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回梦青山里》苏查

32、第三十二章

　　“哎哟，这不是言小子吗！阿桥丫头，你俩的事儿是真的啊？你俩真好上啦？”苏成芳一筷子菜夹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就瞥见一旁努力减少存在感的许言和许诺，难道之前她们说的是真的？
　　嗬，这下苏成芳来了兴趣，一边不住往嘴里塞菜，一边喋喋不休的吧啦吧啦。
　　“阿桥丫头，这事要姑姑说，也真是你的不对。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可以私相授受，自己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来，而今竟然把人叫家里来了，这，这真是成何体统啊！”夹一块糖醋排骨丢进嘴里，“成文我说你也是，”胡噜的嚼了两下，又把筷子伸向了红烧狮子头，“不是当大姐的说你，阿桥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做事不知轻重，你和弟妹，云英呀，别怪大姐说话不中听，大姐这不也是为了你们，为了阿桥好么。孩子不懂事，你们当大人的就要多管教管教，多教教她们，这下好了，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这不是让咱们苏家成了全村的笑话么。”
　　“大姑姑，你在说什么呀？”苏楠小心的看了看自家爹娘和姐姐们铁青的脸色，虽然不是很明白大姑姑在说些什么，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不想再听大姑姑说话，讨厌大姑姑，每次大姑姑来，总是让爹娘和姐姐不开心，苏楠看着苏成芳一张一合的嘴，真想拿块什么东西给堵上，不要说话了才好。
　　“哎哟，小楠啊，你可别学你大姐，整天尽整那些花花肠子，就知道给咱们苏家丢脸。姑姑可跟你讲，你大姐这样不清不楚就跟着别人勾三搭四的，以后你出去，人家都会笑话你的，没有孩子会跟你玩的。”
　　“哇！大姑姑你胡说，你胡说！”苏楠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听着大姑姑满口浑话，大姑姑说的那些明明都不是大姐姐，大姑姑为什么要说是大姐姐，听得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抚平这难受，一急，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大姑姑你就是在胡说八道，小楠的大姐姐可好了，大姐姐，二姐姐是最好的姐姐，大姑姑不许你再胡说。”哭出声的苏楠索性扯开嗓子一通吼了回去。
　　啪嗒！
　　苏成芳刚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送，被苏楠这一吼，吓了一大跳，一个没拿稳，连着筷子带着菜啪叽一下全掉在了地上。苏成芳瞪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筷子和菜，有些难以相信，刚才自己是被一个四五岁的小辈给吼了吧，是的吧，是的吧，是吧。撇过头看见同样难以置信，一脸呆滞的二弟，刚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嘴里的肉都忘了嚼了。
　　反了天了！真是！四五岁的臭小子就敢跟长辈这样说话，怎么说我也是大姑，我还没嫌弃你家穷得叮当响，你倒是跟我叫上板了，一个住在山沟沟里的泥腿子，我来你家，那是看得起你，不好好招待就算了，还敢跟我大吼大叫的，还是个小辈！
　　苏成芳气得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
　　啪！
　　黑乎乎的肥胖的手掌啪一声拍在桌子上，苏成芳气得一脚踢开板凳站了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苏楠气得直发抖。
　　“嘿，我说你个臭小子，怎么跟姑姑说话呢，没大没小，一点教养都没有。我还道只是大丫头不知羞耻，原来你们这一窝都是这德行。我还说这真是奇了怪了，同一个爹娘生养的，还养出两个不同的人来，原来是我多想了。”苏成芳叉着腰骂得唾沫横飞，越骂越兴奋。苏成武只是在苏楠大吼出声的时候惊了一下，转而继续埋头吃饭，不吭一声。
　　苏木在苏成芳进来后看着她一个人上蹿下跳，被这一系列动作惊得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这人简直太强悍了，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登堂入室，堪比进出自家一样。而今更是一副主人之姿，在别人家里指指点点，大放厥词。
　　哎哟，这人真是，怎么就这么要脸呢。
　　苏木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苏成芳这一吼，震得脑仁疼。
　　苏桥好不容易放下那些糟心的事，这下被苏成芳这一通乱跳，忍不住又想起那些日子，自己一个人偷偷抹眼泪，爹娘和弟弟妹妹担心自己，每日总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天道不公，遇人不淑，我认命。可是每日看着爹娘担忧的眼神和那眼底一日重过一日的青影，还有阿木和小楠每日的形影不离，想着法的都自己开心，心里就一阵一阵的难受，被人冤枉，被退婚，说不难过不伤心怎么可能，人心脆弱得一碰即碎。可是，心再疼得紧，也要强撑着，不能再让家人跟着操心担忧了。每当夜深人静，在大家都沉睡在睡梦中的时候，苏桥才捧出自己破碎不堪的心，在暗夜里悄悄的无声的尽情哭泣。
　　许言护着许诺，站在边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成文早在苏成芳一边捞菜一边叨叨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把人给踹出去了，但是又顾忌今日是大闺女的生辰，不想再添些不愉快，没成想竟然让苏成芳越发恣意了。林云英攥紧了双手，自打进了苏家的家门，婆婆的大姑子就没有一天看自己顺眼过，还好自家汉子是个疼人的，这么些年虽然老实憨厚了些，可也没给自己丁点委屈，倒是因为婆婆和大姑子的缘故，这些年一直觉得亏欠甚多。再多的冷言冷语，暗地里那些绊子，我都可以不计较，都可以当做不曾发生过，可是你不能这样侮辱我的孩子。
　　“苏成芳，你住口。”林云英冷冷的开口，“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来教。你若今日是来给阿桥过生辰的，我欢迎，若你是来嚼舌根的，那么请你离开。”
　　“哎哟哎哟，你这是什么话，好歹我也是你大姐，你就这么跟我讲话呢。”苏成芳蹭一下跳起来，“我说呢，这下梁怎么就歪得这么厉害，原来是这上梁不正呀。瞧瞧，瞧瞧，你家丫头都把野男人带家里来了，这还没说媒了，你们就这么上赶着敞开门迎接了，真是一家子都不知羞。哎哟，今儿我算是来错了，白白沾了这一身臊。以后出门可别说是我家亲戚，我臊得慌，丢不起这个人，呸。”
　　“没人请您来呀。”苏木凉凉地道，“说来，我竟不知道我还有个姑姑呢。对了，这位大婶，您怕不是老眼昏花吧，您哪知眼睛见着野男人了？您又哪知眼睛见着我姐做了那龌龊之事了？我说您呐，年纪大了就别在外面晃悠，保不齐哪天一个错眼，摔了倒了磕着碰着，缺了胳膊断了腿了那可就划不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