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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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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喆对他走后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暴雨过后的山林里空气格外清新,植物被雨水冲刷后散发出来的清甜香气充满肺腑,让人身心舒畅。
吉喆的冷脸都缓和了几分。
林间郁郁葱葱,吸饱了水分,催生出很多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菌菇。
吉喆没多少野外生活经验,也不知道哪种能吃哪种有毒,干脆都舍弃不取,专门盯着肯定能吃的动物。
本想着掏几个鸟蛋,抓几只山鸡野兔什么的就不错,能找到水流的话还能再搞点儿鱼。
没想到这可不是他那个时代被过度开发过的山林,这里的林子还是动物的天下。
走不多久,他就打到了两只肥兔子,还看到了鹿。
既然这样的话,说不定也会有野猪什么的呢。
这会儿瘦巴巴没什么肉的鸟就完全不在吉喆的眼里了,一心只盯着肉多的猎物了。
没有打猎的经验不要急,他耳目极度灵敏,速度快,力气大,十个老猎人也没有他的本事大。
经验这东西,失败几次就能总结出来了。
吉喆不知道这会儿自己两眼放光神采奕奕的样子多有活力,全不像之前半死不活行尸走肉的样子,总算有了些符合年纪精神头。
怕被其他野兽捡了便宜,从外面套着的旧僧衣上撕下两条布条,把两只兔子捆在一起背在背上,朝着方才看见的那头鹿的方向追过去。
在林间穿行,吉喆再度确认,莫名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他的体质真的是再次进化了,精细控制之下,如今他能在陌生的林子里穿梭儿不发出一点儿动静,而林子里要是有一点儿动静,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这才是他敢肆意在虫蛇密布的山林间狩猎的倚靠。
吉喆的脚程极快,过山风一样嗖嗖地就追上了他方才盯住的那头鹿。
那是头皮毛油亮,颇为肥壮的雄鹿,正悠闲地吃草,是不是抬起头竖着耳朵警戒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吉喆无声无息地挪动到一个方便出击的位置,盯住雄鹿,眯起眼睛。
雄鹿毫无所觉。
兔起鹘落间,吉喆猛虎下山般疾扑而上,一球棍兜头砸下,雄鹿来不及反应就被砸的重重歪倒,不待它挣扎起来,球棍又砸落下来,咔嚓一声,颈骨断裂,雄鹿登时倒毙。
吉喆站起身,甩了甩球棍。
昨晚上开始,他好像已经砸了好几个脖子了,这可真是个有效率又有效果的好招式。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把两只兔子挂在腰上,抓着雄鹿的腿扛起来,顺着空气中水汽指引的方向往水边走。
吉喆准备先把这几只吃了再看要不要继续打猎。
雨后的林子水汽浓重,他压根没有迷路的可能。
扛个扁担一样扛着鹿一路奔到溪水边,吉喆把鹿往地上一丢,兔子也解下来放一起。
外面碍事的僧衣一脱,只穿个短袖运动衫,摸出鞋底藏的刀片,准备剥皮。
“哎呀,好巧碰到小兄弟你,真是太好了!”背后一个声音貌似惊喜地笑道。
吉喆飞快地手一翻,刀片夹在指间,另一手抓起球棍,转身一看,果然是那个叫陈泗的家伙。
坐着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又高又壮,一站起来果然,目测怎么也得有个一米九多,身上穿的都是绸缎,样式也是文质彬彬那种,风一吹,却能显出衣服包裹下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
吉喆浑身紧绷,一股被大型猛兽靠近的威慑激得他站起来,微微躬起身子,做出个随时可以攻击的戒备姿势。
陈泗好像全然看不到吉喆的排斥警惕,自顾自地盯着吉喆脚边的猎物看,“小兄弟可真是身手了得,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这么多收获啦。”
吉喆盯着他,不说话。
陈泗也不尴尬,“那个,不满小兄弟,在下素来娇惯,方才是不得已才用了些没油没盐的菜饭,这五脏庙缺了祭祀,正闹翻天呢,不知小兄弟可否看在你我曾共患难的缘分上,把猎物分润与我些许呢,在下饭量不大,有点儿肉安抚一下口腹即可。”
吉喆盯着陈泗瞅,这人一脸的“我很好养,我要求一点儿都不高”,半点都不心虚。
这脸怎么这么大?!
谁跟你有什么共患难!
这人跟那老和尚一样,都能轻易靠近他,他还察觉不到,也是个棘手的。
不知为什么,吉喆就是觉得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一股子虚伪变态味的脸大男人比那个老和尚还要危险。
吉喆只是想清静吃点儿肉,索性走为上策,三两下拎起猎物飞奔。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还真躲不起!
吉喆暴躁了。
不管他跑多快多远,那家伙都能很快跟上来,然后张嘴,要肉吃。
这他M绝对是他耍他啊!
“小兄弟,你就分我一点儿吧。”陈泗第三次逮住了吉喆。
吉喆都麻木了,瞅着手里皮上皮上只被划了个口子的兔子和另外两只完全没处理过的猎物,觉得这样下去,这些肉可能就要直接臭掉了。抓着球棍,他真的很想照那个变态的大脸上抡过去。
陈泗可不知道吉喆心里在想什么凶残念头,见他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剑拔弩张地瞪自己,竟然笑眯眯得寸进尺地贴了过来。
吉喆一棍子把陈泗伸去摸鹿的爪子捅开,绷着脸竭力压抑跳起来跟这家伙拼命的冲动。
陈泗手上挨了一下力气不小的,却像是被挠了个痒痒似的,笑得还更开心了,语气更腻歪地套近乎,“小兄弟不要不好意思,俗话说出门在外靠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不然这样,小兄弟身手了得,看着几张皮子的品相都不错,那鹿也是好货色,角和鞭都是稀罕物,不如我们来做笔生意,我出钱把这些皮子买下来,这样我们就算是生意伙伴了,小兄弟总肯分我口肉吃了吧。”
分你个头的肉!
吉喆想生啃了陈泗吃肉倒是真的。
这家伙连装都不肯装得用心点儿,倒是一直卖力地试图激怒他。
对吉喆来说,自由第一,生存第二,此外的都不重要。
被猫抓老鼠一样戏弄了半天固然让人怒火丛生,和能到手的实在利益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
反正他又拿这古怪烦人的家伙没办法。
吉喆干脆地把手里只来得及开了个小口子的兔子往陈泗身上一丢。
被陈泗灵敏地抓了耳朵拎住了。
吉喆面无表情道:“钱可以少给,你要的皮子,你自己剥,我不会。”
话是这么说,吉喆可没把刀片给出去,反而将其重新收回鞋底,拎起球棍在边儿上找了个平坦些的石头,坐了上去。
陈泗抓着个兔子,看着吉喆的举动,愣了一下,然后竟是十分开心地笑出声来了。
那笑声低低沉沉的,凭良心说非常好听。
可这样笑个不住,连肩膀都跟着耸起来的德行看得吉喆心里越发来气,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把视线转开去看溪水。
虽然手里的球棍还是攥着没撒开,被清澈溪水安抚了心情的吉喆却没有发现,他对陈泗的警戒心不知不觉地少了不少。
“小兄弟,我都弄好了,幸不辱命,你快来看看我这手艺还不错吧。”
陈泗大剌剌拎着一鹿两兔,背对着吉喆蹲在溪边鼓捣。
吉喆心明镜一样,知道那家伙肯定大有古怪,也不去关心他都干了什么,听见喊声才转过脸来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这么一扭脸的功夫,不光三张皮子被完整的剥了下来,还拆骨分肉,都弄成了适合烹饪的大小。
既然是要卖掉的,吉喆也不再去碰那些皮子和鹿角鹿鞭什么的,只多看了两眼。
倒不是好奇,只是他想隐居,少不了需要些皮子做铺盖和衣服什么的,有机会学一下皮子的正确剥法当然不能错过。
不光体质,吉喆发觉自己连脑子都跟着进化了,从前他的记忆力可没这么好,只用心看了两眼,就能记个纤毫毕现。
转头盯住陈泗,“那些都归你了,我的钱呢?”
陈泗也很干脆,摸出两个小银锭递过来,笑吟吟道:“生意成了,我们也算有了交情,这下可以请我吃肉了吧。”
吉喆皱眉,不愿意近距离接触他,冷冷道:“你丢过来。”
陈泗满脸无辜,“那怎么行,太失礼了。”
吉喆咬牙,极快地伸手从陈泗手心抓走那两个银锭,谨慎地不去接触他的皮肤。
不料缩回手的时候还是没躲开,反被陈泗在手背上极轻地抚了一下。
若不是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几乎会以为那是错觉。
吉喆的怒火腾的一下又起来了,转瞬又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刷刷刷往后跳了几尺远。
低头看看手里的银锭。
长得像是奶黄馒头,大小也差不多,掂量着一个大概二两上下,背面还有几个他看不懂的花样又或是文字的图形。
吉喆虽然对这世界的状况一无所知,也能猜得出那家伙绝对是给了高价,就是不知高了多少而已,他也不怎么在乎,反正也不吃亏。
没有地方可以放银子,吉喆干脆把两个银锭捏扁,拉长,搓匀,分别在手腕上绕过,再把接口捏合,做成了两个素面圆条银镯子。
本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吉喆左右看了两眼,一皱眉,又重新把两个银镯子捏成了一个扁片儿护腕戴在左手上。
他一来这世界就杀了两个怪物,人还能进到壁画里泡妹子,这银子来路又是那样,万一那家伙在银子上下了什么咒,他岂非要束手就擒。
还是放在一只手上,一旦有万一,还可以狠心砍掉。
陈泗看着吉喆着一串儿操作,挑起眉头,眼中露出些意味深长的笑意,等吉喆看过来的时候又继续百折不挠追问道:“小兄弟快来,肉我都处理好了,”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分门别类包好的一个个小油纸包,“我这里还带的有作料呢。”
那意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吉喆来做肉了。
吉喆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执着于要吃自己做的肉,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有些麻木了。
只是才下过一场暴雨,林子里现在根本就找不到能用来升火的木头。
也只有再回那庙里看看有没有柴火可用了。
“去庙里。”
冷冷丢下一句话,吉喆转身就走。
他现在也没多少吃肉的心情了,只想着快点把陈泗打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