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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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供水系统维修，附近的水停了差不多三天。
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快被晒成咸鱼的邻居们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几百米外的供水点，选择把水桶搬到了七海宅，一时间老宅门外人山人海。
至少我是被吵醒的，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
揉着脑袋下楼，就看见绘里香女士笑意盈盈地开门迎客，等一关上门，那脸就跟落下的闸门一样，“唰”地黑了下来。
她阴着脸往回走，扭头看见我，顿时一阵抱怨。
“你说这叫个什么事？三杉太太她们搬桶过来我还能理解，可对面那几个平时就游手好闲的小子也搬桶过来干什么？太过分了！”
我秒懂。
老妈还是太年轻。
那群人生活的唯一乐趣除了葬爱就是和小学生battle，蹭个水算什么。
但这话我能说，她可不能说，这些年【瀑降】因为太过耿直引起的舆论攻击可不少，英格尼姆明里暗里帮忙挡了都不知道多少次。
我边吭哧吭哧地搬水桶，边决定用□□熏陶她一下。
“妈，我有话说。”
“讲。”
“做社会劳动是英雄的必修课之一，成为英雄最基本的要素、实现英雄价值的必由之路就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绘里香的身体一僵。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来，脖子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就像好久没上油的机器人。那转过来的脸上黑气几乎要化成实质，平时蓝汪汪的眼睛绿油油的，好不吓人。
反正我是被吓死了。
“七——海——和——音——你——说——什——么——？”
噫，要死。
我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向前腾空转体三周半猛虎落地式扑向她，抱着她的大腿嚎哭道：“妈！”
“你——胆——子——很——大——啊——？”
“老——娘——需——要——你——来——教——我——做——英——雄——吗？！”
绘里香抖了抖腿，抖得我眼前都出现了小星星，那截大腿就跟忽然有了生命一样要从手中溜走。
胳膊好痛，好想放手，但怂【哔——】女孩绝不认输，怂【哔——】女孩还有要说的话。
“妈！你听我解释！”
绘里香女士的眉毛几乎快飞到了天花板上，那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
“讲。”
我抓紧时间，狗腿道：“妈，那怎么是我在教你呢，分明是欧尔麦特在教你啊，六岁生日你给我买的《欧尔麦特语录》你忘了吗！”
绘里香女士不说话了。
大概是被欧尔麦特高尚的情操震慑到了吧。
我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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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我顶着满头的包，含着满眼的热泪，开始给堆在家门口的水桶注水。
怎么说呢，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令人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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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足足打了两天水，把原本纤细的手腕都打成了半只猪蹄，动弹起来都酸痛得直吸凉气。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但说来也巧，就在我准备第二天就罢工时，晚上忽然下起了暴雨。
暴雨直到半夜三更才停，礼拜六早上起来空气十分凉爽，大清早就有一票人在外面慢跑或散步，看得我眼馋。
吃早饭时我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要不是老妈时不时射来死亡射线，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把屁股老老实实黏在椅子上的。
所幸这个家里除了女王大人，还有一名慈爱役。
把吃完菜泡饭的空碗放在一边，老头子朝我挤挤眼睛，装模作样地举起胳膊，沉痛道：“老婆，我觉得我最近好像要中年发福，是时候带着女儿一起去锻炼了。”
爸你可真是我亲爸。
我满怀期待地看向一家之主，然而对方脸色高深莫测，一张嘴皮子叭叭地就放出了枪子。
“去年你也这么说，然后去买了台跑步机。结果呢？买来就放在家里积灰，你有跑过一次吗？”
......好像真有这事，我记得拿跑步机刚搬来的时候我还跑了两三次来着。
果不其然，老头子讪笑起来。但没笑两声，他就清了清嗓子，把脸一板。
“绘里香，你总不能一直把女儿关在家里吧。再说今天天气这么好，过两天等天热起来就没这种机会了。”
说实话，老头子严肃起来可真有两把刷子，那语气和我们学校的风纪老师没什么两样，至少老妈可能是被唬住了。
她停下手中的筷子，肃穆道：“你说的不错。”
“万岁！”
“真的？！”
我和老头子同时叫起来。
自由仿佛已经在向我招手了，然而绘里香女士不愧是绘里香女士，她立刻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只见她冷冷一笑，温柔地说：
“哎呀，健太郎，差点忘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呢。昨天我在家里做大扫除，不知道把你的限量版光碟放哪了。”
完了，凉了。
在我悲愤的眼神中，老头子像被枪击中了一样虎躯一震，那脸上受背叛的小表情连我都不忍直视。
“你你你你你说我的五周年限量版几年光碟？！”
“没错哦。”
绘里香女士的笑意扩大了，那笑容看在我眼里简直可怕，可老头子临危不惧，反而跳脚起来。
“这可是全世界只有五千张的光碟！”他大吼一声，“够了！我要离开这个受独裁者统治的冰冷的家！”
说完，霍然起身，“咣”地摔上了门。
我充满景仰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父亲的背影竟是如此高大。
爸爸，big胆，我以后再也不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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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钟后，老头子在门外啪啪敲门。
“......开门，钱包忘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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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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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故事的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老头子一手拎着生活垃圾，一手抱着快递拆出来的纸板箱，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带着我出了门。
要是哪个病人看到七海医生的这副模样，估计要把牙齿都笑掉。
我这么想着，系好鞋带，和丢下垃圾的老头子一起慢跑起来。
目的地海滨公园是小时候我最喜欢去的地方。
国小的时候，老头子会骑着自行车载我去上学，放学后在从学校把我接回家，途中就会经过这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公园。
如果那天天气好，老头子还会慢慢悠悠地骑进公园里面，那时候我就能靠在他背上，睁着眼睛看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来来往往的游客，数不清有多少次，我在脚蹬的嘎吱响中呼呼大睡。
关于它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不过那时的海滨公园和现在的海滨公园差别太大了，那时候的园区没有什么建筑，基本就是粗略地把一片最好的沙滩和滨海的土地圈在一起。
后来经过数年的开发，越来越多的海岸景观亭和林间小路被架设出来，公园的重心也渐渐转移到了一段黄金海岸上。
发达的越发发达，荒废的越发荒废，一直到近两年，没什么会去的北部海岸逐渐被海水冲刷上来的废弃物占据，之后更是干脆成了大型金属垃圾的丢弃场。
可惜。
我心里暗暗叹息，可等真的走到公园附近，却发现情况跟我想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北海岸的垃圾......好像少了那么一点？
健太郎在前头碎碎念，似乎他也发现了异状。
“啊咧，还以为这片沙滩永远是这样了，没想到政府还是会干实事的嘛。早这样不就好了，东西都堆在这多难看。”
“大概是被什么环保人士投诉了吧。”我随口附和。
原本这话只是想表达个猜测而已，没想到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忽然窜了起来。
“投诉投诉投诉，天天只会投诉。你知道爸爸每天要被投诉多少次吗？开效果好点的药要被投诉，住院部没床位要被投诉，连常规检查都会被投诉......”
他仰天长叹。
“最麻烦的是碰到那些无法接受现实的人，上周接收了一个重伤员，医生们已经尽力了，但他的个性还是受到了很大影响，可不是又得投诉。”
“后来呢？”我好奇。
“后来？——后来他差点没带人把医院拆了。”老头子冷哼。
确实，在现代社会，如果失去了个性，对很多人来说就意味着失业，甚至意味着失去更多。
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再常规使用个性的人很容易就会变得偏激，甚至反而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而那些失去个性的英雄则更糟，不仅要面对难以忍受的落差，还要面对敌人们的疯狂报复。
这不是适合散步时聊的内容，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老头子也调整好了心态。
我们沿着海滨小路来回跑了几圈，每个人都大汗淋漓。
随着太阳渐渐上升，空气里的热意也升了起来，顶着越来越凶猛的阳光，我们便开始调头往家里走。
经过第三条路的时候，老头子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我吓了一跳，慌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可目之所及什么都没有。
只听老头子回答道：“没事，爸爸在看那里的卡车，现在想想大概是用来装垃圾的车吧。”
我有点狐疑，看卡车能把自己看到吓一跳？欺负我没读过书吗？
可是再仔细看看，那个方向确实什么都没有，或者说，什么异常都没有，只有几个正坐在一起聊天的老奶奶，一个牵着狗的年轻女性，还有一个带着孩子的瘦削男人。
等等。
带着孩子的瘦削男人？
这孩子的头发......绿的有点眼熟啊。
我拉了拉老头子的衣角，激动地说：“爸，你看，那不是——”绿谷出久吗？
谁料我话还没说完，老头子就打断了我。
“——你看错了。”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怎么可能看错？那不就是绿谷出久吗？爷爷还找博士帮他做过个性分析的，你忘啦？”
老头子又是一愣。
他脸上五颜六色，又拿手指飞快地摸了摸鼻子，这才含糊地应了两句。
我对他的态度大为不满，自顾自地仔细打量正朝这里来的两人。
那瘦削的男人双手插兜，穿着件米色的风衣，小天使则扛着个轮胎......
扛。着。个。轮。胎。
噫！
我顿时醒悟过来这个瘦削的男人大概不是小天使的家长，而是小天使那个杀千刀的健身教练。
以毫不苛刻的眼神来看，作为一个健身教练，这家伙也太单薄了点，看着根本不像个能把绿谷都练出肌肉的大佬，而像个跟在教练身后的小助理。
但我总觉得这人有哪里不对，我也总觉得老头子有哪里不对，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种野兽的直觉。
想着想着，我又看了一眼老头子。
这一看不得了，差点把我吓得心脏都跳出来。
只见老头子的脸色乌漆墨黑，沉得能滴出水，并且，即使脸色渐渐变屎，但笑容却渐渐兄贵。
这种恐怖的表情我只见过一次，那次还是因为纸锋射手艾基修特顶着脖子上的一个大豁口试图从医院“越狱”出去继续战斗，老头子也是这么笑着，给排名第四的英雄灌下了一大瓶宇宙级热水。
可怜的艾基修特，被人砍断一半脖子都没哭，却差点被医生灌热水灌哭了。
越想越不对。
这健身教练一定有鬼！
我开始用苛刻的眼神打量这个教练。
何止是瘦骨嶙峋，简直是形销骨立，那脸部的线条基本可以和网红脸一起参加戳死人大赛，闪着幽幽蓝光的眼睛，到处乱飞的金头发，手里拿着的白色方巾，时不时还咳嗽两声，溅出点血沫来......
太可怕了，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像骷髅的人。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诡异地觉得这人非常眼熟。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啊摔！
等等！
发挥你的想象力，七海和音。
如果把这个人的脸弄得更加立体一点，把头发弄的更加有型一点，把身材弄得更加兄贵一点，你会得到——得到——得到一个——
？？？？？
“欧欧欧欧欧尔麦特！”
一阵巨响。
是小天使脸朝下着地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