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坑》陈未翎w

18、击杀狐妖

　　外头的金光带着燕赤霞逐渐远去了。

　　山洞里，徐晏冷着一张脸，一步步慢慢往里头靠近。

　　感觉越是往里头去，周围的味道就越发古怪，有一种带着香味的甜腻被风吹到外头，但仔细去闻一下的话就会感觉到，那又香又甜的味道里，还带着一股子非常不易被人察觉的狐骚味。

　　因为容卿原形也是一只狐狸，所以关于狐妖的各方面，他之前都有跟徐晏稍微提过那么一嘴——他是出身白尾天狐一族，生下来就身怀灵力，但除此之外，最常见的应当是那种出身普通平凡的小狐妖了，而那些狐妖都有可能修炼成九尾狐的模样。

　　他们每五百年会长出一条尾巴来，代表着他们的实力也是在逐步上升，在那个时候，就会出现像现在这样满山洞的甜腻味道。

　　狐骚味越淡，就说明尾巴越多，等到一丁点味道都闻不见，只剩下这香甜好闻的味道以后，那就代表着他们已经完完全全脱胎换骨，成为了一支真真正正的九尾狐。

　　不过容卿也曾经说过，狐族里头也有那种并非属于白尾天狐，却一生下来就有九条尾巴的小狐狸，那种都是九尾天狐跟普通资质甚至人类所生的后代，除了多几条尾巴多几条命以外，别的依旧还是得靠自己潜心修炼，去逐步提升实力。

　　所以当徐晏一闻到这样古怪的味道之后，就知道了那个使坏的小狐妖究竟是想干嘛。

　　山眼附近的灵力极其充沛，倘若是能在此修炼，将灵气尽数吸纳，那想必真的是事半功倍。

　　狐妖大概是已经到了五百年，再加上前段时间刚被徐晏拍死过一次，断了一条尾巴之后必定元气大伤，那她为了恢复实力，自然就是要来打山眼的主意了。但如果这山眼不是滋养容卿碎魂的地方，徐晏今儿个是绝对不会管的，可是现在这山眼对他也十分重要，那就只能让小狐妖让让道了。

　　想到这，徐晏眼珠一转，没有光的山洞里处处都是黑暗，让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在这会儿，就显得格外阴沉。他闭上眼用神识探查出了灵力波动最强的地方，便直接飞身而去，还不忘记随手掐了个诀封住这山洞，省得外头万一再来个不长眼的家伙，到时候，他的因果可就要堆积更多了。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几个眨眼，人就已经到了近前。

　　一路都是黑暗，到了这里，前方却光芒大盛，幽幽白光把这山洞后头映得如同白昼一般。山洞深处，有一汪浅浅黑潭，带着寒意的水滴从上头岩石上往下滴，落在水面上，溅出圈圈波纹，而那狐妖，就站在潭水正中央。

　　她大半个身子都泡了进去，只露出一片光滑的肩头肌肤，乌黑的长发撇到了左侧，背对着徐晏的方向，好像压根就没有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

　　半空中，有一个漩涡在她正上方上下浮动，能看得见那些灵气正在慢悠悠往外扩散，然后被她尽数吸进体内。不一会儿，周围雾气升腾，就在那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她双手扣在脑后，沿着头皮往下，慢慢地将穿在身上的那张皮给脱下。

　　八条狐尾在她身后轻轻摇摆，飞快脱下的人皮被随手丢在一旁，依稀能辨认出那张脸似乎是陈氏的模样。

　　而徐晏就是等的这一刻。

　　容卿曾经说过，在他们狐族有一样禁术，名字起得倒是很好听，叫做——美人画皮。

　　之所以会成为禁术，因为这术法是那些个不愿意专心修炼的妖怪们喜欢用的，修炼的日子总是枯燥无味，但如果下山拿那些人类下手，吸取他们的阳气，用他们的阳寿来填充自己的实力，那他们的进步真是肉眼可见的飞快。既然要走这歪门邪道，那自然就要多些伪装才好，不然被那些专门降妖除魔的臭道士们给认出来，他们的下场哪个能好？

　　最开始，这所谓的美人画皮，不过是为了满足狐妖们喜爱美貌的小癖好而已，一张纸，一支狼毫，只要在纸上涂涂抹抹，他们就可以拥有一张最能让自己满意的面孔。

　　后来这个术法被那些心术不正的小妖学会，他们干脆抛弃纸和笔，直接用人皮来作画，在上头涂涂抹抹一番，穿上去之后的模样，任谁都分不出来真假，还能够掩盖他们身上的妖气，岂不是两全其美？

　　但这个术法的致命缺陷，就在于他们脱下人皮的一刻钟里，人皮就如同屏障一般，遮掩了妖气，也阻隔了他们的妖力。倘若在这时候被人攻击，他们使不出全力，就如同初生的小妖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徐晏就是盯紧了这个时机，在她刚脱下人皮的时候，猛地拔剑冲过去，手上一记裂天掌拍向她后背，灵剑脱手，瞬间幻化成数十支，围成了一圈，剑刃通通对准了那狐妖射去。

　　狐妖可能是被山眼源源不断涌来的灵力冲击地有些头晕脑胀，她感觉到身后异动时便立刻往前躲开，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面色潮红，一双乌黑的瞳孔里满是春/情荡漾。

　　倘若有个不知情的人在场，还以为她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来着。

　　她躲到了潭水边缘，被剑气划伤了脸皮，竟然也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一双眼睛盛了水似的，似嗔似笑地看着徐晏，说：“小道长，做什么这样生气呀？瞧瞧你，脸色这么难看，真是吓死人了呢……”

　　说话的时候，她直起了身子，潭水缓缓从她身上滑落，这时候徐晏才发现，她压根没穿衣裳。

　　亮着幽光的洞穴里，一个面容姣好的美艳尤物就站在不远处，身上一丝/不/挂，这样的场景可真是香/艳至极，任谁都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但徐晏当时就迅速抬手，两指一扣，食指轻轻在眼皮上抹过去，立刻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非礼勿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他用锁目诀直接封了自己的感知，现在，他听得到却看不到，任由那狐妖再怎么搔首弄姿，他也照样不为所动。

　　只不过心里头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还好容卿不在，不然这个场面总觉得有些尴尬。

　　但不能再让她这么拖延时间了，山顶的火也不知道烧到了哪里，明显能感觉出这山洞里的灵力正在慢慢弱下去，等到这灵力为了护住黑山而终于耗空的那一刻……

　　他可能真的要大杀四方了。

　　徐晏缓缓勾起唇角，双手一并，声音冷硬：“碰上你这么个不识趣的家伙，也真是叫人厌烦，既然上次都被我杀过一次了，这次却还不知道躲开——是觉得反正尾巴太多，所以不想要了？”

　　胡姬的美人计没成功，她脸色也不太好看，“小道长，今儿个这事可是跟你没关系吧？怎么，莫不是你也想来分一杯羹？”

　　“难得聪明，那还不赶紧让开？”

　　胡姬冷了脸，笑容消失地无影无踪，“小道长，你道行高深，要这山眼又有何用？”

　　徐晏咻地一声让灵剑再次分成许多，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灵剑的寒光带着迫人的剑气，冲得胡姬脸色不由苍白了许多，她被那汹涌的剑气冲得心神不宁，周身灵力都开始不稳起来。

　　心知自己肯定是没办法硬碰硬，所以干脆放姿态讨饶，“行行行，是小的不对，既然道长对这玩意儿势在必得，那就让给你——”

　　话音未落下，她裹着衣裳忽然飞身跃起，抢了半空中的山眼就跑。但徐晏一掌拍来，明明离她还有很远，掌风却瞬间扩散开，直接将她直接拍回了潭水里。

　　她还当徐晏遮了双眼，就看不见她的小动作，但事实证明，是她想错了。

　　而这也让本就不耐烦的徐晏更加烦躁，手下丝毫不留情，夺了山眼之后掌风一个接一个，把她拍得在水里狼狈躲藏，一头长发凌乱无比。

　　面对如此狠辣的攻击，胡姬忍不住在心里叫苦连天——打死她都没想到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会搅局，而且还把她搞得这样狼狈，简直该死！

　　但就在她心里刚骂完，下一刻，攻击停了，徐晏在潭水旁蹲下，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对着她的方向，叫人忍不住心里发毛。

　　他放柔了声音，说：“那群道士围攻黑山殿的主意，是你出的？”

　　“黑山殿藏得那么隐蔽，是你把位置和进去的法子都告诉了他们？”

　　胡姬心里忐忑，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小口喘着气，脑中飞快思考着如何逃离这里。

　　然后，就听见徐晏笑了。

　　他垂眸，唇角扯起一抹柔和的弧度，这个笑容让他那本来阴沉的面色都忽然间亲和了许多，像阳光融化冰川，一瞬间，变得无比生动。

　　他说：“很好。”忽然抬手，双眼迅速赤红，黑红色相间的浓重雾气从他周身炸开，小小的山洞里，立刻出现了极其尖锐刺耳的哭笑声，恐怖至极。

　　胡姬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这是怎么了，便感觉胸口忽然一凉，丹田处的妖丹如同被人戳了一剑然后疯狂搅动一般，疼得她下意识张口惨叫出声。

　　黑红相间的雾气穿透了她的胸膛，包裹着她扔在跳动的心脏，下一刻，用力往外拉扯。

　　胡姬忽然间双腿一软，失去了所有力气，跌进冰冷的潭水中，任由潭水将自己盖住。

　　怎么会这样……

　　她想问，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力气再说出口，只知道这次，她怕是再没有死而复生的机会了。

　　有九条尾巴又如何？她又不是能浴火涅槃的凤凰。

　　妖丹一破……

　　她还怎么活？

　　陷入一片漆黑之前，她感觉自己的魂魄脱离了□□，一个坠落一个上升，向着相反方向飘去，但她还没来得及生出一丝高兴，就看见站在岸边的那个人似笑非笑看过来，随后就是重重一掌。

　　白光碎成一片，胡姬的魂魄在这毫不留情的一掌中，瞬间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山洞外忽然响起了隆隆雷声，声势极其浩大，是要降天劫的阵势。

　　徐晏将山眼收在怀中，不屑地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