“别碰我!”

      “诶哟,小点声!”九湮捂住耳朵,抱怨道,“木子杞,你能否成熟一些?再这么无理取闹,任谁都会失了耐性的!”

      木子杞指着门外,气得双唇都开始颤抖:“滚出去!”

      “那你就说清!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九湮莫名其妙。

      “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

      九湮盯着他垂下去的脑袋,在想象中把他提起来暴揍了一顿,这才摇了摇头,抬脚离去,临到门口时,还刻意地重重摔上了门。

      砰!当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消失,木子杞再次回归了这片沉闷的黑暗。

      没有人知道,只是眼前这方狭小的天地,对他而言,也格外的来之不易了。

      回忆那七千年的井底时光,他没有一日不在憧憬着外面的世界,如今既然得到了最初的奢望,即便是像现在这般弱小如蝼蚁的活着,他也怨不得任何人了。

      想到这里,木子杞抬手抚上胸口。

      罹落……

      尽管被我封印在这片黑暗里,可你应该高兴啊。

      毕竟,他们都是为你而来的。

      木子杞沉下心神,和罹落安静地对峙。然而历经了上一次的“苏醒”,此刻的罹落似乎并不为其所动,依旧只是浓浓的嘲讽和鄙夷,冷漠地看着他……

      木子杞想到什么,突然攥紧了拳头。

      不!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也曾真心的为他而来。

      那些年他被困在井底,早已遗忘了光阴,却不曾想有人会破雾而来,给他希望,许他陪伴,甘愿和他一起堕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是深埋在他记忆深处的一片光。

      阿简……你究竟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木子杞抱着肩膀,将头深深地埋了起来。

      漆黑的屋子里,传来他长久而寂寞的一声叹息。

      ……

  • 作者有话要说:  《山海经·海内北经》:“昆仑虚南所,有氾林方三百里。从极之渊,深三百仞,维冰夷恒都焉。冰夷人面,乘两龙。一曰忠极之渊。阳污之山,河出其中;凌门之山,河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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