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牢笼》清木纯

3、昔语

　　Chapter 3 昔语

　　“进来吧。”站在狭小的出租房的门口，李薇薇对白曦说。白曦微微颔首。便随着李薇薇走进了这个大约50平方米的出租房。沉闷阴暗的房间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味，李薇薇走上前，打开紧闭的窗户，才使房间内的烟味有所缓解。客厅的地板上杂乱地躺着七八个啤酒瓶，使原本不大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沙发上凌乱地摆着她的衣物，餐桌上还有没来得及扔的快餐盒。“没怎么收拾，抱歉。”李薇薇在沙发上坐下，并示意白曦坐到另一头。她的褐色长发此时仍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让白曦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拿出一根烟，自顾自地点上。两人都这么沉默地坐了一分钟，李薇薇才抬起头，缓缓开口：“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她的声音是沙哑的，红肿着的眼睛仍泛着泪光。“怎么会……我……”白曦慌张地说。“你又没做什么，慌什么。”李薇薇轻笑一声，“你是学生？”“嗯，刚到北京，来上大学的。”“大学啊……”李薇薇出神地望向窗外，“我和她第一次相遇，也是在大学……”

　　忆起往事，李薇薇的眼中再次湿润，“陈雨萱，也就刚才的女人。她曾经是我的……恋人……”李薇薇看着白曦的眼睛，发现她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只是隐隐地闪过一丝惊讶，才继续向她娓娓道来。

　　九月的桂花开满校园，前来报到的新生踏着轻快的步伐，四处都洋溢着欢快热闹的气氛。而其中最为快乐的，可能就是和陈雨萱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的李薇薇。高中三年，她们都是最好的闺蜜，但陈雨萱所不知道的是，李薇薇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过了朋友的范畴。李薇薇成绩不理想，为了能与她考取同一所大学，她在无数个夜晚独自一人泡在宽敞无人的自修室，拼命压榨自己所剩无几的睡眠时间，一次又一次地往返于学校与培训班。懵懂的情愫终于因为她的艰苦付出而得以延续，一起进入大学后，李薇薇一直小心地把握着与陈雨萱的距离，她不是不想将心意告诉陈雨萱，而是太害怕连现在的友谊都一并失去了。作为她最为亲近的密友，她分享她的喜悦，倾听她的烦恼，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直到那个雨夜。

　　大一过去一半的时候，陈雨萱通过联谊认识了张延，也就是她的第一任男友。从旁人的眼里看来，张延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学无术纨绔子弟，但爱情总是令人盲目，尤其是对初陷情网的陈雨萱。李薇薇与她的其他闺蜜好言相劝，非但没能令她回心转意，反而使她几度与她们绝交。大二的时候，陈雨萱不顾家里的强烈反对，从学校宿舍搬走与张延同居。没有人知道，看着自己的爱人将行李一件件搬去，李薇薇那时的痛苦和无助。可她还是选择了让她离去。张延薄情寡义，不久就厌弃了陈雨萱，将她赶出了自己的豪宅。陈雨萱为了与他同居早已与家人断绝联系，宾馆高昂的费用使她微薄的积蓄很快见底，她不得不频繁地打工，同时兼顾繁重的学业。李薇薇不止一次提出替她分担开销，都被她婉言谢绝了。因为她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都是咎由自取，再不配接受他人的善意。日夜操劳使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她终于因疲劳过度住进了医院。

　　“为什么？”看着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陈雨萱，两行清泪从李薇薇的两颊流下，千言万语化作痛彻心扉的三个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你选择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为什么你不愿与我分担你的痛苦？为什么你生病了也要瞒着我？为什么？为什么？

　　“薇薇，你别哭，我……”紧紧地抱住陈雨萱消瘦的身躯，心酸和悔恨一齐涌上了李薇薇的心头，竟令她一时泪如雨下。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她对自己是如此的重要。她再也不愿她遭如此的痛苦，受如此的折磨，若是她当初不那么懦弱，若是她不让她和那个男人走，事情是不是不会到今天的地步？

　　她，想给她幸福……

　　“萱……”缠绵的吻，在冰冷的雨夜，显得格外火热。脱下她宽大的病服，爱抚她脆弱的娇躯。受伤的女人和破碎的心，在此时忘情地交织在一起。李薇薇知道，迈出了这一步，自己与陈雨萱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但她愿意，用她的余生，来赌和陈雨萱的未来。

　　狭窄的单人床，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李薇薇闭上眼睛，感受与她赤身相拥带来的温暖，怀里的人儿逐渐睡去，李薇薇却彻夜难眠。未知的前路，难料的未来，那是与爱人相拥都无法消除的不安。雷声轰鸣，后半夜的雨愈发疯狂地下着，李薇薇更加用力的抱紧怀中的人，不管前方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她只知道，她要倾其所有保护她，绝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雨还在下着，此时相拥而眠的少女，永远不会想到，她们之间的爱，即将面临的是何等残酷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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