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春度夏》茶几茶

2、第二颗梨

　　第二颗梨

　　正式开学第一天，天公不作美，飘起了毛毛雨，驱散了前日刚升起的点点燥热，带来丝丝的凉沁。

　　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李春波来到一班讲台，催促还在磨蹭的同学，赶快到操场参加开学典礼。伴着激昂的乐声，浩浩荡荡的全校大军分班赶赴操场，一时间楼梯变得拥堵。

　　石磊望着逆流，左手托着豆浆，右手托着左手，边叫“慢点慢点，别挤别挤”，边艰难地逆流而上。

　　“石磊？”尾音的拖长显得声音有些细尖，正巧遇上班主任李春波。石磊神色一凛，立刻猫下腰，企图混进人群，空余豆浆杯高过头顶。

　　“波波老师，石磊在那呢。”许悦伸手一指。

　　“好你个小子，第一天就给我迟到，扣班分了你给我小心点！”李春波刚喊完许悦一个劲挤上前来：“波波老师，您一定要明察哇，我听说昨天石磊到处邀请人组队游戏呢，而今天又迟到……”

　　身后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处，呵，女人。石磊心里十分不屑此种落井下石的行径，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毕竟，按照李春波多年行事风格，一旦被她抓到小辫并作为重要盯住目标，截止下一次月考前，可别想好过。

　　尤其是月考万一没考好，很好，恭喜你，持续成为目标，自动屏蔽旁舍，唯独你光环加持的那种。

　　——

　　踏进高二一班教室，石磊甩下身后书包，猛吸了口手里的豆浆，随意环顾。教室空荡荡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只剩下孟旭，背对讲台靠在课桌上，腿微微曲着，眼睛看向前方。

　　石磊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惊呼出声：深蓝色渐变的水粉基底，上边点缀着星光，左边用白线勾勒出教学楼的线条，余下未再沾色，只是镶嵌着小小的浅白色方块。像是笼罩在浓浓夜里，渔船上泛出来的点点光，干净却温暖。

　　尤其令人移不开眼的是右边，黑色水粉画出背影轮廓，模糊了五官和发型，伸出单手好似要抓住一缕星光，孤独而倔强。恍惚间，石磊感觉这个背影好像就是自己。

　　这是第一次，孟旭看到水粉黑板报，以前只在书店美术书籍区偶然看到类似设计书籍。这也是第一次，孟旭如此的身临其境，“人”，不过宇宙楼阁里的沧海一粟，却是自我世界的唯一。冲突而不突兀。

　　“哟，她们也太厉害了吧，用水粉，玩儿这么大，”石磊忍不住惊叹走进，“文字够简洁啊，简洁到只有标题‘Go for dream，在路上’，胆子可以的。”

　　孟旭点点头，他也觉得，大胆又惊艳的黑板报。

　　盯着板报右边，越看越觉得，“嘿，旭哥，你快瞧瞧这个背影……帅气中透着孤寂，气质有点像我啊……”石磊挠挠头，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原谅他有眼无法识珠。

　　孟旭看了看悬挂教室正后方的时钟，“你还不走？按照惯例，今天操场可是教导主任蹲点抓迟到。”

　　“啊！要命了要命了，走走走，我们快点。”石磊拉着孟旭准备往外冲，孟旭挑眉，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先跑吧，我断后。”

　　刚踩下最后一级阶梯，音乐停止，广播开始传来字正腔圆地讲话声。石磊刚想弯腰跑到班级所在地，然而前领一紧，呼吸一滞，顿时心下一沉，完了，正撞枪口。

　　石磊哀怨地回头，大气不敢出，乖乖听从指挥，站在教导主任勒令的，初见雏形的单列迟到队伍，接受来自全校的注目。

　　石磊心里懊悔，早知道昨晚不恋战玩一盘游戏就撤，也不至于今早起晚正巧遇上早点高峰期排队等半天，又想着反正待会还有波波的宝贝——优秀学生孟旭，有他在应该不至于太惨，心下陡然安慰了不少……

　　正想着，视线一瞬不移地和李春波的冷笑对上，石磊慌忙转头，就看到孟旭大哥缓步走来，底气顿时一足，腰板挺直：学神比我来的还晚，我怕啥？

　　“待会开学典礼第四项，你的新学期发言，加油哦，快去吧！”说完教导主任还伸手拍了拍孟旭肩膀，孟旭低眉道“谢谢主任”，路过石磊，似无意般停留一瞬，轻声道：“帅气中带着孤寂的气质么？现在我好像感受到了。”

　　……你孟旭大哥还是你孟旭大哥。:)

　　——

　　曲梨在班上女生里身高一直偏高，所以从小就很自觉地靠后排站。自从周末和许悦一起出完水粉黑板报后，许悦好像就‘跟’定她了，两人的友谊画卷由此逐渐展开。

　　“开学典礼第四项，由高二优秀学生代表孟旭发表新学期感言，大家掌声欢迎！”主持话音落，队伍里开始蠢蠢欲动，小声窃窃私语起来，曲梨看到中间有不少女生或踮起脚尖或歪着头错开前方视线。

　　曲梨眨眨眼，她表示也很期待，孟同学拿着话筒讲话的样子。

　　不同于奶茶店初见时的慵懒和报道那天浑身的随意，大庭广众下代表发言的孟旭，一本正经的很自然。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似乎那些早已熟悉不过的话语都变得带有说服力。

　　“哎，孟旭前世一定给寺院捐了一口钟，所以这一世会有这样好的声音。”许悦沉醉声音的同时忍不住感叹。

　　“所以他前世是敲钟人，这一世才长得像卡西莫多？”曲梨没多想，顺着许悦的话接下来。

　　“……我的眼镜在抽屉，等我回教室就借你，对了，我还知道一家很有名的眼科医院，地址我也一并抄给你。”

　　眼瞎么眼瞎么？辣么大个帅哥曲梨竟然说长的像钟楼怪物‘卡西莫多’？许悦内心呐喊，虽然偶尔…智商高了点行为超出常人理解范围了点，不过不影响外表的帅气和众多迷妹的追捧啊。

　　曲梨感受到来自许悦凌厉的眼神和周围女生无声的压力，开口转移话题：“欸，班主任过来了，你快回头吧。”听言许悦这才放过她。

　　曲梨舒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到主席台，孟旭一只手拿着话筒，另一只随意地垂着，没有拿稿子，吐词却清晰流畅。天空有些阴沉，笼罩着万物成了模糊的雾色，可曲梨觉得，台上的他，周围好像闪着光。

　　——

　　典礼结束后，课堂正式开始上课。还没来得及抄课表，石磊隐隐期待周一第一节课千万不要是语文，千万不要看见李春波，这样随时间流逝可以刷低今早在李春波那的“仇恨值”和“存在感”。

　　叮铃铃——抱着蓝色外壳教案，李春波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环顾教室一圈，看到石磊那闪躲的头，李春波冷笑一声，踏上讲台。

　　“今天第一天开学，我要着重表扬我们石磊同学，胆子可很大呢，”锁定目标，李春波神色一凌，“上周五报道我反复强调第一天不准迟到不准迟到，你倒是可以，不仅迟到还让我到教导主任手里接的你！哦，对了，听说你昨晚还熬夜玩游戏？嗯，我宣布，第一个月的语文课代表，由石磊担任。”

　　“……嗯？这是什么操作？惩罚变奖赏？”曲梨不解。

　　“新来所以你是不知道，不过你等着往后看，你就知道是奖赏还是惩罚了。”许悦瞧着斜前方石磊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座位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忍不住捂嘴偷偷笑起来。

　　曲梨点点头，视线触到窗外，大雨终于落下来，噼里啪啦，杂乱无章，带来的凉爽却又令人心旷神怡，是很喜欢的下雨天啊。伴随着雨声，四十五分钟悄然过去。

　　——

　　一下课，大家相互找伴叽叽喳喳分享自己假期见闻，教室顿时沸腾。

　　石磊不开心，他觉得今早许悦落井下石，如果不是她说什么游戏，罚不至此！他准备套许悦的话，抓住那个破坏兄弟无言默契的小人！

　　来到许悦座位前，装似不经意，看着窗外道：“今天下雨了哈，还挺凉快的，那个，悦啊”石磊瞟回许悦，“你听谁说的我昨晚约战玩游戏啊？你是不知道，其实我打游戏挺厉害的。”

　　许悦：“哦，我听我心里的小人说的。”

　　石磊：“……”

　　石磊无语转头，正好瞧见曲梨正在纸上涂涂画画，想起今早看到的黑板报，不禁大声询问：“曲梨，是你用颜料画的吗？我第一次见诶，真心好看！”

　　声音有些大，引得今早有些还没注意的同学纷纷往后瞧，接着都不住赞叹曲梨创意十足，画的生动形象。

　　“羽化登仙，全靠周末两天，”曲梨歪头，对着许悦眨眨眼，“还有全力督促，写字点题的阿悦姐姐。”

　　闻言，后座安静了一早上的孟旭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去，前座的她长发高高挽起，笑意写在侧脸上，梨涡浅现，脸颊微微泛着淡淡红晕。

　　不知不觉，短暂的十分钟课间悄然而去，上课铃声已至。

　　“快走，石磊，趁我现在还没带眼镜。”许悦两百度近视，不过她只在上课戴，一下课就收进抽屉眼镜盒里。

　　石磊：“……？”

　　“再不走，等许悦戴上眼镜，会丑到人家。”慢悠悠的男声从后方传来，洋洋洒洒，话音中自带三分笑意。

　　听着孟旭的调侃，再看看许悦的神清气爽和石磊的郁闷，曲梨忍不住抿嘴偷乐。

　　——

　　这节课是数学，最让曲梨抓狂的科目。但数学老师出现在讲台的那一刻，曲梨乐了。

　　圆圆的脸庞挺着有些圆鼓鼓的肚子，矮矮的个子，笑眯眯地，一副眼镜下只能看到一条缝，证明着眼睛的存在。

　　介绍数学家故事时，总爱用人家英语名念出来，偏生又读的不标准，眉目间还带着自得。台下几位调皮的男生故意学着他的语音语调反复念，逗得课堂一片笑声。

　　萌萌的数学老师，憨态可掬，曲梨觉得，她的数学，可能，要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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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孟旭：听说我这一世是卡西莫多？
曲梨：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