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咸》程万里

3、第三章

　　虽说是三更半夜，急诊却不清闲，在于晓晗到之前，急诊室刚刚收了一个中风的老人、一个高血压的大妈，还有一个熟人，龙虾店找于晓晗茬的醉酒大汉，那大汉头破了，旁边站着一脸不驯的宗远和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沈璐突然抬手挡着脸蹑手蹑脚地往急诊室外跑，于晓晗诧异地喊道：“璐姐，你去哪儿呢？”

　　沈璐粗着嗓子道：“什么璐姐，谁是你璐姐。”

　　于晓晗：“……”璐姐这是怎么了？

　　“璐璐。”

　　于晓晗顺着声音转向年轻男人的方向，心里已经猜出了男人的身份。

　　沈璐试图垂死挣扎，绝望地说：“我不是什么璐璐。”

　　男人无奈道：“我都看到你了。”

　　沈璐生无可恋地转过脸，局促地擦了擦手，但身上浓郁的十三香味儿还是挥之不去，宽宽大大的白T恤上也溅着油点，下半身穿着旧旧的纯棉短裤，脚踩人字拖，一副邋遢模样，跟她以往超模似的风风火火的样子判若两人。也不知道仪容是不是真能对人产生那么大的影响，总之，于晓晗觉得沈璐突然变怂了。

　　沈璐揪着于晓晗想要扯着他去挂号，那男人突然说：“阿远，你来陪这个小帅哥去挂下号吧。”

　　宗远快步走过来，揽住于晓晗的肩，往挂号处走去，沈璐一脸求助地看着于晓晗，于晓晗讲义气，就想挣脱宗远回到沈璐身边，被宗远一手揽肩一手扭脸，强硬地带到挂号处。

　　宗远心情舒畅地想道，小可爱脸真软。

　　“身份证带了吗？”

　　于晓晗有些憋气，扭脸不配合。

　　挂号处的医生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儿，这是急诊，一会儿要是还有其他人来，你们不是耽搁人家吗？”

　　于晓晗不情不愿地掏出身份证，宗远拿起来瞥了一眼，递给医生，“原来你叫于晓晗啊，我还以为你大名叫小可爱呢。”

　　于晓晗继续憋气：“怎么可能有人大名叫小可爱？”

　　宗远一本正经地说：“真可惜，没有小这个姓，不然多适合你。”

　　于晓晗隐约觉得他在调戏自己，就走到一边去，默默地对着急诊处的玻璃，抠着面前凉凉的大理石台面，不搭理宗远。

　　宗远戳戳于晓晗的胳膊：“小可爱，你哪里不舒服，不然不知道挂什么科。”

　　于晓晗说：“肠胃。”

　　挂号处的医生很快把病历本拿给了宗远，于晓晗要去抢病历本，宗远手一抬，于晓晗跳起来蹦了两下都没抢到，宗远低头看着于晓晗，说：“我刚才也没惹你生气吧，干什么对我横眉冷对的？”

　　于晓晗瞪他：“刚才为什么拉我，我们又不熟。”

　　宗远一手举着于晓晗的病历本，一手一本正经地比划着：“第一，我们在龙虾店算是有一面之缘，我还为你打了架。”见于晓晗要辩解，他无赖地说，“他骂了我们两个人，我揍了他，难道不是把你那份也一起揍了，说为你打架没毛病吧？”

　　于晓晗觉得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可要让他反驳宗远，一时又想不出台词。

　　“第二，你那个璐姐是我表哥的女朋友——虽然跟我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差距有点大，他们两个很明显要说私房话，你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做个小电灯泡？”

　　于晓晗闷闷地说：“不关你的事。”

　　宗远说：“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点儿，带你去看肛肠科。”

　　于晓晗忿忿纠正：“是消化内科！”

　　宗远：“噗。”

　　于晓晗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看病，但宗远捏着他的病历本非要跟他一起去，他也没办法，好在，医生说于晓晗只是急性肠胃炎，应该没什么大事，打个点滴拿点药就行了。

　　输液大厅里，于晓晗问宗远：“刚才挂号和药费总共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宗远挥挥手：“不用了，又没几个钱。”

　　于晓晗认真地说：“不行，哪怕只是一毛钱，也不该让你帮我出。”

　　宗远被他的认真劲儿逗笑了，道：“好吧，但你必须告诉我你是几班的，我才告诉你多少钱。”

　　于晓晗警惕地说：“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打人是违反校规校纪，要被记过的！你现在打人，将来走上社会说不定还会干更严重的违法犯罪的事情，彻底走上不归路，很可拍的！”

　　说教的小可爱紧张而严肃，两簇乌黑的眉毛往中间聚拢，皱出一个小小的褶子，他皮肤又白又软，这小褶子也显得软软的，让宗远很想摸上一摸。

　　宗远笑得直不起腰，扶着于晓晗挂水的支架，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说：“你以为我要揍你？”

　　于晓晗用眼神说：难道不是吗？

　　他还记得庞小奕告诉过他，宗远是他们凌昌中学的校霸，一个礼拜至少打两场架，他比宗远矮半个头，真要动手，他还不被宗远吊打？

　　宗远本想解释一下，那醉汉脑壳不是他砸破的，是他自己摔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柜脚，他这还是被碰瓷了呢，想了想，只满不在乎似的说道：“反正我都知道你名字了，就算你不告诉我班级，回头我在学校里一问，也能知道。”

　　于晓晗顿时纠结起来。

　　宗远单手插在兜里，福尔摩斯附身：“我在23班，我没怎么看到过你，说明你跟我不在同一个半楼，你在1-12班？”说到这里，他故意沉吟片刻，“你在12班？”

　　于晓晗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宗远龇牙：“猜的，看来我运气不错。”

　　其实并不是猜的，宗远虽然在此之前不认识于晓晗，但他认识庞小奕，庞小奕是庞肖弟弟的事情，凌昌中学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庞小奕在12班，于晓晗跟他一起吃龙虾，八成也是12班。

　　事实证明宗远猜对了。

　　沈璐跟宗远的表哥林宇辰聊了好一会儿，才来输液大厅找于晓晗和宗远。

　　宗远跟林宇辰说：“表哥，那老王八蛋什么情况？”

　　林宇辰没好气地说：“对人家尊重点儿，情况不轻不重，医生让缝两针，对方要求我们做出一定赔偿，一会儿就回去了。”

　　宗远不信：“他会这么好打发？让我们赔多少？”

　　林宇辰避而不答：“你能少打几场架，你爸就谢天谢地了。”

　　宗远寒着脸重复道：“让我们赔多少？”

　　见林宇辰不回答，宗远当机立断就要去找醉汉，林宇辰忙拽住他，道：“五万。”

　　宗远猛地踢了一脚凳子，暴躁地吼道：“那傻逼自己摔倒撞了柜子，跟我要五万？带他包扎就是我的底线了，钱，我一分都会给！”

　　林宇辰说：“不然他要报警还要闹到媒体上去，影响不好，到时候网友一定说我们仗势欺人，而且毕竟是你先动手的，有错在先，能用钱打发的事情就用钱打发，简单明了，不然你爸又要犯愁了。”

　　宗远冷笑：“我对他动手是因为他骂我跟小可爱娘炮！”

　　于晓晗见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林宇辰的视线也看过来，连连摇头，片刻，却又点头，小声说：“是他骂我们的，但是……。”打架也不对。

　　宗远仿佛突然获得了某种鼓励似的，说：“跟他打架的责任我承担，但他脑袋上那个豁口跟我没关系，我就是钱多一张一张烧着玩儿，也不会去给那种傻逼。”

　　于晓晗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又像刚才一样，觉得事情不是那么回事，宗远的话却也莫名有道理。

　　林宇辰头痛得要命，他万万没想到这事儿还跟女朋友的小邻居有关，小邻居被冒犯了，宗远出头，他要是妥协给钱，反倒显得他很怕事儿似的。

　　最终结果是宗远拒绝赔偿，醉汉嚷嚷着要报警，还说要打电话给新闻热线，宗远好整以暇地说：“你随意。”

　　醉汉见他不怕，又改口说自己认识某个龙哥，让宗远小心点，他迟早会报复回来。

　　宗远摊手：“记得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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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远哥：今天看到一个小可爱，想要抱回家，不行我得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