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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非梦·境迁·七窍血 ...


  •   朝释哪管他的话,双手一按,逮住了那冒出来的魔气。嚣张的魔气顷刻间化为湮影,不复存在。他轻轻将手放在叶争胸口。

      真的只是一瞬间,

      叶争皮肤表面的黑气就抽离了他的身体,仿佛遇到了巨大的风洞,成旋涡状钻进了朝释的手掌心。

      朝释不敢怠慢,恰到好处地拿起手掌,问:“炎烬,怎么样。”

      炎烬过了一会儿才回,“好了,没问题。”

      朝释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站起来,他就感觉到全身各处就像突然炸开了一样,比痛感先袭来的是一瞬间的意识的消失。

      他倒在了叶争身上。

      几秒钟的时间就像睡了一觉似的,朝释迷迷糊糊恢复了意识。

      炎烬道:“你还是挺有事的,还跑吗?”

      朝释翻了个白眼。

      他抖着另一只手撑起上身,“走,当然要走。”

      不然,他怎么面对叶争呢?

      他撑起来时,和叶争打了个照面,看到的是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的叶争的脸和一滴猩红的鲜血。

      那滴血就滴在叶争的脸颊上,湿润新鲜,慢慢滑落。

      朝释一愣,反应过来,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满手鲜血。

      他转过头看向床头柜子上的铜镜,只见他的脸上,鼻子、嘴巴、眼睛、耳朵,湿漉漉的红色如同蚯蚓一般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朝释脑袋有一点空白。

      他以前见过不少七窍流血的人,而且大多都是他自己的作品,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七窍流血的样子。只是实在没想到七窍流血会是这样的感觉。

      朝释无奈地笑了一下,总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他没敢再去看叶争的脸,直接爬起来,冲出门。尽管踉踉跄跄摔倒了几次,但是速度极快,生怕晚了一步。

      叶争的声音没有传入他耳中,他停止了叫喊。

      躺在床上,两行泪沿着叶争眼角耳鬓滑落,没入发丝。

      被黑夜笼罩的大街之上,男女成群,三三两两折返,各家灯火忽燃忽灭。

      “诶,你做什么!”一个满面笑容的男人牵着女子的手,突然被人一撞,往前一扑,所幸扑了几步便站稳了,他转过头便怒骂道。

      “抱歉抱歉,打搅了!”一个白衣人戴着幕篱,捂着嘴低头跑过去。

      “诶!你站住!”那男子还想说什么,被身边女子拦住了,“走吧走吧,别管那种人......”

      朝释跑了好远一段路才看不见人影,跑到郊外的小径上,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房屋了。

      朝释把手按在树上喘气,眼睛鼻子耳朵还在往外渗血,格外吓人,活像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咽下一口腥味浓重的鲜血,他贴着树慢慢坐了下来,试着调息。

      月色皎洁,映照在他身前的草坪上。

      忽然,一团灰色的雾气从他身上弥散出来,灰雾不散,逐渐转浓聚做一团。不一时,竟形成了一个缥缈的人形。

      月影移动,灰色人形越发清晰,逐渐在光亮下显现出清晰地五官轮廓和身形体态:这是个穿着灰白色直裾的男子,半短发用布缎扎起来。他闭着双眼,面容深邃平稳,睫毛纤细,双唇薄凉毫无血色。说他长得好看,细看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很普通,就是很普通的好看,面容清秀得毫无特点。因为带着素帽,身着宽大的直裾,看起来像一个呆板的书生。

      这时,盘坐树下的朝释突然睁开眼,一口血喷在了书生的身上——应该是穿透了他的身体,喷在了草地上。

      “书生”悬浮的双脚轻轻落地,睁开眼睛,露出里面没有任何聚焦,没有任何神采的黑色眼瞳,活像一个睁眼瞎。

      他开口道:“这样不行的,我跟你说过的。”他的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

      朝释眯了眯眼睛,用袖子抹干净嘴边的血,不确定道:“炎烬?”

      炎烬的双眼眨了一下,“是我。你认不出我?”

      朝释咧嘴,牙齿缝上都是红色,“不好意思啊,眼睛看不太清楚,都被糊住了。”说完他又揉了揉眼睛,抹得脸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炎烬双手都拢在袖子里,直直地立在朝释身旁,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朝释抬头望月,努力眯着眼去看,只看见一片模糊的光晕,他道,“还能怎么样?老计划,换个身子,先活下去再说呗。”

      炎烬道:“我是说现在,你这样还能继续行动吗?”

      朝释把腿支起来,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面,“睡一觉再说吧,指不定明儿个就好了呢?”他的眼皮一开一合,昏沉欲睡。

      炎烬:“............”

      此话虽然有点道理,但是刚刚七窍流血的人竟然这么说,心实在大了点儿。

      炎烬抬脚迈了几步,走进到朝释身边,低头看他一沉一沉打瞌睡的样子,目光里流露出几丝探究。

      他原本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剑魄,在魔剑厌红之中却受魔剑本体控制,不得超生。为了变成一个拥有真正情感的人,才来帮助朝释。待在朝释身边这么多年,他看了朝释这么多年的经历,却越来越看不懂人类的情感了,明明可以简单表达的东西偏偏要藏在心里,拥有感情,真的是一件好事情吗?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这样地疑惑。

      炎烬罕见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让他帮你?”

      这个问题,他在朝释死之前也挺想问的,但是当时不知为何觉得没必要就不问了。现在想起来,这应该是个挺重要的问题。

      朝释正半合着眼皮子,闻言抬了抬下巴,迷迷糊糊道:“......什么......?”

      炎烬重复了一遍。

      朝释听清了,然后他沉默了,沉默了好久才轻笑一声,“炎烬,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说的。”

      炎烬:“可是已经过去十年了。”

      朝释摇了摇手指:“正是因为已经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就该深深地埋藏在地底。说与不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还是别说为好。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又笑了,“你看当年那小屁孩都有了这么大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家庭,妻儿,我这个已故之人再去找他们的麻烦不是太没趣了吗?”

      “说到底,我是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亡灵,只因为贪恋这世间的美景,迟迟徘徊不肯离去罢了。”

      “什么兄弟,仇怨,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跟他们没太大关系了。我就积一点阴德,不去打扰他们好了。”

      炎烬不理解,但还是表示支持朝释的一切举动,毕竟,他是他的主人。不过,该说的,他还是会说,“但是他好像没有想要放过你的意思。”

      朝释先是迷糊地晃了晃脑袋,随后马上察觉出不对,神色一变,赶忙站起来,“什么!他来了,这么快?!不可能!两炷香时间都没到。”

      但是他没能站稳,刚爬起来就双腿一曲跌到了地上,啃了满脸的泥和草。七窍流血毕竟不是闹着玩的,他只觉得全身就像垒起来的木块,一碰就散,骨架根本支撑不起来。

      与此同时脑袋也晕乎乎的,眼睛一阵一阵地发黑,他一边骂炎烬乌鸦嘴,一边咬牙切齿地顽强挣扎着。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那声音非常熟悉,他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

      “有黎!有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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