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妖姬殇之三生石

2、第 2 章

　　“今年夏天，来得格外晚一些。”黄娟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这么想着。父亲正在厨房里刮土豆皮，听到关门声，问“解放了？考得怎么样？”如果父亲没问，黄娟从内心里还真没意识到，自己的高中生活从今天开始就结束了，她不由得一阵惆怅。父亲等了半天没得到回答，又问了一遍。“大概就这样吧。”黄娟说的含含混混。“本科应该没问题吧”父亲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得到否定的回答。“应该可以吧。”这不是父亲心中想要的答案，他沉默着，屋里只有刮土豆皮的声音回荡。黄娟呆坐在沙发上，也没有人催她学习了。像是不想忍受这沉默，父亲慢慢洗着削好的土豆，自说自话“你们这些人好啊，考好考孬都有个大学上吧我是没机会了。”黄娟听的压抑，勉强笑道“我听说您念书的时候成绩挺好，还当过团支书，怎么不念了？家里没钱供您上学？”父亲沉默一阵子，再说话，言语间有些闪烁其词“我念的不好......没这些事。”见父亲不愿提及，黄娟也不敢再问，就干巴巴的在客厅里坐着。没开灯，落日的余晖给家镀上一层橙红的光彩，黄娟瞧着墙壁上变幻的颜色，迟迟不愿把灯打开。“娟子，开灯。”“唉。”“家里不愿让我再复一年了。”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黄娟明白这话的意思，按往常的经验，谈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黄娟打算用一声低叹为这次对话画上句号。深吸气“我的班主任说”刹住“我念不好，劝你奶奶别浪费钱在这上面。”“唉——”这声叹息比原计划的更沉重一些。
　　晚上黄娟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睁大眼，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脑海里猛然闯入一帧影像。初二的时候，她回了趟老家。
　　院子里铺了一地厚厚的花生，下午三四点，阳光依然灼人，黄娟坐在矮凳上，帮奶奶把好花生从藤上择下来。奶奶一身是汗，汗衫都湿透了，她一边利落地择花生，一边使劲眨着眼，像是很不舒服。黄娟瞥了奶奶几眼，劝道“您到屋檐子底下凉快凉快吧？”“不行，得快点干完，我害怕能下雨。”雨水淹了花生，辛辛苦苦几个月的劳动成果就糟蹋了。屋里传来鼾声。“我叫我爸来帮忙？”奶奶哼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他不来，他谁的话也不听，当初死活不愿念完高中，看看人家小德子，高中考完了，也念了大学，现在在哪——哪呢——当一个公务员，人家一家的日子过得多好啊。别的我不指望了，你好好念书......”黄娟见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低下头不再言语。
　　就是这样，黄娟从床上坐起来，心想，奶奶的话和父亲的话怎么这么不一样？简直是反过来了。难道是记错了？如果是我，这种事，再过几十年，我也不会忘。黄娟断定，奶奶或父亲一定撒谎了。是谁呢？一句轻飘飘的谎言，就把命运改转的责任推卸了。如果父亲上了大学，他会拥有一片更广阔的天地，真正去实现自己的愿望，而不是被这些琐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日日的消磨了心志。黄娟决定找出那个说谎的人，不是为了责备她|他，只是想还原被尘封多年的真相，让扭曲的事实归位。再谈到这个话题时，她就能阻止谎言的继续，像说谎的人投去拒绝但柔和的目光。黄娟计划着追查的办法，不觉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