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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同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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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法术失灵了?
阿九不知何故,百思不得其解,围着墙壁踱步,敲了敲墙壁,并非铜墙铁壁,真是奇怪;再者就是铜墙铁壁也不打紧,她的法术精湛,不分铁的还是普通墙壁。
子时过了许久,百鬼出行,按理她的法术不该失灵才是,阿九不甘心,又重新来过,照样撞得满头包,她甚是沮丧,出了地府竟连小小的墙壁都欺负她。
不甘心,怎么办?
算了,还是睡觉吧,挤一挤也可过一夜,在地府时,云深时常与她挤一榻。她穿不过去,只好委屈地回去。
晴笙靠在榻上,心境甚是开阔,美人一笑甚是好看,阿九多看一眼,也不觉得沮丧,见她身旁空出一块,便不客气地躺在一边,望着帐顶,又客气道:“被子分我一半,可否?”
在孟婆庄的时候,云深极是欢喜地与她抢被子,但她是主人,自该抢回来,现在不同,不可反客为主。
晴笙叹气,勉为其难道:“那便分你一半就是。”
阿九忙拽过被子,没东西盖着睡觉,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容易睡不着的。
一床被子,肩靠着肩,两人也安静,一夜好眠,半夜不曾出现抢被褥的行径。
醒来时,晴笙竟然换了身衣裳,近两百年的黑袍竟换了身素锦长裙,领口处丝线勾勒出青草,颜色极淡,雷打不动的玉簪配的得这件,抛去了冷凝威仪,带着几分人间烟火。
连绵长发散在肩头,当真清雅如玉莲,美人之韵在乎神,诱人心魂。
阿九看她一眼,低声问道:“今日去会狐狸?”
晴笙皱起眉梢,上下看她一眼,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不知何故带了几分忧虑之色,道:“阿九,吃过人间的早食吗?”
这是要带她去吃东西了,阿九慨然道:“无妨无妨,我不会耽误你的,子时前我会回地府的,你且去约情人,这身衣衫甚是不错,仙上之姿,可以糊弄糊弄狐狸的。”
晴笙嘴角抽了抽,默然起身。
客栈一楼早就是人满为患,小二眼尖地瞧着二人,忙腿脚麻利地凑过来,引着二人去一角落里,擦干净桌面,笑道:“两位想要吃些什么,本店招牌菜有很多,炒的蒸的煮的焖的,鸡鸭鱼肉,您点什么?”
阿九对此地不熟,对民间带着些许好奇,想着晴笙身上的红白之物不少,她去约会,自己先找些酒饮才是,便道:“菜就上你店里的招牌菜,酒要好些,拿你们此处最好的,不缺钱。”
小二一个激灵,猜测自己碰到有钱的主,战乱年代大家小姐出门在外,不晓得银钱的重要性,立即热泪盈眶,拔腿就跑去厨房吩咐下去。
两个女子坐在角落里,有些惹眼,那些大汉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晴笙,阿九不喜那些眼神,使了术法让他们脖子疼,扭不过来,如此才算清净。
晴笙稳坐如泰山,并不在意那些眼神,小二将酒送上来,阿九眼疾手快地打开,酒香四溢,道:“这里的酒不知比地府的那些可有差别,若是好喝,不如带些回地府。”
晴笙道:“地府无酒,都是来自天庭,鬼差鬼兵若想喝酒,人间多的是,十殿阎君并不贪杯。”
说的简单些,只有规规矩矩死守孟婆庄的孟婆没有酒喝,只可从十殿阎君那里拐带。
凡间的酒比起天庭的约莫着少了些许灵气,天界王母跟前的酒最可养人,延年益寿,堪比唐僧肉。阿九饮了几口酒,小二将菜送上来,热乎乎的大猪肘子,引来一只狗在桌下徘徊,阿九盯着这只狗,再看看晴笙,问她:“找您老的?”
晴笙眼中波澜顿起,夹了筷子碧油油说不上名姓的蔬菜,瞪她:“这就是只普通的狗。”
阿九怪道:“我哪儿知晓,晴笙你这情人那么多,指不定遍地畜.生都是的。”
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晴笙道:“孟婆这是喝醉酒了?人间的酒如水,可不醉人,借酒撒气可说不过去。”
阿九饮了口气,夹起猪蹄子在晴笙面前晃了晃,才给绕着桌子打转的狗送过去,顺带摸摸它的脑袋,对晴笙说:“怎会,孟婆饮酒从未醉过,晴笙不是要去找狐狸约会,可否带我同行?”
“你去做什么?”晴笙下意识反问。
阿九托腮望着她,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友好的光色,莫名心虚,想想也是,人家约会她跟着像什么话,名不正言不顺。
她正愁怎么开口,就听晴笙道:“孟婆跟着也可。”
*
西湖岸边,仙气腾腾,湖水清澈,草木间香气清新,撑着小舟的艄公,在唤着游人。
一叶扁舟在湖中摇晃,极目远眺,雨气蔓延,湖中三两舟子,水汽之上似带绿意,恰如瑶池般仙境。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真如此。阿九站在岸上,一身青衫飘荡,选座凉亭悠闲坐着,晴笙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阿九见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眯着眼睛:“这茶与客栈不同,那里的茶粗糙得很,不似这杯口齿留香,晴笙术法高深,再给我变坛酒来如何?”
蹭吃蹭喝蹭住,又蹭约会,阿九也顿觉自己脸皮太厚。
原想着晴笙会拒绝,她都收起饮酒的心思,对面的晴笙顿了顿,拂袖而过,划出白玉酒壶,阿九欣喜,将茶杯里的茶水倒去,斟满一大杯,琼浆清澈,她怪道:“这酒莫不是天上的?”
晴笙继续品茶,阿九一口饮尽,她方道:“你就不怕我酒中下毒?”
阿九稳坐不动,似是嘲笑:“孟婆不死之身,你大可试试看。”
晴笙嗤笑,“那你前任怎么死的,大罗神仙都会死,小小孟婆其在话下。”
第八任孟婆怎么死的,阿九也不太清楚,在地藏王菩萨那里待到厌烦,想着出地府看看,刚跨出黄泉就被逮回来,丢到孟婆庄,勒令她熬汤,害她丧失自由。
两人都笑了笑,不过笑得不太地道,阿九一双眼神却飘向了亭外,这里游客不少,结伴而行,她也可观清是人是妖。鬼是不大可能,就凭今天的烈日骄阳,鬼也无所遁形,更别提亭子里这位端坐如斯的鬼差了。
好比阎罗王坐在此处,鬼见了躲到几里地外去了,别提巴巴地往上凑。
是以,一人饮酒一人品茶,无人敢上前打扰。
亭子幽凉,小舟也不错,阿九待得无趣,欲寻小舟过来,地府无水,自然见不到这番盛景,她走到岸边去招手,老远就见一小舟摇过来,要等上片刻。
她去亭中寻晴笙,酒壶中还剩些玉露,她随手吸入手中,不小心洒到一旁树上,顿时烟雾缭绕,她愣了愣,这是树怪成形了?
晴笙的琼浆玉露堪比太上老君的金丹了,阿九大为惊叹,她左右看了几眼,晴笙在她身侧站定,同样凝视树怪,不多时那棵碧绿大树,化作一个五六岁的小童子。
晴笙眉眼蹙起,指尖捏动,立即将小童子收入手心,冷眼看着阿九,“旁人看到孟婆出地府,十殿阎君要请雷公用天雷劈死你。”
凶神恶煞,阿九撇撇嘴,暗暗想着这壶琼浆玉液的来头,天界之物除去太上老君的金丹可以让死物化形,竟不想这般晴笙也这般厉害,她厚着脸皮凑过去,笑道:“晴笙啊,你的酒好像不错,再送我几壶?”
她自是兴致勃勃,晴笙心中怒火翻腾,道:“不过几滴树怪成形,你喝了大半壶,修为可曾精进?”
阿九不懂:“这是何故?”
“便是你蠢了些笨了些,给你十颗金丹都无用,就好比你昨夜穿墙都不行。”
提及昨夜,阿九恼恨,偏偏技不如人,只可装作哑巴,一口气将剩下的几滴酒都喝入腹中,别又手抖洒了几滴玉露,便宜她的小情人,不对,是小情狐狸。
一番闹腾,船家摇着小舟过来,阿九有些怕水,回身看着晴笙。她先道:“你会水不?”她未曾修炼过水中的术法,虽说淹不死,可丢人就不大好了。
“我最多下去捞你上来。”晴笙先她一步跨上小舟,舟身剧烈晃了晃,吹得阿九眯了眼睛,半晌后才稳定下来,她掂量着要不要上去,晴笙回手望着她,见她露出胆怯,好心地伸手想要拉她。
阿九想了想,还是伸手的好,掉下来拉着晴笙一起,有福同享。想着她挺直脊背,迈前一步欲伸手时,脚下蹿过一团白色的影子,直接钻入舟蓬里。
小狐狸这是掐准时间过来的,阿九冷眼盯着狐狸,这是她唤来的小舟,要上去也得经过她的同意,这样贸然进去,礼数呢?
她看向晴笙,指了指小狐狸,面色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