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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19黏膜 ...

  •   我最烦这只混球吓唬我,一把把他摁到椅子上:“你他妈的倒是快说你看见啥了啊!”

      他嘿嘿一笑:“我这不是酝酿酝酿良好的氛围。”

      “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我真想把他胸给剖开看看这家伙心怎么长的。

      正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男人进来了,他不耐烦的开口:“嚷嚷嚷,嚷什么嚷!”话罢一脚踹翻了椅子,把我踢到地上,我被他踢中了肋骨,登时脸就白了。

      但是他并不是进来教训我们的,踢完我之后就没再看我们一眼,而是火急火燎的撬那只床头柜。

      柜子虽然很旧,但是质量却好的惊人。他折腾半天也没把柜子打开,反而被柜子锋利的边缘划拉一下,顿时血如泉涌。

      胖子立马看了我一眼,我领会了他的意思,不管不顾的往前一扑压到了黑脸身上。胖子也赶紧窜上来,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他干这事儿看起来还挺有经验的,我们两个毫发无损的把这家伙来了个五花大绑。

      逃出了那间牢房过后,我们也不敢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胖子手机没电了,我的手表上指南针时不时就疯狂的转动几周,看来是泡在水里泡坏了,亏得它卖那么贵还信誓旦旦说防水。。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凭着记忆尽量离这伙人远一点,最后躲在一个阴暗的楼梯下,勉强将这里暂时作为我们驻扎的营地。

      说实话,我看的出来胖头鱼和我一样紧张,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所以我们也不敢离那些人太远,他们人比我们多,出去的可能性也比我们大,我们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跟在他们后面出去。

      然而那帮草包一直没什么动静,只是偶尔会传来大声的争吵声和械斗声。躺了一天我已经动不了了,之前在水里待着让我开始发烧。

      胖子很担心,只能铤而走险去那边偷食物。我怕他出什么事,他只是白着脸宽慰的对我笑笑:“好啦,他们总不能把我杀了吧?揍死也比饿死强啊小高站长。”

      我心里其实觉得那边情况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但是此时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不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他走后我陷入了昏睡,断断续续做了很多噩梦,做到一半,还梦见了有人喂我喝水。这个人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轻声的跟我说着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听不清。

      当我急着想睁开眼睛去看看他的时候,我的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这是一个柜子。

      我就在柜子里。

      这一刻我知道了胖头鱼所谓的玻璃房子是什么样的。

      因为我就在这里面。

      准确的说玻璃房子就在我的下面,我在它的上空浮游。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因为我置身于一片液体中。我睁大眼睛看着我的双手,这是我的双手,我没有死。我把手抬起来捂住了我的口鼻,又慢慢的放下来。

      如果我没有死的话,为什么我没有呼吸?

      我觉得一切从我进入水底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控了,我完全不能理解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他想对我做什么?

      我试着在液体里游动,发现阻力很大,我想这种液体的密度可能比水要大,不过我的物理还处于比一塌糊涂稍微好一点点的程度,这方面的推理可以暂且无视。

      费了好大劲才游到玻璃房子的上面,我趴在盖子上仔细的看着它的内部,发现正如胖头鱼所说,这里根本就没有门,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而我身处的柜子,我也说不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因为我只能看到下方的玻璃房子,其他面都是黑黢黢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但是最起码我现在既不饿也不渴,我安慰自己,这液体给人的感觉很难形容,如果一定要找个形容词的话,我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于羊水中,有一种回归母体的奇异感觉。

      我看着眼前的黑暗,鼓起勇气摸索过去,我想看看这个“柜子”是否是封闭的,如果我一直往前游,是否就能找到出口呢?

      但是结果让我大失所望。黑暗的尽头什么也没有,或者说我根本游不过去。往前前进了很有限的一段距离,充斥在我身边的液体阻力就变得越来越大,其实或许并不需要什么实体的墙,这些液体就已经组成了坚不可摧的围墙。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下面的玻璃房子的外壁,或许也就是这些液体的另一种凝聚形态。

      我摸索了很久无果之后,只好回落到玻璃房子的顶部。

      这时我发现,房子里多了几个人。

      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底下,不知是死是活。我仔细的再看看,发现就是平姐那一伙人。她是最早醒过来的人,我看着她有些惶惑的坐起来,接着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磕磕绊绊的爬行着。

      在她之后也有两个人醒了过来,我听不见声音,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有规律的沿着墙壁找门。我一开始很害怕他们会看到我,但是慢慢的我发现,下面应该是一片漆黑,我看的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我。

      这座密室根本就没有门,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但是他们这样的找法根本就出不去。

      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趴着的地方,开始融化了。

      这一变化并没有威胁到我,因为是从密室那一边的顶部开始融化的,大滴大滴透明的液体开始往下落,一滴就有一只西瓜那么大。

      液体下落的没有什么规律,但是当其中一滴砸中下面一个昏迷的人时,他的身体突然大幅度的抬了起来,随即痛苦的蜷缩起来。那滴液体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黏膜,将他包裹了起来,我看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可以看到他的脸上的皮肉已经消解殆尽,露出了白森森的头骨。

      其他醒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一脸惊骇的停止了动作。但是液体还在不断的下坠,我的身下就像是一个修罗场。

      平姐这个女人很聪明,她似乎根据声音隐约知道了些什么,她摸索着把其他死去的人拖到了一起,甚至有那么两次她还通过一些声音避开了两滴融下来的液体。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就坐在尸堆里,我也看不见她了,但能够确定她应该还没死。

      虽然不知道那些可怕的液体以什么原理去杀人,但是我们都发现它只会包裹住自己遇到的第一个物体,在她头顶那些骨架没被消化完之前,她还是安全的。

      但是这间房子却等不及了,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往内部坍缩。它是有意识的,时雨平想。四周一片漆黑,她却能感到死亡正在向自己逼近。杀死我的竟然不是子弹,而是一间房子。她觉得很滑稽。

      在临近死亡的时候,她反而不那么害怕了。有小块的肉从中空的尸堆上掉下来,砸在她的脸上。这他妈的是谁?她厌倦的拂开,给自己点了支烟。

      这下我可全完了,时雨平想。我的鸟,我的钱,我的伙计,全都没了。辛辛苦苦一辈子,什么都没剩下。她抬起手,舔了舔食指上的鸽子蛋,又冷又硬,又叫人喜欢。等她死了之后,有人找到她,或许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撸下来据为己有。

      她疲倦的躺下来,望向天花板。天花板已经融化剥落了许多层,透出了盈盈的光。就在这时,她终于看见了高闻远。她仔细的观察着他,不用说,这个男孩子是杀不了她的,光是进入水底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和彭灿那种闷声不响要人命的疯狗是不一样的。

      她关键时刻从来都很镇定,哪个十四岁的少女能坦然从容杀掉攥着头发骑在自己身上的成年男人呢?更不用说那些男人的强壮、野蛮,叫人窒息的体味。

      想到这里时雨平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和她遥遥相望的少年当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皱眉,顶壁越来越薄,她都能清晰的看到他双眼盈满的泪水。

      他在可怜我?

      时雨平好奇的看着他,目光里甚至有一种类似少女的追慕。她并不喜欢高闻远,只是他呈现出来的样子恰恰是她迷恋的。

      年轻、漂亮,待着从那种温馨优渥家庭走出来的知书达理和优柔寡断。

      她是多么希望少女时期的自己能够是这副样子。可是那时候等着她的每一个黎明,都意味着做不完的繁重劳务。哪怕是得了很严重的血吸虫和妇科病,也只有偶尔才有一些消炎药吃。夜晚充斥着沉闷喘息声的船舱时至今日仍然折磨着她,她常常无法入睡,只有通宵打牌。

      直到今天我都没有走出令我厌恶的生活,时雨平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把过去对她施以欺凌的人杀掉了,然后呢?她根本就没有逃出这只笼子,而是照着过去他们生活的方式继续下去。

      她终于痛哭流涕起来,继而被房子沉默无声的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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