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屋檐无言

1、楔子

　　立冬，清晨
　　十年如一日养成的生物钟又一次发挥了作用，尽管昨日应酬到凌晨才回家躺下，但这才6点，阿诚又准时醒了过来。因为宿醉还略有些头疼，阿诚拍了些冷水清醒一下，正准备下楼去做早饭，却听见厨房里叮铃哐啷的声响。
　　“没事吧？”眼前锅碗瓢盆落了一地，旁边的明大少爷正对着一锅开水手足无措，没了一点平时的冷静沉稳。
　　“想给你做碗醒酒汤，这不，搞砸了。”明楼这样一个世家少爷，从小到大都有人伺候着，别说要他下厨做饭，就是烧壶水都能把厨房炸了，现在竟然准备给自己煮醒酒汤，阿诚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醒酒汤就不必了，早饭还是我来吧。”还没等明楼反驳几句，阿诚就挽起袖子，烧水下料起锅一气呵成，驾轻就熟，不一会儿饭桌上就多了一盆子稀饭和几碟子小菜。
　　“一起吃吧。”
　　“一个人在厨房吃，自在些。”这几年来阿诚不怎么和明家人同桌吃饭，总是另拿一个碟子和小碗，盛了自己的那份饭菜，在家的三餐几乎都是这样在厨房解决。因为这件事，明镜总是怪明楼太少爷做派，将阿诚呼来唤去的，弄得他小小年纪就自觉低人一等，学会看人眼色了。明楼自是有口难辩，这么多年也就随着姐姐说去了。
　　端了自己的那份稀饭，阿诚就转身回了厨房，拿了张角落里的折叠凳，坐在灶头前就吃了起来。很小的时候他也幻想过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姆妈会给他夹菜盛汤，自己也会给姆妈盛汤、给阿爸倒酒，但这一切在常年的挨打与饥饿之中都成了奢望。直到进了明家，阿诚才觉得自己好像离这个奢望不再那么遥远了。从来不和明家人一起吃饭不是因为疏离，更不是因为自己所说的不自在，只是害怕现在得到的未来又会失去。后来他就不断告诫自己：一开始就不要去拥有，失去的时候才没那么不舍。
　　扒完最后一口稀饭，阿诚将自己收拾干净，上楼拿了件外套便要出门。
　　“我去街口替大姐买生煎馒头和豆浆，吃完了碗筷留着就好。”刚来明家那一阵，自己生怕再挨打，恭敬地一口一个小姐少爷，把明镜给心疼坏了，从此立下了规矩在家里只准喊大姐大哥，至于明台，偶尔喊他小少爷哄他开心，明镜也就不反对了。
　　明镜这些年待他不薄，吃穿用度无论哪一样都不比明楼明台差，不仅养好了一身的伤病，更是出落得一表人才，全无底层出身的市井气息，若不了解实情，任谁都觉得明家又多了位少爷。明楼虽然不如明镜细致体贴，但自己这一身的本事和学识全是跟着这个大哥学来的。原本以为不太好过的十年时光竟然这么幸福快乐，他甚至一度想放弃自己向往的自由，永远不要离开明家。
　　然而，抉择的时间快要到了。
　　“路上小心！”明楼难得这般早起，目送着自己出门，阿诚不知为何心情大好，冲着明楼笑了笑挥个手才驾车离去，直到明楼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很多思绪又兀自涌了上来。
　　过了这个冬天，就刚好是第十年，期满约至，他却没有想好何去何从。

---

作者有话要说：　　原文可能有人读过，现在自己把它搬过来了，和后续如果有更新，两边都会跟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