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就要娶我》图书馆里的贼

59、倦鸟归旧林（九）

　　这个人说难找也挺难找的，毕竟神出鬼没，说好找也挺好找的，因为他还曾经想要过衡重的命。

　　温尔征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在以侠肝义胆为遮羞布的武林中一直独树一帜，他这时候响应号召一同对抗云梦阁，确实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漕帮势力分布广而浅，衡重试图放出消息，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

　　令衡重惊讶的是，来的还是本人。

　　打扮得如同任何一个小富之家的少爷，温尔征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衡重和秦愿的落脚处。

　　尽管早有准备，但衡重还是在看到温尔征的一瞬间迷茫了一下他是谁，因为他实在是太令人过目即忘了。

　　从看见温尔征的一瞬间起，秦愿就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衡重拍拍他的背，示意他不要紧张。

　　温尔征没有带任何人手来，甚至还自作主张地泡好了茶等两人回来，这样悠闲的态度更像是一种威胁。

　　衡重宁愿相信他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也不会觉得是因为他心大，毕竟，温尔征的妹妹黄衫少女之死还是衡重造成的。

　　像是明了衡重的顾忌似的，温尔征先笑着开口道：“衡副总领不必担忧，舍妹鬼灵狡猾，早已全身而退。”

　　“衡副总领”这四个字一针见血地表明了温尔征的态度，那就是“我知道你是谁”。

　　既然如此，衡重也不和他打什么机锋，当即坐下道：“在谈事情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温尔征端起茶杯，茶盖轻舔杯沿，慢条斯理道：“大人请讲。”

　　衡重皱眉道：“是皇上让你杀我？”

　　这问题还真问住了温尔征，温尔征也没有想到衡重比他还要直接，将茶吹凉道：“大人所见是什么，事实就是什么。不过我现在不会对您有任何想法，还请大人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这话都说得出口，衡重对温尔征的厚脸皮是佩服至极，但此时不是算旧账的时候，他还有求于温尔征：“既往不咎可以，我只想请温公子帮我个忙。”

　　“我要见皇帝。”

　　房内除了杯盏落桌，其余再无声响。

　　距谷阳岭五十里处，衡凉所率大军正停驻于此。

　　“衡萸还活着？”宣麟的声音震惊中压着些许恐惧，很快他就把这点情绪压下去了。

　　帐中只有衡凉和宣麟两人，衡凉恭敬跪着，盔甲挡住了他的表情。宣麟心中惊疑不定，一会想衡萸是否是回来报仇的，一会儿又想他有没有将自己做的事告诉衡凉。

　　这让宣麟悲哀地意识到，一个真正的天子是不会产生这种想法的，他确实差之远矣。

　　衡凉不知得知了多少，只坚持要求将失而复得的儿子带在自己身旁。宣麟本是想强权驳回的，可他一见衡凉那双与自己酷似的眼睛，不知怎的就说不出话来。

　　“随你吧。衡爱卿想必这段日子也过得辛苦，让他好好休养吧。”末了，宣麟只是挥挥手如此道。

　　看衡凉谢恩离去的坚毅背影，抽空愤怒后宣麟心中只剩下怅然和些许不甘。

　　或许衡萸才是真正的福星，自从他回到军中领了一个虚职之后，虽然众将领议论纷纷，但形势确实在好转之中。

　　遭遇战连战连捷，而衡萸的英雄表现也使他在军中的声望水涨船高。造就一个名帅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打胜仗。

　　捷报传得很快，不出半月，遥在淮州的衡重本人也听到这些好消息了。

　　“父亲这是想让小茱接他的班了。”衡重笑笑道，“看来从前学的东西他还没忘干净。”

　　秦愿环住衡重，闷闷地道：“你从来不夸我。”

　　对于这样亲密的动作，衡重早已见怪不怪，甚至已经开始喜欢上这样的感觉。他合起传来的飞信，丢进烛火道：“他是我弟弟，有出息我自然自豪。”

　　“我没有出息。”

　　“傻子。”衡重无奈道，这个直脑筋的小鬼总是这样，有时候他还怀疑秦愿是不是故意想要听好话。

　　故意又有何妨呢？多少好话，衡重都愿意说给他听。

　　“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为你自豪。”

　　就在隔三差五就要哄哄秦愿的日子里，云梦阁的老窝终于被人给挖出来了。

　　严正景的府虽然还没被抄过，但是早就已经被席卷一空。也多亏严正景舍不下他数十年来的经营成果，从严府的暗室中，竟被人发现他与云梦阁的牵连。

　　这些证据虽然还不足以给严正景定罪，但云梦阁已经是被武林定了通敌卖国的罪名。舞暗楼，华山等门派在平州严防死守，果然发现了贼心不死，还想从藏经塔下挖出火器秘方的云梦阁人士。

　　祆教不过是个幌子，底子里还是云梦阁的人手。见密谋被撞破，楚寂寥卷了铺盖就往边境逃，中原武林趁势追击，势要将云梦阁赶尽杀绝。

　　失踪多时的杨青忽然出现在云梦阁的撤退路上，一人杀出，战了个痛快，威名瞬间传遍中原武林。而被杨青杀了锐气的云梦阁，也最终在未出韶陵关时便被消灭。

　　永远不肯吃亏的温尔征曾经还希望衡重和秦愿能够出手，助他漕帮在此一战中涨涨威风。

　　“不了。”衡重对这些纷争感到分外疲累，他终究不是属于江湖的人，秦愿也不是，但杨青是，“洛赫与祆教的恩怨已了，我们不愿再多生枝节。”

　　但是作为牵线的回报，衡重依然答应了一个温尔征的要求。

　　温尔征走后，本就不善言辞的秦愿长久沉默，衡重仿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烛火将他的双眼映得明亮。

　　“怎么，你不愿意？”衡重轻声道，“我们一起浪迹天涯，不好吗？”

　　秦愿回过头来，伸手将衡重揽进怀中，“愿意，很愿意。”

　　他回道：“一直愿意，永远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