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缘》东尽欢

59、第 59 章

　　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占了一半空间，佑青靠坐在床头，心绪复杂。有伊朋拦着，狄西没能把她埋进土里，而是关进了这间屋子。佑青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屋子没有窗户，灯被灭了，天花板上的摄像头仍旧勤勤恳恳地工作。
　　她身心疲惫，却睡不着，睁着眼睛发呆。
　　脚步声走近时，佑青心脏突然砰砰乱跳，竟有些期待。
　　门开了，走廊里灯光雪亮，来人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佑青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见他身形高大而熟悉，屋子太小了，虽然他只站在门口，佑青还是能感受属于他的气息，万千情绪猛地涌上心头，来势汹汹，连眼睛都觉得酸胀。

　　两人对视着，佑青在黑暗处，左迟看不清她的表情，这样也好，不必看到她充满憎恶的眼神，左迟的心不会揪得那么难受。他没有开屋子的灯，大步进屋，抓起佑青的手，佑青的手脚仍被铐住，左迟在监控室就看见了，这个狄西，还真当佑青是犯人么？左迟拿了解锁器过来，呲的一声，佑青的电子手铐被解开。
　　左迟直起腰，正准备去解开佑青的脚铐，只觉得腰上一紧，坐在床上的佑青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左迟身形僵住。
　　佑青抱得很紧，脑袋贴在左迟的胸口，这宽厚结实的胸膛让佑青觉得踏实，她几乎能听到对方心跳，稳而有力。
　　左迟抬了抬手，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抱紧她，或是推开她，他的手停在半空，最终放下去。

　　“犯了事，又知道来讨好我？”左迟冷声冷气道。
　　佑青知道他生气了，她想道歉，但出口的是：“谁让你是我老公？”
　　昏暗中，左迟呼吸不匀。
　　许久，闷闷开口：“知道还拿刀刺我？”
　　佑青：“要不你刺回来？”
　　左迟冷哼一声：“我舍不得。”
　　虽说他语气冷冷，但佑青一听这几个字，心里忽然暖意融融，他是爱她的，佑青抬起头，昏暗中看到左迟的下颌硬朗，唇部线条柔和，佑青忽然想好好地吻他，她站起身，微微踮脚，对着他的唇吻上去。
　　佑青在他的唇上辗转死磨，舌尖探进去。
　　左迟猛地将她推开。
　　佑青愣住，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他还在生气？
　　“这屋子有监控。”左迟指了指天花板，他可不想被人看笑话。

　　左迟把佑青拉过来，抱着人就走。走廊里的光十分刺眼，佑青本能地把脸埋在左迟的胸口，左迟把她抱得更紧，加快脚步。他在办事处有起居室，屋里灯光柔和，佑青抬起头，看见左迟的脸色似乎不错。
　　左迟把人放下，佑青的脚尖刚触到地面，下颌已经被左迟钳住，他微用力迫使她张开嘴，重重地吻过去。
　　佑青觉得痛，却没有躲开，反手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分开时，两人皆气息不稳。
　　左迟在椅子上坐下，拉过佑青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前几天避他如洪水猛兽，这会儿又缠着他，左迟的心在天上地狱直线来回，他不喜欢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

　　佑青弱弱地解释：“我以为电蜥方案是你策划的，以为你要杀死地球上所有人，当时特别震惊，特别生气，也特别失望……”
　　她说起那天在左迟办公室看到了方案，这远远超出佑青的接受范围，她的世界被颠覆，佑青几乎崩溃。
　　左迟眉头微微蹙起，他思索良久，问：“所以，你想离开我，跟白星雨没有关系？”
　　“有关系，他说方案是你做的，他竭力反对。”佑青不解，“搞不懂他为什么那么说。”
　　“他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让我把怒火发泄在地球人身上，借此同意电蜥方案。”颠倒黑白，左迟恨不得一枪毙了白星雨，他盯着佑青，责备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那么相信他？”
　　“是你说你要在议会上提交一个军事方案，后来我又听说你的方案被否决了，然后我就看到了电蜥方案……”那上面又没有写是谁提交的，佑青理所当然认为那是左迟的方案，阴差阳错，这能怪她吗？

　　“笨！”左迟评价道。
　　佑青不服：“你当时遮遮掩掩不让我看，我以为你心虚。”
　　她是有错，但左迟得得负一半责任。
　　“我是想等方案通过了，给你一个惊喜。”左迟辩解，佑青总觉得一夫多妻的政策对她不公平，左迟认为废除此项政策于私能稳定他的家庭，于公能促进平等，但他并不能保证提案会被通过，是以瞒着佑青，省得让她失望。
　　佑青现在知道了，心头有点小得意：“早说嘛。”她朝左迟趋近，发现自己脚铐未解，佑青指了指脚上：“帮我解开。”
　　“不解，省得你不老实。”左迟拒绝，追问道：“今天又发了什么疯？”
　　跑到中心广场进行直播，不要命了吗？
　　一提这个佑青就郁闷：“昨天买东西时老板送了一枚窃听器，后来白星雨送我回来，窃听器落在他车上，我听到他打电话，才知道重返地球计划是骗局，那些进入太空的女人都被杀死了。我对海狼星太失望，想把真相公诸于众，所以去了中心广场。”
　　她垂着眼，纤长地睫毛落下阴影，轻声问左迟：“这个计划你知道的，对不对？”
　　不然，也不会竭力阻止佑青参加。

　　左迟伸出手把佑青紧紧环住。对于佑青的问题，他不否认：“我知道。”
　　左迟搂着她：“一个国家，对内对外要采取许多措施，海狼星在灭世浩劫中遭受重创，要做的事情更多。发现地球之后，政府有多项计划同时进行，包括复活海狼星原生女性，开展星际移民活动重建社会秩序，进行星际防御……”
　　“后来，科学院的人发现无法复活海狼星的原生女性，而地球女人有可能被杀死，这项研究不论对地球，还是对海狼星都很重要，研究在继续，需要更多的试验对象。政府有两种方案，一是在海狼星或是飞船上直接带走一部分女性，这是下下策，莫名的人口失踪会造成社会恐慌，与重建稳定社会的目标相悖。我们是真心希望地球女人能融入海狼星，成为海狼星的一份子，共同建设未来。你们选择了来到海狼星，已经成为海狼星公民，政府无权伤害守法公民的生命。”
　　“后来有人提出带走对海狼星不忠的女人，志愿报名，放弃海狼星国籍，意味着不再受海狼星的保护。这样既可以支持研究，又能够清除异己，最大限度地维持社会稳定。”

　　“议会采纳了这个方案。作为国家的军事统领，我必须和我的国家站在一起，无论我的个人意愿如何，若是议会通过了法案，我得尊重议会的决定，无条件地维护法案的实施。”
　　“而且，我必须遵守保密协定。”
　　“我知道报名参加重返地球计划的女人，未必是对海狼星不忠，她们很有可能是想家了，或是在地球上有牵挂的人。但是研究必须继续，必须找到女人们的致死原因，不然，生活在海狼星的地球移民有可能阴差阳错地死去。牺牲小部分人，换取大部分人的生存，我们没得选择。”
　　左迟握住佑青的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佑青黯然，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渴望岁月静好，但现世多残酷，佑青不支持政府的做法，还是能够理解左迟。她握住了左迟的手：“那以后呢？”
　　左迟：“研究已经有结果了，已经有人提议废除重返地球计划，现在经你这么一闹，就算不废除计划，也没人报名参加。”
　　佑青心里有点小小的成就感，但同时升起忧虑：“我是不是把事情闹得有点大？”
　　左迟模棱两可道：“还行。”
　　佑青不安：“会处理我吗？”
　　左迟紧了紧抱住她的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