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回梦青山里》苏查

2、第二章

　　胡林是在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中醒来的。鸡鸣？哪里来的鸡鸣？每天唤醒我的不应该是马路上的汽车吗？我那房间靠马路边，刚好处在有个坡度的马路边，每次汽车到这都要踩油门，每天早上听到这声音简直震耳欲聋。这是哪里来的鸡鸣声。胡林睁开眼，陈旧古朴的木床，旧扑扑的被子，不大的房间，墙角有两口稍微有些破损的箱子，两把旧旧的椅子，房间里再没有什么了，噢，箱子上方的墙角还有只蜘蛛正在织网。这是哪里？胡林正暗暗思忖着，连视力好了都没有注意到，那快五百度的眼镜都不知遗忘在那个犄角旮旯了。
　　半晌，在床上思索无果的胡林决定起床看看，掀开被子，胡林看着身上这一身衣服，心里咯噔一下，古装？穿越了？胡林心口一紧，趿着地上破旧的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农家小院，三间土墙筑的房子连在一起，上面盖着茅草，胡林刚睡的是最西边的一间，仅靠着边上的又是一间屋子，边上还连着一间棚子。屋前有一块地，用篱笆围了起来，里面种满了菜，一颗颗郁郁葱葱，水灵灵的。靠在院门口的地里有一颗枣树，满树青翠的叶子，没有看见枣，大概是不到结枣的季节吧，枣树旁边还有一丛郁郁葱葱的月季，星星点点的粉色花朵布在其中，开得热闹。整个小院子里干净整洁，看着都叫人舒服。真的穿越了？明明昨晚还躺在床上，还在回想我这二十四年的人生历程，怎么一醒来就变了个世界。真的穿越了！
　　胡林木木的坐在院里的石块上，一时竟不是是该哭还是该笑，不知是喜还是愁。曾几何时，这一切是胡林殷殷期盼许久的，而当这一刻终于发生了，胡林发现，好像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并没有，反而觉得有些难过，在那个世界的我怎么样了，爸妈还好吗？姐姐还好吗胡林怔怔地坐着，突然一滴眼泪落在胡林的手背上，胡林一愣，抬手一抹，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爸，妈我想你们了，姐，你在哪儿？眼泪越抹越多，越擦越多，好像流不尽似的。妈，我想回去。
　　“二姐姐，二姐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二姐姐，二姐姐姐你说话啊，别下小楠啊! 呜呜呜，二姐姐你怎么了？”小楠？谁是小楠？胡林愣怔怔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萝卜头脑子直发懵。这谁？四五岁的小萝卜头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对襟小褂，看上去灰扑扑的不知道是本来就是这样颜色还是贪玩弄成这样的，肉乎乎的小脸现在哭得像只花猫，两个大大的眼睛现在还包着两泡眼泪，随时准备决堤而出，圆圆的脑袋上扎着两个小髻。胡林心想，这哪来的小包子，长得还挺萌的。“二姐姐，二姐姐，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呜呜呜……”二姐？叫我？胡林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谁啊？”脱口而出。“呜呜，二姐姐，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小楠啊，呜呜，二姐姐，你是不是烧还没退啊？昨晚阿娘说二姐姐发烧了，二姐姐的额头好烫好烫的。呜呜，我……我去找大姐姐，我去找爹娘。呜呜……”说完忙不迭的往外跑。“哎，等等，你等等，二……二姐姐不发烧了，二姐姐没事了，就是昨天烧得太厉害，脑子烧糊涂了，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楠啊，二姐姐脑子烧糊涂了，记得的事不多了，小楠跟二姐姐说说咱家里有……有几口人啊，叫……什么名字啊？阿…….阿姐脑子糊涂，想不起来了。”胡林莫名的有些心虚，磕磕巴巴的说道。“二姐姐，二姐姐，咱家有爹娘，还有大姐姐，还有二姐姐和小楠。”小萝卜头掰着手指一边数一边说着，两个小揪揪一甩一甩的，真像个小包子，胡林心想。噢，一家五口啊。“那，小楠啊，告诉二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楠就叫小楠啊。”小萝卜头眨巴眨巴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胡林很是不解。胡林一懵，好嘛，小楠就叫小楠。“那，小楠，二姐姐叫什么名字啊？大姐姐的名字呢？”“二姐姐好笨，二姐姐叫苏木，大姐姐叫苏桥啊，二姐姐好笨，二姐姐你都十一岁啦，还这么笨”小包子一脸嫌弃。咳咳咳，额，好嘛，没事，不就被一小包子嫌弃么，姐的脸皮可是练过的，不怕不怕。“哎呀，还是咱们小楠聪明，二姐姐可没有咱们小楠聪明。小楠啊，爹娘和大姐呢？他们去哪儿了？”“爹娘下地去了，大姐姐去河边洗衣服去了。”“哦哦，那你刚才又是从哪儿回来啊？”胡林，哦不，苏木问道。“我和小牛，二丫他们玩的”小包子咧着嘴回着。哦，小包子找小伙伴玩呢。“那小楠，咱们去找大姐好不好？”苏木想着，这小山村长啥样总得出去看看，弄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才是当务之急啊。小包子嘴咧得更开了，“好啊，好啊，咱们去找大姐姐玩，走咯，走咯。”说着，拉着苏木的袖子就往院外走。
　　走出门来，苏木这才看见了整个村子。村子看上去还不算小，反正苏木一眼看过去觉得没看全，苏家的小院子到没有坐落在边上，不在村头不在村尾。村里的房子都没有紧挨着的，看上去也不像是四处散落，只是相邻都隔离十来米左右的样子，偶尔有几家相邻稍微近点。整个村子坐落在山脚，抬眼看去，青山巍巍，半山腰还有没有散去的薄雾，又添了几分妩媚。
　　苏木跟着小楠小包子一路跨过田埂，绕过庄稼地，一路走来，地里劳作的大叔大婶们时不时抬头看见也会问候一句两句，然后低头继续手里的活计，嘴里也不忘跟邻里唠嗑。苏木想，这里的村民倒是淳朴得很。
　　一路晃晃悠悠走到河边，苏木也大概弄清楚了，这个国家叫盛朝，据说天家姓盛来着。苏木听后也只是一愣然后就甩后脑勺了，反正以她那点残缺的历史知识是搜刮不出这个什么盛朝的，在苏木的脑子里就记着唐宋元明清，再加个秦汉三国，再多脑子就装不下了，就这几个还仅限知道有这几个朝代。这个村子叫苏家村，村里有几十户人家，倒是蛮大的。大多是苏姓人家，也有一些其他姓的人家。苏姓人家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据说苏家村在这里有百来年了，这些年也有些因为天灾人祸逃难到这里，看这里民风淳朴便落户在这里生活。苏家村民们也很是欢迎他们。民风淳朴啊！苏木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挺好挺好。
　　“二姐姐，看，大姐姐在哪里。”小楠小包子扯扯苏木的袖子，苏木回过神来。眼前一条清澈的小河，河边三三两两有妇人在洗衣服。顺着小包子的手看过去，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正在那边洗着衣服，穿一身靛青的衣裳，扎着个辫子，辫子上绑了个蓝色碎花的帕子。这就是大姐苏桥。“大姐姐，大姐姐。”小包子喊着。姑娘回归身来，看见来人，“阿木和小楠来啦，阿木头还发烧吗？是不是饿啦？大姐快要洗完了，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回去啦，回去就给你们煮饭吃。”苏木两眼一热，赶紧低下头来。面前这个容貌清丽的姑娘好像姐姐。苏木抽抽鼻子走过去，“大姐，我没事了，我来帮你洗。”“不用，不用，你带小楠在边上玩会，我马上就好。”苏桥说道，手上动作不停。
　　苏桥洗好衣服，姐弟三人一起往回走。进了院子，苏木，苏桥搭着手把衣服都晾在院子里的竹竿架上。苏桥擦擦手迈向西边单独的那间屋子，说道“爹娘也快回来了，我去煮饭。”“我也来帮忙。”苏木屁颠屁颠的跟上，“我也来，我也来。”小短腿不知从哪冒出来也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一锅红薯粥熬得粘稠，再蒸上几个馍，饭就成了。刚把灶膛里多余的柴火退出来，院子里就传来了声响。“爹娘回来了。”小楠说道。苏木走出来一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衣服看上去都很久，还打着补丁，不过都挺整齐的，估计才从地里回来，灰扑扑的，两人正在拍着身上的尘土。朴实的农家人，这就是我的爹娘了。我在这里也是有家人的，爹爹，娘亲，姐姐，弟弟。“爹，娘，你们回来啦，大姐把饭煮好了。”两人抬起头，一看就憨厚老实的农家汉子道“阿木行啦，头还痛吗？烧退了没？”妇人也抬起头看着苏木，等着她的回答。“好啦，不痛了，也不发烧了，咱们进屋去吧，大姐已经做好饭啦。”苏木回答道。看着眼前的两人，眼角，额头都能看出细细的皱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人，岁月总是无情的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好好好，咱们先吃饭。”憨厚的农家汉子乐呵呵的说道。
　　一家五口坐在灶房的桌子上，一人一碗粥，一个馍。饭菜简单，但大家都吃得很香。
　　是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我也算是得偿所愿，只是对不起爸妈和姐姐。也罢，这重来的人生一切都重来吧，下辈子再好好报答爸妈和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