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耽雍

8、青楼

　　程府。

　　霍见风走到门口，隐约听到程家正厅有争吵声，来不及通报便兀自进去了，守卫们都认识他倒也没拦他。霍见风疾步循声过去，看见正争吵不休的程氏父女，忙出声制止。程惜缘见来了人也就住了口，可程父却还是不肯消停，喋喋不休的数落程惜缘不懂事，亲爹的话都不听。

　　“爹！你先出去一下，见风有话要跟我说。”程惜缘刚被人毁了婚，正在气头上，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霍见风：“……”

　　程父闻言满腔怒火冲上心头，“你！”不过他也不愿在外人面前丢脸，于是狠狠甩袖离开了。

　　程父离开后，霍见风看着程惜缘紧抿的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惜缘……”话才刚说出口就被程惜缘打断。“若是些指责我的话，就不必开口了。”

　　霍见风只好找了把椅子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程惜缘这个样子他倒是还从未见过。程惜缘轻易不对人生气，没想到一生起气来这般彪悍，他还有些不适应。

　　“咳，那你跟李忠的婚事……”

　　程惜缘不带一丝犹豫，“我们完了。”程惜缘一提起李忠就来气，也不管身边坐着的是谁了，开口就骂，“那个混蛋，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他！”

　　霍见风在犹豫要不要这个时候跟她提亲，此刻心里是五味杂陈，看程惜缘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气的样子，他还是先转移一下话题吧。“惜缘，我带了些礼物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他说着招呼等在门外的护卫抬进来一个实木红箱，亲自上前打开箱子给程惜缘看。

　　程惜缘瞥了一眼，说出一句让他想喷茶的话，“这就是你给我的聘礼？我程惜缘就这么廉价？”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霍见风也就什么都明白了，忙道：“不是，这只是给你的小礼物，聘礼的事待我们两家商议后再送过来，不着急。”他就是有些吓到了而已，谁叫程惜缘先前寻死觅活非要嫁给李忠的，这会儿突然改口了他倒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是因为奉念剪断了程惜缘和李忠之间错误的姻缘线，此时的奉念正趴在程府房顶上，悄悄的给他们两个把线牵上。“咦？这里好像还有点儿问题，那个小五是不是喜欢霍见风啊？”他问守葬。

　　守葬没理他，这种傻子都看得出来的问题他懒得回答。奉念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拿出姻缘谱翻着，自己找答案。没翻两下他就找到了小五的名字，意料之中的是小五的姻缘线确实牵错了，让他惊讶的是，小五的名字旁边写着的竟然是李忠。

　　奉念：“……这两个人好像没什么交集吧，这也能是一段姻缘？”他有些怀疑。算了，他还是相信姻缘谱吧，再出错的话他也有借口。奉念勾动手指，隔空扯出两条红丝线，打了个结放回去。

　　守葬看不见姻缘线，他只能看到奉念乱挥的手指，那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奉念小脸上冒出了冷汗，他在心里感叹一句，还是两个人离得近些牵红线比较省力，如果是正常的状态他也不至于这么疲累。守葬时刻注意着他，在发现他不对劲的瞬间就把他拉起来，抱着就走。

　　守葬把他带到一家安静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便让他上去休息。奉念累的眼皮都挣不开，连守葬离开都不知道。守葬出去给他买了些吃的回来，握住他的小爪子给他输了些灵力让他暂时有体力起来吃东西。

　　“你帮我出去看看，他们几个都恢复正常了没有。”奉念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吃吧，等你睡了我再出去。”

　　奉念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再起来又是精神满满活力充沛。他一下床就喊饿，拉着守葬出去好好的吃了一顿，吃饱喝足之后才想起来他留在凡间的时间不能太长。但他这会儿就是不想干正事，于是就拉着守葬满大街玩了起来。

　　奉念挣脱守葬的怀抱，一个翻身跳到地上，撒腿就跑，活像个三岁小孩，守葬只好在后面跟着。

　　九天。

　　濯华一路无阻的进了奉念的无情殿，他在宥夜那耽搁了些时间，这会儿才回来，就想着先过来给奉念恢复法力。不想碰见阿乏的时候却被告知奉念不在，奉念那个野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只当他又上哪儿闹去了，也没再追问，随后便回了月老殿。

　　他的月老殿更加冷清，连个仙侍都不常见到。濯华径直回了寝殿，在柔软的云床上盘腿坐下，宽大的袖子随着动作向上拽开了些，露出了纤细洁白的手腕。两段手腕看上去脆弱的仿佛一捏就碎，他动了动手腕，腕上新多出来的锁链响动两声。

　　一静下来，他脑子里全是宥夜最后问他的那句，“为什么？”

　　为什么？这问题真是莫名其妙。他用被遮住的眼睛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而后运气功去破解腕上的禁制。

　　凡间。

　　等奉念把整条街都逛了个遍，夜已经深了。奉念之前睡的太久，现在一丝困意也无，正琢磨着去哪儿玩呢，突然听见前方一片嘈杂，他想也不想就窜过去，见是一座名叫醉春楼的小楼，门前站满了客人。奉念一歪脑袋，这名字……难不成是座青楼？

　　奉念回头看了一眼，在守葬追上他之前钻进了醉春楼。一方面他存了捉弄守葬的心思，另一方面，他也想见识一下凡间的青楼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进去之后他就没兴趣了，这楼里的姑娘，没有一个好看的，奉念撇撇嘴，正要离开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揪住衣领提了起来，他回头一看，正对上守葬不善的目光和黑沉的脸。“哈哈，我就是进来随便看看。”

　　随后他趁着守葬没提防，用力挣脱下来，飞快的窜到老鸨的身后。

　　守葬：“……”

　　那老鸨先是没搞清楚状况，后来看见守葬那是眼睛都直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俊朗的男人呢。老鸨满脸堆笑的走过去，把奉念从自己身后拉出来推回守葬身前，几句话没说就往守葬身上贴。眼看着守葬脸黑的快滴出水来，奉念不得不出面给他解围，免得回去被打屁股。咦？什么鬼！

　　“爹爹，我饿了，想吃这里的菜，”说完半句奉念晃晃守葬的袖子，还用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守葬，“好不好？”一副“你要是拒绝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守葬没办法，他心都要化了，但是面上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脸黑的程度减轻了许多。“好。”

　　老鸨带他们上了楼，让他们先等着，饭菜一会儿就来。

　　“神君，”守葬的语气颇为无奈，“我若是想带走你，没人拦得住。”奉念这才老实，乖乖坐着等。

　　老鸨很快就送来了饭食和美酒，之后又叫了楼里最会吹箫弹琴的两位姑娘进来。老鸨自诩有些眼力，她见守葬气质不凡，一身衣着华丽无比，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这地方有名有姓的人她都认识，守葬只能是外地来的了，她可得好好把握住。就是这带着娃娃逛青楼的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吃饭的时候听些小曲儿守葬是不介意的，也就没有赶她们出去。那老鸨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之后又叫了几个姑娘进来，不等守葬拒绝就凑了上去，倒酒的倒酒，夹菜的夹菜，就连奉念身旁也坐了一位小姑娘。

　　小姑娘见奉念长的可爱，便伸手去捏他的脸，被奉念躲过了，他讨厌别人捏他的脸。守葬一把挥开身边的两位姑娘，恶言喝住她们，把她们都赶了出去。

　　奉念憋住笑，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生气了？”

　　守葬也喝起了酒，没回答他，他是舍不得生他的气，但表面上还是得装一下，不然奉念以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奉念举起酒杯，“别气了，嗯？我陪你喝一杯。”守葬也就是吓一吓他，没打算一直气着，也就妥协了，跟他碰了碰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谁也没料到奉念变小了后，酒量也变小了，他只喝了两小杯就有些晕乎乎的了。守葬是抱着他离开的，奉念喝醉了之后脸色有些泛红，看起来可爱极了，让人想要咬一口。

　　守葬不自在的偏开头，把他塞进被窝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