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提醒自己是法师》竹米

6、第 6 章

　　这几天令人无比蛋疼的漂泊生活实在是让图尔斯心力交瘁，他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等他起床出房间的时候，拉莫已经出门了，只剩维拉妮卡坐在院子里哼哧哼哧洗着衣服。

　　“早安，图尔斯先生。”维拉妮卡直起身，正好瞥到了在房间门口探出身的图尔斯，她用干净的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道，“我正好在洗衣服，你要一起来洗吗？”
　　图尔斯挠了挠头：“那个，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要是要脱下来洗的话……”
　　“喔！差点忘了。”维拉妮卡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在围裙上擦了擦，“拉莫昨天一大早就去给你买换洗衣服了，我拿给你。”

　　图尔斯接过维拉妮卡递进来的衣服，感激地在心里向拉莫道了谢。
　　那小个子可真是个好人啊。
　　他迅速将衣服换下，觉得自己的人生中，实在是没有比最近这几天更狼狈的时候了。
　　等他回到王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约他在悬崖上比剑的那个该死的情敌给千刀万剐了。

　　现在的问题是……
　　图尔斯看着自己扔在地上的一套脏衣服，感觉到一阵绝望。

　　“图尔斯先生。”维拉妮卡已经给他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空盆，甚至贴心地连矮脚板凳都拿过来了，“坐在这里慢慢洗吧。”

　　图尔斯将脏衣服放进盆里，在矮脚板凳上坐下，顿了数秒，才认命地从水池里舀水进盆，将衣服泡在了水中。
　　维拉妮卡把装着清藻粉的小盒子往图尔斯的地方推了推：“用这个洗吧，海魔岛附近的深海特产，洗得很干净的。”
　　图尔斯嗯了一声，小心问了计量之后，将清藻粉倒进了盆里，学着维拉妮卡的样子，开始把衣服当面团一样揉来揉去。

　　维拉妮卡瞟了他笨拙的动作半晌，终于忍不住轻笑了起来，问道：“图尔斯先生，你在家里是从来不洗衣服的吧？”
　　“……”图尔斯有些窘迫地轻声应了一声，“凡事都有……第一次……”

　　维拉妮卡倒是很欣赏他的觉悟，觉得他很像误入平民区域的贵族小猫，便好心地顺手指点他洗衣服的注意事项。
　　“咦？这个是领夹吗？洗的时候要取下来的哦。”维拉妮卡看着图尔斯粗暴揉着衣服的时候，晃眼看到了领口内部似乎卡着一个金属状的勋章，急忙提醒图尔斯。

　　图尔斯脸色变了变，伸手将领夹摘了下来。

　　“用清水冲一冲吧，应该没什么问题……”
　　维拉妮卡顿了顿，她看到图尔斯从搓开泡沫的水中取下了领夹，直接揣进了兜里。
　　“没事。”图尔斯对维拉妮卡笑了笑，“谢啦。”
　　“……”维拉妮卡挑眉。

　　维拉妮卡觉得这是只有小秘密的贵族小猫。
　　她抿了抿唇，识趣地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隐隐有些防备感升腾起来。

　　如果对方是单纯地遇难流落到岛上、又身份贵重的话，隐藏身份之类的也情有可原，并不会有什么不妥。
　　但是怕就怕他别有所图……

　　是巧合还是……？
　　维拉妮卡想着昨晚上图尔斯施展魔法作为自己生日礼物的样子，实在是不想把他往坏人的方面想。

　　这边图尔斯将领夹揣进兜里的时候，见维拉妮卡垂眸不说话了，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动作太过明显了。
　　他暂时没有想到什么补救的方法，便只能转移话题以作补救。
　　“对啦，我昨天听你和拉莫聊天，说到毕业论文什么的，你们是今年从学校毕业吗？”图尔斯问道。

　　维拉妮卡点了点头。

　　图尔斯露出怀念的神色：“真好呢，我已经毕业两年多了。现在还时常想起念书时候的时光。”
　　维拉妮卡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图尔斯先生，你们毕业之后，会有什么就业方向啊？”
　　“诶？”
　　维拉妮卡蹙着眉：“就是……毕业之后，不是面临找工作挣钱这种事情吗？你们一般怎么选择啊？”

　　嘎……？
　　毕业于日不落第一学院、父亲是日不落王朝骑士长之一、第一时间进入日不落皇室成为公主殿下骑士之一的图尔斯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困难。
　　他呃了半晌，才说道：“……估、估计也是适合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是因为父亲的关系，走了后门进了父亲工作的地方。”

　　原来如此。
　　维拉妮卡有点羡慕地看着图尔斯。
　　她将盆里洗干净的衣服用清水漂洗一遍，边漂边说：“我好头疼啊，毕业了肯定就要开始工作了，但是在岛上我都不知道我能找到什么工作……”

　　海魔族的大家自给自足得比较多，唯一可以挣到钱的工作就是出海贸易。
　　维拉妮卡在知道自己晕船后，就忍痛在自己的职业规划中，将出海贸易这一栏删掉了。
　　更多的族人可能会选择去海中搜集各种必需品，比如清洁衣服所用的清藻粉，就是海底的一种叫做清藻的水生植物磨成的粉末。
　　还有一种选择，就是去岛内某些需要劳力的家中帮工挣钱，但维拉妮卡天生就不是很受族人的喜欢，她觉得大概也没有哪个族人会愿意给她付工钱让她去家里帮忙工作的。

　　“拉莫呢？”图尔斯四下看了看，“你们不是一起毕业的吗？可以互相商量一下。”

　　“拉莫出门了。”维拉妮卡将洗干净的衣服拎起来拧干，“他是肯定会有工作的。平常他缺钱的时候，也会去街上找点事情。家里有什么缺的，比如吃的鱼呀虾呀水植呀，他都能搞回来。”
　　维拉妮卡抖了抖衣服，将衣服展开：“……他跟我不一样的。”

　　图尔斯不清楚他们具体的状况，但见维拉妮卡有些低落的模样，体贴地再次转移了话题。
　　“反正总归是能找到事情做的，不用太担心了。”他学着维拉妮卡的模样漂洗衣服，“说起来你们是从出生就一直呆在这个岛上的吗？没有去海那边的大陆看过？”

　　维拉妮卡将衣服悬挂晾了起来，重新走到矮脚板凳处坐下，支着下巴看图尔斯洗衣服。
　　“我的话……唔，是这样的，因为我不太喜欢水很深的地方，所以一般不去海上玩。”她说道，“不过拉莫好像跟族人还是博伊尔一起出去过吧……记不太清了。”
　　在她的记忆中，拉莫好像无时无刻都陪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保驾护航。
　　以后总不能一直依赖着他。

　　想到这儿，维拉妮卡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她看着还在跟脏衣服奋斗的图尔斯，觉得自己不从他身上挖点信息，实在是有些亏了。
　　这样想着，她便杵着下巴充满探索欲地问图尔斯：“说起来，日不落王国，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

　　“你对日不落王国感兴趣吗？”
　　图尔斯歪头想了想，慢慢地说道。
　　“那是我的家乡，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国家。”

　　在图尔斯口中，日不落王国是一个完美的国家。
　　“每天，王城的街道上都热热闹闹的，商贩们叫卖，小孩子们在街道上穿行。还有负责巡逻的骑士们，穿着充满气势的盔甲，在街道上骑马而行。”
　　“晚上的时候，广场上会有稍微会一些魔法的平民表演一些具有观赏性的小魔法，以此挣取金钱。这时候的广场是非常热闹的，父子、母女、情侣，都会在广场上游玩。”
　　“……唔，其他的……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维拉妮卡听着图尔斯的描述，想象着那座与海魔岛完全不同的王城。她确实对日不落王国有诸多好奇，听图尔斯这样表达出互动欲，她眼珠转了转，问道：“你家乡那里的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图尔斯笑了：“当然，王国的大家都非常积极向上，也热情好客。你大概不知道吧，日不落王国可是非常欢迎外族人来居住的。”

　　维拉妮卡露出向往的神色：“那么，日不落王国里的人，都像图尔斯先生那样会使用魔法吗？就像昨晚上那种。”
　　图尔斯难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那些都是雕虫小技，我就随便学了哄女孩子开心的，不是什么特别难的魔法。”
　　顿了顿，大概是想挽回日不落王国深不可测的形象，他又补充道：“对啦，你听说过日不落王国的传说吗？就是世代王族都是魔法天才的那个……？”

　　维拉妮卡的双眸闪闪发光，她有点小兴奋：“当然听说过啦！听说日不落王国的王族只要抬抬手指，就能施展出毁灭一座城池的魔法！”
　　“……并没有那么夸张啦。”图尔斯摸了摸鼻子，不小心把水珠沾到了脸上，“你从教材书上学习的都是夸张了的说法，不过王族确实非常厉害就是了。”
　　维拉妮卡看着他鼻尖的水珠，积极地回应：“我知道我知道，教材上说过，日不落王国上一任的女王阿斯特丽德，早逝后日不落的王族就只剩她的女儿蜜尼安公主了。不过蜜尼安公主还没成年，就暂时由阿斯特丽德女王的丈夫尤尔大人代为监国。”

　　图尔斯挑起眉，露出一些惊讶的神情来。
　　一般来说，所有的族群对于异族，除非是特别感兴趣的，不会了解得太过深入。
　　不过像维拉妮卡这样因为感兴趣而对异族有更深入了解的也不是没有。

　　图尔斯觉得维拉妮卡大概挺喜欢日不落王国的。
　　“反正你都毕业了，如果没事做的话可以去日不落王城里逛逛的吧。”他翘了翘唇，声音温柔似水，“要是在海魔岛这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不如去日不落王城？那边可是寸土寸金，不愁吃不饱饭的。”
　　维拉妮卡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图尔斯会这样建议她，一时有点怔愣。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海魔岛，去海岛的另一边谋生这个想法似乎从来没有在她脑海中浮现过。

　　海岛的另一边是什么样的呢？
　　维拉妮卡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想过某一天自己离开海魔岛，到海的另一边一探究竟。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怕水，如今还要再加上一个晕船。

　　但是现在，听图尔斯这样那样地描述，她又忍不住在内心升腾起些许好奇和期盼来。

　　图尔斯弯了弯眼，补充道：“要是你真的决定在日不落王城混口饭吃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经常见面呢。”

　　没等维拉妮卡的“为什么？”问出口，坐在院中的两人就听到有人把木门敲得震天响。
　　还有一个拔高的少女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维拉妮卡！维拉妮卡！”
　　“小可怜！小菜鸟！”
　　“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维拉妮卡的脸唰地黑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_(:з」∠)_凉了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