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你拿的是许墨的剧本》陌清欢

10、暴雨

　　周子修觉得自己失算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父亲从小就告诉他这句话。
　　“所以你要步步为营，确保你的每一步都万无一失。”父亲的忠告如鬼魅的耳语，反复萦绕在耳边。
　　那如果他失算了呢？
　　父亲带着笑意的脸颊浮现在眼前，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用极其平静的声音告诉他：“那就让它成为你计划的一部分。”
　　你要步步为营，你要思虑周全，你要有万全之备。
　　周子修，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周子修将左手下意识地伸进大衣口袋里，他在心里默默倒数着，五，四，三，二，……急促的电话铃声，如期而至。
　　一声声尖锐的铃声在纷杂的雨声中，显得有些突兀，周子修没有接，铃声一遍遍地归于沉寂，又再次不甘示弱地响起。
　　周子修隔着雨幕，看着余容，他需要确保余容听到铃声。余容的质问因为铃声的打断而又了短暂的停滞，路灯昏暗灯光照射下，周子修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双猩红的眸子，即使他们之间距离有些远，周子修还是能真切感受到那眼神中，呼之欲出的恨意。
　　周子修眯了眯眼睛，做出了计划中的动作，到了这一步，他不能输。他掏出手机，手机屏幕的荧光在黑夜里来回晃动，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雨声太大了，直接接通电话，无法达到预期效果。周子修默默分析着，权衡利弊后，他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
　　余容看见他的动作，炸毛一般地又开始咆哮，“别过来！”他下意识地蜷缩着肩膀，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其防备的状态。他一步步地往后退着，脚步仓促地有些混乱，他就只是处于本能的做着退后的动作。雨天的地面滑腻地让人厌恶，他仓皇似逃的动作，最后转化为跌倒的前奏铺垫。余容就那么踉跄地跌坐在地上，泥水溅在他的背脊上，他目着一张脸坐在地上，被雨水打湿的刘海紧贴着他的眉眼，一滴滴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
　　余容忽然觉得吵得很。
　　嘈杂的雨声中，充斥着某种尖锐的笑声，声音沙哑地像是暗夜鬼魅的低语，贴着他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响着，肆意嘲笑着他的狼狈。
　　吵死了。
　　周子修没想到余容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原定计划的动作在看到余容跌倒的那一刻，彻底乱了。“余容！”他下意识地喊出声来，身体在他茫然的瞬间，下意识地做了反应。他以他最快的速度跑到余容面前，余容反常的没有看他，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脚边。周子修将伞举到余容头顶，自己则半跪在他面前，以保证余容的视线可以和他对视，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周子修心头一震。
　　“余容？”周子修舔了舔嘴唇，犹豫着开口叫出眼前人的名字。
　　声音出口的那一刻，周子修意识到自己慌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呢？
　　漆黑瞳孔里没有浮现半丝感情的波动，那犹如义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脚边的地面。
　　“余容。”周子修紧握着手机的手松开了，手机铃声呱噪地响着，似是在提醒着他原定计划的实施顺序。周子修伸出手，慢慢在余容的眼前晃了晃，“阿容？”
　　余容的一双眼睛仍保持着视角的状态，他面无表情地保持着本来的姿势。周子修试探性地去拍余容的肩膀，他真的慌了。
　　周子修手刚触碰到余容肩膀的瞬间，余容如触电一般，猛地向后闪了一下，一双眼睛里满是防备地看着周子修。
　　周子修的手僵立在空中，他看着余容，努力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阿容，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剧烈的疼痛便从额角传来，紧接着是温热液体慢慢淌下的触感，猩红的血迹随着雨水的冲刷，微微在眼前晕染开来。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快的周子修没有思考的能力。
　　他望着余容，温和的声音自然地自喉间淌出，“阿容，我们回家。好吗？”
　　雨声和手机铃声交叉演奏出诡异的音乐，嘈杂的笑声在这句话里，崩坏成周围模糊的虫鸣鸟语，余容茫然地看着周子修额角的鲜血，随机又低头去看自己拳头上零星的血迹。
　　几乎是一瞬间，一种浓烈的渴望涌上心头。
　　余容看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猩红的血迹随着他的动作，恍惚出妖冶的图案。余容忽然觉得那种渴望感更加强烈了。
　　他渴望鲜血。
　　他渴望看到更多的鲜血。
　　余容忽然觉得脑子有点乱，昔日里曾经交谈的只言片语，忽然极有条理地回荡在他耳边。
　　“严晟明那变态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怎么那么多时间缠着你啊？！”
　　“他是我们市有名的精神病科医生。”

　　“阿容，你知道吗？抑郁症的人都会敏感，并且开始渴望看到鲜血，所以才会有自残行为。”
　　“那不成吸血鬼了吗？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匡我？！”

　　“我有个朋友想来看看你。”

　　“老师你这说法不对，抑郁症又不是傀儡术，怎么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那如果患者自己也不知道他有抑郁症呢？”

　　余容觉得脑袋涨的发疼，他努力地想去控制那乱作一团的回忆，却只换来一个个更加清晰的画面。
　　他的眼前晃过了手机屏幕里倒映着的他那张写满恐惧和胆怯的脸孔，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站在伦敦机场时手心里粘腻的冷汗，他想起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动作和情绪，他想起了刚才一瞬间爬满心脏的渴望。
　　一点点支离破碎的细节，在这一刻一点一点放大，用极残忍的方式交织成一个既定的答案。
　　余容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圈涨的酸疼，他眨了眨眼，泪水毫无征兆地淌了出来。余容红着一张眼看着周子修，他几近崩溃地说出了那句问话：“周子修，我是不是病了？”
　　“我是不是病了？”
　　周子修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嘴角的笑容垮了下来，他微微皱了皱眉，半晌没有说话。
　　余容在看到他的反应之后，痛苦地用手捂住脸，崩溃的声音从他指尖溢出，“周子修，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周子修看着他，松开了手里的雨伞，雨水瞬间倾盆而下，重重地打在他们身上，周子修就那么极自然地伸手抱住了余容。
　　周围沙沙的雨声还在回响，余容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听见周子修伏在他的耳边，用既温柔的声音说道：
　　“阿容，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但余容听的却格外清楚，他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周子修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余容忽然有种脖颈湿润的触感。
　　然后，他听见周子修声音有些沙哑地再次开口。
　　“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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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渣攻。”
宋轶：“渣男！”
余容：“渣……”
周子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