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非梦·故地·不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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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宗主：
情况我已知晓，我会和霓裳一起想办法稳住族老。安心为他养伤，自己也多注意休息。
深雪
曲鹿鸣看完信之后，指尖燃起了青色的火焰，将信纸焚烧殆尽。雪鹰张开双翼飞向窗外辽远的雪山。
叶争坐在桌边问他，“怎么样？”
曲鹿鸣温和地笑着，“没什么问题......她答应帮忙。”
禹枫躺在床上看了窗外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朝释从门外进来，用脚关上了门，手上端着两个盘子，“你们怎么还没有开始吃吗？我饿死了。”
曲鹿鸣笑道，“人没齐自然不能开始吃，你也坐下来。”
朝释：“好的好的。”他将手上的盘子放在桌上，就马上动起筷子来吃东西。
桌子上放着菠萝糖醋排骨，鲜虾空心菜，番茄土豆，还有一碗白蘑菇豆腐汤，都是很常见的农家菜，但是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此处虽然是雪山附近，但是在草原上，这里的人似乎有特殊的方法种植一些这里原本没有的作物。他在厨房见到各式各样的食物的时候还惊讶了一把。
曲鹿鸣的吃相和他本人一样优雅高贵，只是平白多了一丝烟火气，食物在他嘴里吃得很香的样子，单单是看着他吃东西就有种享受的感觉。
他的眼里似乎有一种怀念的味道，吃的时候一直在走神，不想说话也没有话说。
朝释麻木地扒着饭。他知道这美人在回忆着什么......心里盘算着得赶快走了才行，怕是很快他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他倒是不怕饭菜会暴露什么，凭他的厨艺，改变一下味道是小事。
只是，躺在床上的禹枫最近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也不得不开始慌了。
虽然他尽量避免和他说话，给他治疗的时候也只是给曲鹿鸣打下手，但他还是注意到禹枫的视线了。
禹枫从小直觉就很好，就算他没有一点露陷的痕迹，他也可能下意识猜出他的身份。
而他这十年已经够痛苦了，他又有什么颜面去对他？
朝释在心里叹口气。
曲鹿鸣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开口了，“叶争，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告诉过我你他的名字，这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他转向朝释。
叶争想要开口，被朝释先行打断。
“只是个无名之人，想必说了您也不知道，此行别过大概就不再见了，曲宗主还是别问为好。”朝释如是说道——他并不想骗曲鹿鸣。
叶争看着朝释的侧脸，什么都没说。
曲鹿鸣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也好。”
说实话，要不是叶争，曲鹿鸣大概并不会想过问其他任何与他无关的事，但是他既然表明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他也就不问了，这是他对他这个四弟最起码的尊重。
叶争对曲鹿鸣拱了拱手。
此后无话，一顿饭，顶好的饭菜被吃得索然无味。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事，自然无心品尝。
躺在床上的禹枫索性闭上了眼睛，闻着香味吃不到，反而他才是最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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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了绷带又上了一回药，揭开了大片死皮疤痕，禹枫身上才逐渐能看了一点。只不过一些过深的伤痕，怕是一辈子都去不了疤了。
他本人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身上没有一两道疤痕？就是曲鹿鸣看到这里时都会忍不住压抑着愠怒。
这几日为了调养他身体里的内伤和灵气淤塞，他被灌汤，全身发热发烫，发烧了好几轮，都是由他们三个轮流看守的。
朝释秉承良好的操守，站在他身边一字不发，胆战心惊。时不时会从怀里的罐子里头捞一两块蜜饯解嘴。
禹枫这时候总会睁开眼，躺在床上仰头看他，好像在窥探着什么......
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塞了一颗到他嘴里。
禹枫眨了眨眼睛，把它含在嘴里，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嚼。
朝释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想吃糖，早说啊，一起吃应该没事吧......
然后，他就被曲鹿鸣扯着骂了一通。至于为什么被骂，他也不知道........
曲鹿鸣骂起人来也是很温和地，是让人恨不得再被他骂上一百遍的那种感觉。
每当他被骂得吐舌头时，禹枫就躺在床上装死。
毫无疑问，他的身体在逐渐好转，或许是身边有了活人在不停地行动，也或许是每天明媚的阳光融化了身体里积攒了多年的冰冷，禹枫坐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些湿润。
眼睛也脱离了死鱼眼的状态，真正地拥有了活人的神采。
朝释在一旁看得出来，叶争和曲鹿鸣是真的很高兴。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竟让他有了一种他们又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过去十二天，禹枫的手指已经可以灵活地活动了，一些关节细微的地方也已经疏通。每天只需要维持着针灸和艾熏就可以了，再加上各种灵草的辅助。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完全恢复。
这是很了不得事情。毕竟他被锁在屠龙壁上那么久，经受了不知怎样的痛苦，还有每隔一段时间的假死状态。这样积累起来，一般仙君都承受不住。跟别说在屠龙壁上是封锁了所有灵力的状态。
朝释看着禹枫，有时候却会心疼鹿鸣，这十年，最辛苦的应该是他才对。
这天傍晚，明深雪又给曲鹿鸣来了信。
内容不知，但应该是快要瞒不住了，看他的神色就可以看出来，他马上得回去了——一宗不可无主。
曲鹿鸣叫了朝释出去，两人照例去附近的药房煎药。
他们走后，叶争留了一会儿，但是他没有和禹枫搭话，甚至连一点眼神交流都没有，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倒也和谐。
因为没有危险了，叶争通常也只是留一会儿，全当护法，等日落便会回到自己房间，可这一天，禹枫把他叫住了。
叶争迈出去的脚步停住了，似乎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叫他，“......”
“叶争，你没听错，我叫你先等一下。”禹枫的声音有些难受的沙哑，此时语气并不算好，听起来有些冷漠。
叶争转过身，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禹枫支撑起身体，靠在床头上，似乎并不想要仰望他说话，他注视着叶争，很久很久，才说了一句，
“你怎么还没死？”
叶争眼神渐渐灰暗下去，“......”
“阿雪说，是你害死了他。是不是？”
“.............”
“你看着他死.......那你怎么还没死？”他面无表情地问他。
“.............三哥，你呢？”叶争动了动嘴唇。
“要是可以地话，你面前就是一具尸体。可是，阿雪不肯动手。”禹枫把头往后一靠，有些嘲讽地说道。
叶争身体一震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宇间浮现些许痛苦的颜色，他一只手扶住额头，艰难地说，“........二哥他，也承受了太多，你对他，好一点.......”
禹枫苍白地笑了笑，“是啊，我欠他的，太多太多了，我想通了，是该我还债了，你怎么办？还是找一个替代品？挺好的，长得很像，性格也像.........”他毫不避讳言语中的刻薄，好像划伤他能带给他什么乐趣似的。
叶争从不辩解什么，开门出去了。
他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贴着墙委顿到地面上。
他脑海里一次次回放那个场面和那几句话，仿佛要将他再次带回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候。
那是他上一次登上浮华宗大殿。
宗主大婚。他不顾一切闯了进去。
求的却是：一剑杀了他。
曲鹿鸣大怒，在奔溃的边缘把他轰了出去。
“叶争！你这是做什么！叶争！你不要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寻死觅活的！你们真觉得他看见你们这么做会高兴？！”
“滚！想死别来找我！”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二哥大发雷霆。是他们对不起他。
他现在才明白，他看似柔弱的二哥，才是他们中最坚强的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非梦·故地·不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