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春茶煮水

5、第五章

　　原本嘈杂的餐厅在一刹那间安静了下来，他们拿着碗筷的手静止不动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木门前的那个男人，充满了恐惧 。

　　男人放下了他的包，包里面拿出另一捆炸\弹用绳子绑在了门上，朝着大堂经理大声说道：“让他们里面的人都出来！”说完，他很满意地扫上周围一圈，又补上一句：“全都过来！抱头蹲下！男人在左边女人在右边！”

　　所有人都不敢说什么，照着那个人说的做。等到俞林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径直带着俞冬走到了左边，男人走过来死死地盯着他，说：“听不懂人话？”

　　“我妹妹有心理上的疾病。”俞林脸不红心不跳，半真半假地说着谎，“他只要离开我五尺之外就会大哭大闹。”

　　“我操了，神经病还带出来干什么？”男人骂了一句，嫌弃地看着这对兄妹，“你，带着她去右边。”

　　然后绑着炸\弹的男人看了一眼蹲在他面前的人，数了数人数，便持着引爆器整个餐厅兜了一圈，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然后他走进了厨房，正如他所想的一样，一个厨师被他揪着后领脱了出来，头上的厨师帽都带歪了一截。男人从厨师的背后狠狠地踹了一脚，厨师便摔了一跤整个人滚到了人堆里面。

　　“让你躲啊！信不信我现在就炸死你！”

　　厨师吓得不敢抬头，连忙和周围的一样哆哆嗦嗦地抱住了头蹲着。

　　男人扯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吩咐在一旁的大堂经理：“给警察打电话。”

　　经理照着男人说的做，很快警局就接了电话，他刚想说些什么，便被男人一把抢去了手机：“我手上有七十二个人。一个半个小时后拿着五千万现金过来，否则就是七十二个死人。”

　　蹲着的人们都偷偷地瞄着男人，似乎是想要知道电话里警察的回答，又或者是盯着他的手生怕他按下了引爆器。

　　这时有一个穿着黑毛衣的中年女子稍稍往木门处挪了一下，她用余光看了看门上绑着的炸\弹，想要伸手把它从上面摘下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蹲在中年女子旁边的魏沉风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上面有重力感应装置。”

　　女子吓得抖了抖，心想还好还没动手。

　　“你们在干什么！”炸\弹男突然朝着他们这边喊了起来，“不要交头接耳！”

　　然后他也不等警察再说些其他什么，直接挂了电话，嘴里还不忘嘟囔了一句：“真他妈爽。”

　　炸\弹男本来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来的，要么成功拿钱走人，要么大家一起死在这家小餐厅里，反正现在他们横竖也逃不出去，而他也亲自联系了警察，他就没有收走在场人的手机，他看着地上看群人，嘲讽地说道：“这世上禽兽不如的人多的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你们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选了今天来这里吃饭。”

　　男人一个人在上面自言自语了起来，他说如果到了下面希望他们不要怪罪于他，他也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俞林一边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放他妈的屁”，一边看魏沉风整个人不自在地像条虫一样小幅度地扭来扭去。

　　“你在干嘛？”他小声地问魏沉风。

　　“手机。”魏沉风依旧在扭着，“我要把手机抖出来点，有人打我电话。”

　　然后魏沉风又扭了几下发现没用，而打电话的人似乎也没有放弃，一个接一个地给他打：“你到我后面来点，你帮我抽出来点接一下。”

　　俞林心里想着这种时候还接什么电话，但觉得万一是什么重要的电话，还是照做了。他将身子往后偏了骗，魏沉风的个子比他大，他就尽力把自己藏在他后面。他慢慢挪下一只手往魏沉风的口袋里伸去，可他的衣服口袋很大，里面的东西也很杂。

　　“不是这个，这是香烟。”

　　“……”

　　“这也不对，那是打火机。”

　　“……”

　　“也不是这个，手机在震动我说你就不会感受一下吗？”

　　“……”

　　“哎你摸我大腿干嘛？”

　　俞林瞪了他一眼，隔着口袋在他大腿上捏了一下。

　　“啊！”

　　魏沉风这么一叫，倒是成功吸引了炸弹男的注意，他站起来慢慢超他们两个走过去，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他们两个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依偎在一起：“怎么又是你们两个？你们在那干嘛？”

　　“他……他在……”魏沉风尴尬地笑了笑先开了口，但支支吾吾了有一会，“我痒……让他帮我挠挠。”

　　俞林却保持沉默，不给予回答。

　　“那让我帮你挠挠？”不过炸弹男显然不相信，他径直走过去，把手也伸进了魏沉风的口袋，他很快就摸到了那个还在震动的手机，“你电话？”

　　魏沉风点了点头，刚把手机点到挂掉的红点上，就听到炸弹男在对面问他：“干嘛不接啊？”

　　“骚扰电话吧……”

　　“你不接怎么知道？”

　　俞林在一旁看着炸弹男，他一直催着魏沉风接电话，大概也是因为魏沉风的“表现”太过活跃，对他的身份有些起了疑。

　　魏沉风被炸弹男看的没办法，只能用手指划了接听键，他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见里面传来大大咧咧的一声：“老魏你总算接电话了！”

　　魏沉风心忽然一紧，餐厅里十分安静，所以显得电话里王秃子的声音格外的突兀，于是他连忙接了一句：“大舅啊？”

　　王秃子被他忽然一问有些懵，反问了一句：“大舅？”

　　没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我是秃子，刚刚……”

　　“哦原来是秃子啊。”魏沉风没有给王秃子继续讲下去的机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就在那家火锅店里。”魏沉风看了一眼炸弹男，干脆自己一口气全说出来，还装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早知道我就听你的待在家里了。”

　　王秃子被魏沉风这么稀里糊涂的一说，也大致猜到了那边的情景。早在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派了第一支队赶到并包围了现在，现在他一边正联系政府和银行试着能不能先凑点钱，一边吩咐副手追踪定位魏队的手机。

　　他还在和魏沉风打混演戏，试着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就听见魏沉风那边传来了一声“叙旧就叙到这里”，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在餐厅的外面，警察早在接到电话的十分钟内就已经包围并拉起了隔离带，隔离带以外看热闹的人一圈一圈地围绕着增加。

　　时间过得很快但相对也过得很慢，要在一个半小时内凑出五千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级已经对这件事情保持了高度的关注，好死不死魏沉风那个排爆一哥还正巧就在人质里面，王秃子瞬间觉得头大了一倍。他站在餐厅的外面，隔离带的里面，拿着喇叭对着里面喊到：“你先不要冲动！我们正在筹钱！”说完，立马吩咐一队人从厨房后面试着破窗而入。

　　餐厅内，炸弹男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反倒是对魏沉风和俞林两人充满了兴趣，说道：“你们两个……好像并不害怕？”

　　“怕啊。”魏沉风看了看周围，继续喝大家一样蹲了下来，“我还有车贷和房贷没还，我要是现在死了，家里还有个爹呢。”

　　男人挑了挑眉，他觉得魏沉风的行为和语气根本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害怕，然后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俞林。

　　俞林本不打算理会他，可是他不发声男人就一直盯着他看，盯到他实在忍无可忍了，他才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害怕？”

　　魏沉风暗自为俞林鼓了个掌，心里想着这人死到临头还不忘冲上别人两句，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这时，靠着哥哥的俞冬忽然死死地抱住了俞林的手臂，大概是炸\弹男盯着他们的眼神太过凶恶，俞林感觉她的身子有些轻微地颤抖。他轻轻地搂住俞冬，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按，轻声说道：“别怕，我在这里。”

　　炸\弹男有些受不了这么温情的画面，本来出口呵斥一声“够了”，但想着万一那丫头犯了神经病大吵大闹起来，把事情搞得麻烦起来，便由着俞林安慰一下她。他的目的也就是把钱弄到手，多一事比如少一事，他想着，便把脚翘到了桌子上面，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好像是打开了手机里的斗地主玩了起来，玩的时候还时不时用余光扫一扫蹲在地上的人，说：“你们要是敢搞小花样，我不介意先搞出几条人命来。”

　　本来在下面有几个蠢蠢欲动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放弃了他们脑中的想法，依旧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动。

　　绑在门上的是一个定时炸\弹，从绑上那一刻开始计时一个半小时，也就是炸\弹男给警察筹钱的时间，时间一到他立刻就会引爆。魏沉风从远处粗略地看了一下，大约绑了四五根雷\管，炸掉这个餐厅根本不在话下。

　　整个餐厅安静的除了斗地主，只剩炸\弹上定时器时间流走的声音，每一声似乎都是对在场所有人的一份煎熬，他们只有期待着外面的警察能够在指定的时间内筹到足够的钱，把他们救出去。

　　俞林蹲着的位置就在木门的旁边，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搂着俞冬的手臂被人轻轻戳了一下。他转头一看是魏沉风，他向自己这里挪了几小步，用自己的手指在地上缓慢地比划了几个字：

　　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