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时》淘小绿

5、猫

　　1.
　　我有一只猫。
　　它的名字叫嘉佳，而我的名字则是佳嘉。我那么固执地认为，那只纯白色绿眸子的猫，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是佳嘉，那么，它就是我的另一个影子，嘉佳。
　　叛逆的佳嘉。
　　乖巧的嘉佳。

　　我一如往常地抱着猫路过“公主屋”，淡然地瞥了一眼便毫不留恋地转过头走上楼梯。我知道四周的欧巴桑们都在偷偷的观察着我，一个另类叛逆的女生是如何看待这些典雅的公主装的。
　　即使我是多么迷恋这些美丽的礼服，但我还是喜欢我的自尊。所以我宁愿漠路。
　　“呃，等等。”后面忽然传来好听的声线。
　　我前脚刚踏上楼梯的第一步时困惑地缩了回来，转身。是一个眼睛大大的有着黑色边框眼镜的可爱男生喔。我用眼神询问，并未开口，从小时候就承受外人的冷眼旁观让我知道了如何保护自己。
　　“这个……你可不可以帮我看下‘公主屋’？我现在有点事必须要离开一下，呃，你……”男生唯唯诺诺的手猛扯着发丝，名副其实的羞涩模样。
　　我盯着那张脸蛋有好一会儿，摇头。然后转身。
　　“哎？”闭上眼眸都可以想像出男生错愕的表情。
　　“我讨厌麻烦。”白痴，他难道看不出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样子么？
　　“别这么无情嘛。要不……”他忙扯住我的一处衣角，咬着下唇思忖着。“要不以后我帮你照顾这只猫吧。我和猫咪很有缘的哦。”他指着我正睡熟的猫，嘴角纯真的笑容宛若午后轻浅的微风般拂过。
　　我身子明显的一颤。
　　接着，抬起头的时候眸子格外的冰冷。“我想你应该明白，这种泡女生的招数有多烂吧？还有，我警告你，别把我和那些肤浅的女生混为一谈。”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强烈地鄙视意味横扫过去，“下次记得和女生接吻的时候地点不要选在花树下，因为我的房间恰巧就在上面。”每逢周末，我总会抱着猫坐在阳台上，冷眼欣赏着这一幕火辣辣的戏码，而男生俊美的侧脸，也早已被我刻在脑子里了。
　　他一反刚才的唯唯诺诺，手插入裤兜里面，嘴角斜斜地似有若无的笑容。
　　“想不到你还有窥伺的习惯嘛。”有点恶意中伤的语气，他恼怒地用手拂过零碎的刘海，不屑地瞪着我。
　　这年头，每个人都会有的青春，首先维护的便是自尊。
　　怀里的猫突然间醒了。它眨巴着一双淡绿的眸子，乖巧的窝着，眼神却停留在男生的身上。
　　“哈，这只猫倒不像主人，挺有灵性的嘛。”他长手一伸，笑眯眯地准备摸着嘉佳的小头颅。
　　我下意识的一躲闪，他修长的手便扑了个空。
　　气氛迅速凝结。
　　“哎，这是在楼梯间吧，我要是把你怎么样了……你说，会不会很刺激？”他邪魅的嘴唇扯动着，黑色边框镜片底下的眸子，仿佛是一只正欲吞噬猎物的狐狸。
　　毕竟只是男生和女生。毕竟男生的力气比较大。毕竟自己又未曾学过任何防御的拳法。
　　心头涌起一阵恐慌和烦乱。内心纠结着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地方。“无聊。”
　　岂料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你想干什么？”努力的平稳着气息，我稍微有点气愤的挣扎着。
　　“干什么？这张脸蛋还蛮漂亮的嘛。”他一下捏住我的下巴，身子微微靠近过来，均匀的呼吸声就在咫尺。
　　“啧，A中的校花确实如传闻中的一样，还蛮辣的。”他称赞般的拍手，笑容更加深了。“不过，我喜欢。”
　　眼眶里热乎乎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
　　“那么容易哭？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禽兽般的事的，前提是你必须乖乖的听我的话喔。”他哈哈大笑，轻轻地揉着我的发丝，神情异常的温柔，离开。
　　我颓然的待着墙，恐慌。
　　我怎么，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属于哥哥的味道？
　　至此至终，怀里的猫，依旧安静的。
　　如同小时候的我。

　　2
　　雪白的墙壁。
　　染上了血红色。
　　刺眼的张狂。
　　……
　　小佳嘉静静地，整个身子蜷缩在角落里。眼眸空洞。旁边躺着一只小猫咪。
　　安静的味道。
　　血腥的味道。

　　门嘎然而开。
　　“佳嘉，怎么，作业完成了么？”进来的是一个天使，伴随着窗外斜斜的阳光照射，身后宛若有一对翩翩翅膀。很大的……白色羽翼……
　　小佳嘉颤抖着微薄的身子，战战兢兢的点头，眼里噙着泪水，手指向旁边的猫咪，血泊中，“……我照你的吩咐，把抱抱的……绿色眸子……瞧，它安静的躺在我的手掌心呢。”小佳嘉似炫耀的高举双手，摊开掌心。
　　“哇，佳嘉真的很听话呢。”所谓天使的男人一把抱起小佳嘉，眉里眼里全是笑，“该给佳嘉什么奖励呢……恩，那么就请佳嘉把抱抱漂亮的毛送给我吧，今晚吃火锅。”依旧是晕眩的甜美的笑容，男人摸着小佳嘉的头发，一瞬间的，印出眸底的嗜血。
　　小佳嘉乖巧的点头。
　　脚步轻快地走到猫咪的身边，然后，似旁若无人地抓起猫咪的尾巴，扯着它身上的柔软的白色沾上血迹，面无表情。
　　男人满意的微笑，离开。
　　小佳嘉的动作蓦地停止，眼底是满满的雾气。
　　呜……抱抱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把你……小佳嘉捂住嘴，努力的不把呜咽声倾泻。可是她忘不了，她，狠心的把抱抱扔到地上……用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抱抱柔软的身体……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抱抱所发出来的，哀鸣声……血……她纤细的手指，已经，沾满血腥的味道了呢……
　　脑子里刹那浮现出一张天使的微笑。
　　小佳嘉的身子压抑不住地颤着，嘴唇哆嗦着。
　　脑子晕沉沉的……
　　抱抱冷的僵硬的身体在血泊中……
　　那一双绿色眸子好像带着恶毒的色彩正瞪着她……
　　喉咙里面有热的东西，五脏六腑仿佛全吐出来……
　　……
　　…………
　　“曾经以为，他，就是我的天使呢……姐姐，你知不知道，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呢，给我吃好的穿好的，也没有打过我，他每次都是对我笑着的……”
　　“姐姐……我有时真不明白，那么好的他，你为什么要去骂他呢……为什么要反抗他呢……其实，安静的过日子，或许对我们才不会有利害啊……姐姐……我真的很想念你呢，如果，你还在的哈，会不会才是我的天使呢……”
　　14岁的小佳嘉，微笑着站在一座坟墓前面，静静地拨开旁边的杂草。
　　“姐姐……什么才是男女呢？……昨晚的他特别温柔，送给我一只和抱抱一样的纯白色绿眸子的猫咪，然后把我拉到他的床上，硬是要我陪他睡觉呢……他说，他好寂寞好寂寞……他说，他好想姐姐你呢……我当时，却很嫉妒姐姐……于是我代替姐姐跟他睡在一起……”
　　“姐姐你不会怪我的吧，因为我是那么的喜欢他……”
　　小佳嘉神情迷茫的温柔，一只猫咪在她的脚边蹭着。
　　啪嗒。
　　猫咪用舌头舔了一下，很咸很咸的。
　　“呜……可是……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了呢……”
　　“大家都讨厌我……离开我……”
　　佳嘉的眸子失去了焦距。
　　宛若一尊断了线的木偶。
　　全世界，轰然倒塌。
　　3
　　叩叩。
　　我睡意朦胧的用手捂住嘴打哈欠，大清早的才五点多会有谁来呢？
　　“怎么是你？！”我惊讶的双眸瞪得圆溜溜的。
　　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男生笑得云淡风清。
　　我下一个动作正准备摔门。
　　“哎。冷冰冰的模样还真令人心寒呐，”他脸色忽变，一手稳住门把，“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么？男生一发起狠来，可是宛若野兽呢……我要是一个生气，打女生这种事我也是可以从容不迫的噢。”
　　趁着我愣神的空档，男生嘴角抹上邪笑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来。
　　一只纯白色绿眸子的猫忽然出现。似撒娇般的钻进男生的怀里。
　　“哇，这只猫咪还真可爱。”他惊呼一声，笑容溢满整个脸上。“要是某人也能像猫咪一样扑进我怀里那就死也甘愿呐。”
　　我一下子冲上前抱住猫咪，忿忿。“猥琐的家伙！请你出去！”
　　“嘁。什么家伙不家伙，你再敢说一句试试看。”
　　“混蛋……”我抱着猫咪的身体颤了一下，迫于男生的气势还是忍气吞声。
　　“别怕……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保证不会伤害你。”男生瞬间轻轻地抱住我，用温柔得滴出水的语气说话。“还有，我叫安彻。你要叫我彻。”
　　……
　　…………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保证不会伤害你……
　　佳嘉的身子忍不住的颤。眼神刹那呆滞。
　　记得那晚……
　　他也是这么抱着她，很温柔很温柔……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就不会落成你姐姐那样的下场……
　　……
　　…………
　　我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推开安彻的身子。脑子仿佛有千斤重。左心房好像要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撕裂开来！
　　猫咪好像被吓到似的喵一声就跑走。
　　“拜托你……不要和那个人一样……我讨厌……你们威吓我的语气……不要、你不要过来！”佳嘉在哭，宛若是一抹绝望的哭声。
　　突然。一个温柔的大掌铺盖过来。
　　“佳嘉不哭哦……好好，我以后不会对你恐吓的……所以别哭……”安彻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心疼。
　　对……不是同一人……因为，他会在她哭的时候狠狠的揪住她的头发乱打一通；现在不同……起码他不会这么做……他会温柔的哄她……
　　我眼里噙着泪，紧紧地抱住安彻的身子。像是要把整个人融进他的身子一样。
　　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挽救我的了，而安彻却像是身在沼泽中拼命挣扎的我唯一可以抓住的。
　　我随即晕了过去。
　　4
　　有吵杂声。
　　我迷迷朦朦的睁开眸子，挤出一条缝隙偷偷望着，看见安彻和另外一个男生和女生正在争执着什么。
　　“安彻你脑子秀逗了么？这来路不明的女生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偏瘫她！”女生带着哭腔扯着安彻的衣服。
　　“不关你们的事。”安彻只是冷冷的。
　　“哈！安彻你真的被这女的面貌给迷住了么？哼，反正我绝对不同意她住在这个家！我死都不愿意！”
　　“我说了就算。”
　　“好了你们，她还需要休息的，要吵去外面。”一旁的男生终于开口说话。
　　接着我就看见安彻拉住女生往外面走去。
　　安彻……他真的是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你也都听到了吧，透和彻为了你都吵起来了。”一个男声线在床边响起。
　　脑袋转向一旁，我并不想搭理他。
　　“你小时候受过很大的虐待吧，彻把你的症状告诉我了。”接收到我冷冷的敌意眼神，他笑了出来，“我是心理学的学生，安逸。彻带你到这儿来是想让你接受治疗，不希望你活在阴影里面。”
　　眼泪又啪嗒的掉下来。大滴大滴的。
　　“我并不想接受治疗。”瞥向窗外的天空，蓝蓝的，好像有什么透明的液体随时会倾泻下来。
　　回到家里，我收拾着物品。又该自己一个人流浪了。
　　猫呢？纯白色绿眸子的猫呢？
　　吱——
　　未关紧的门倏地被推开。
　　安彻。安透。安逸。
　　三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有着同样姓氏的男生女生。
　　安彻怀里依偎着的正是我的猫咪。
　　“为什么要离开？”安彻疲倦的声音怒吼着。
　　我停下了动作，闭上眸子。“我的病……是无法治疗的。”永世活在痛苦的阴影里，是他临走前对我下的诅咒。无法泯灭的伤。
　　“不可能！”安彻死死的瞪着我。
　　我泪眸瞥过他们一眼，挽起袖子。一条条触目惊心的刀痕。鞭痕。被火烫过的痕迹。“你们认为，这伤痕会伴随着不见么？知不知道我小时候是受了多少的虐待！难不成你们要通过催眠唤醒我那段惨不忍睹的回忆么？！”我大声的撕吼着。撕心裂肺。不可能的……触碰那段记忆的我，只会发疯而已……
　　安透捂住嘴惊恐的瞪着伤痕。
　　“我会承受不住那段记忆……你们没经历过……不知道每天活在刀子与鞭子的虐待下是什么情景……每天至少要挨几十甚至几百下鞭子的痛我现在还能感觉到……那段禁忌的回忆，只会让我痛苦得想自杀而已……”眸子一闭上，仿佛也能看见那副情景。
　　“可恶！是谁？他在哪里？我要杀了他！”安彻脸上写满疼惜，眼泪滴落在不堪入目的手臂上。
　　“……你叫佳嘉吧……来我们这住吧……”安透脑袋转向一旁，似是不忍的看到我的伤痕。
　　“嗯，来住吧。”安逸淡淡的笑着，眉间有化不开的愁色。
　　安彻抱紧我，温暖的味道。
　　5
　　一个多月下来,我变成了爱笑的女生,也和安透这个纯洁的女生成了姐妹淘。
　　我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应该会很幸福的。

　　一声尖叫划破整个天空。
　　“彻，彻！佳嘉她、她……快点去救她啊……”安透捂住嘴扯着安彻的衣服使劲的哭。“……佳嘉……她被一大帮地痞流氓抓去了，那些人，好像是……想要把佳嘉……”喉咙仿佛被紧紧扼住，安透几乎喘不过气来。
　　安彻下一秒立即发狂似的冲出去。
　　他们最后在一条小巷子的角落里找到了我。
　　“呜……不要过来……不要……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求求你们不要碰我……”我蜷缩在墙角，嗓子沙哑的无力嘀咕着，眸底仿佛失去了焦距，身上的血迹斑斑。
　　……
　　四周流串着魔鬼的气息。
　　噩梦中的恐怖情景。
　　张牙舞爪着。
　　……
　　安彻刹那冲过来狠狠的抱紧我失声痛哭。
　　撕心裂肺的。
　　我从那一刻起就把自己整个人封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啊佳嘉！……杀了我吧……我宁愿死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我微笑的望着窗外的天空，双手使劲的挥着。“啊……你看你看，姐姐她在天上对我笑耶……我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呢……姐姐！请带我一起走吧！”我站起来使劲的大喊，笑得一派天真无邪，“啊姐姐她点头了耶，哇我快要见到姐姐了呢。”
　　“……佳嘉你不要吓我们啊……”安透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呢。
　　“她小时候的伤还未痊愈，加上这次的事，佳嘉全面的把自己封闭起来了。现在的她思想恐怕只停留在和她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了。”安逸揉着眉心，闭上眼眸。
　　“我想回家。”一片白茫茫，空荡荡的脑袋中，我微笑的对着空气说话。

　　“彻，你要好好照顾佳嘉噢。”安透眼眶里带着泪花。
　　安彻点头，望着正和一只布偶玩得不亦乐乎的我，眸底又忍不住哀伤一片。
　　“不行，你不能走！”安逸此时竟然冲进房间对着我怒吼，“我们被她骗了！她根本是装疯卖傻你知不知道！她是个恶魔！”
　　“逸！你胡说八道什么！？”安彻抱住被吓到哭的我，像一只咆哮的野兽般恶狠狠的瞪着安逸。
　　“逸……不要再刺激佳嘉了……”安透抓住安逸的手制止他。
　　“我没胡说！不信你们看这张照片！这是我在佳嘉一开始的衣服袋子里找到的！”一张泛黄的照片，我和姐姐和他笑得灿烂。“彻！你应该没忘记吧，这个男人！”
　　安彻震惊的盯着照片，脑中轰轰作响，理智告诉他，不要去听安逸那些语无伦次的愤怒的话语，可是他的心中有种莫名强烈的不安，那不安就像魔爪一样，从佳嘉遭遇那种事之后，就死死的纠缠着他，让他无法喘息。
　　我慢慢的后退，走到墙角习惯性缓缓的蜷缩起身子。“呵。记得小时候我被打过之后，也是这样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倚着墙嘴角哆嗦着哭……”我眼神迷茫的望着地板。
　　“彻有个哥哥吧。我记得……他……那个男人……他的名字恰巧就叫作安澈呢……”
　　“佳嘉！”安透忍不住想过来却被安逸扯过手臂，“透，你们醒醒吧！她是来报复彻的！那些流氓我也问过了，是佳嘉雇他们对她做那种事的！目的就是要让彻……彻底的毁掉他！”
　　安彻眸子布满血丝，似是求证般望着我。
　　“安逸，给你猜对了呢。”手指颤抖着，我忽然失神笑了笑。
　　安彻一阵骤然的心痛！
　　“佳嘉……为什么……我是那么的喜欢你……那么那么的喜欢……”连日来的心力交瘁使他快要支撑不住这个打击了。
　　“我想，安澈毁了我和姐姐，那么，我就要他的家人也得到应有的代价……恰巧，就只剩下一个弟弟了呢……这几年我差不多快疯了呢，每天都有他的梦魇，他宛若天使般拿着刀子对我笑呢……每天就要我解剖动物的尸体……我小时候做得最多的作业就是解剖尸体呢……想不到吧，那个男人，他还逼死了我姐姐……结果，由我，亲手杀了他……”
　　“不——！”安彻痛苦的捂住耳朵。
　　忽然又微笑，那眼底隐隐的伤痛让我痛得心如刀绞。
　　“哥他……很疼爱我的，你说的那个残忍的安澈并不是我的哥哥！自从那年的失踪后，就一直没了他的下落了，怎么会……他怎么会……”
　　“这不能怪我，安彻。”我缓缓站了起来，眼里有恶毒的色彩。“我很恨他！我和姐姐……本来有很美好的前途，我们的音乐天赋都很高，可是他却不准我们练习音乐……是他！是他害了我们！你和他有同样的血缘关系……所以，我那天就雇了那些人，出卖了我的身体，目的就是要你一辈子都活在被就和自责当中！”
　　对不起……
　　安彻……
　　恨我吧……
　　可是如果不这样我就会很痛苦……
　　我没办法和你相爱……
　　这样子要你和我一起承担我的痛苦……
　　我简直就不是人吧……
　　“佳嘉可是他们不是同一人啊！……你怎么能这样……”安透在一旁撕吼。
　　“我知道啊……”我死死地盯着地板，声音低不可闻。仿佛跌入了深渊的谷底，身子在重重的下坠……
　　…………
　　……
　　“……佳嘉，我可爱的妹妹，如果你认识我弟弟就好了，你肯定不会变成这样的……”
　　“我弟弟很善良的……他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其实……当初你姐姐答应我的求婚的话，你也不会这样……”
　　倒在血泊中的安澈，神情安详。
　　“……佳嘉……你是个好女孩……对不起，你不该喜欢上我的……”
　　“佳凝……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吗……”
　　他望着蓝蓝的天空，双手触摸空气。
　　他睡着的模样，是带着微笑的。
　　……
　　…………
　　6
　　我安静的来到姐姐和他的坟墓前。
　　“姐姐……姐夫……祝福你们，在天堂过得可好？……”
　　“当初是我任性了，否则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脑子倏地闪过一些片段：安澈揉着姐姐的发丝亲吻着她的轮廓；安逸搂着安透的腰轻轻得低喃；安彻牵着我的手在夕阳下微笑，坠下漆黑如夜的眼瞳，缓缓地俯下身子……
　　忍不住的又想起临走前安彻说的话……
　　佳嘉……我喜欢你，一开始就喜欢你。或许你做的事无法令人苟同，或许你是个坏孩子，我还是喜欢你。安澈选择了你姐姐，感觉上他是在谦让我，因为他知道我是那么的喜欢你……佳嘉，旅游完了就回来吧，我会等你的。我会等你有一天说喜欢我的。
　　记忆铺天盖地。
　　每次上楼前总能在楼下看见戴着帽子的男生；每次坐公车的时候总能看见靠窗位置的后座坐着一个蓝色衬衫的男生低垂着头睡觉；每次猫咪不见了的时候总能看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忙碌的跑来跑去……
　　安彻。我早就知道是你。
　　很早很早就知道。
　　我的身体一阵阵火烫又一阵阵冰凉。
　　颤抖的手终于克制住。
　　莞尔一笑。
　　“姐姐……我不该骗你说他和别的女人有染的……安澈是个很好的男人……他真的很爱你……要不是我妒忌……从中唆使离间你们……现在大抵很幸福了吧……”
　　“我那么的坏……即使安澈每天叫我做一些残忍的事，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他……而安澈反而喜欢上老是对抗他的姐姐呢……”
　　“现在……我却以姐姐和安澈为借口继续去伤害别人……我亲爱的安彻，也被我狠狠地，把刀子刺进心里了呢……”
　　“……我真的很该死啊……”
　　“……姐姐……安澈……是我错了，我不该杀了你们的……”那么偏僻的屋子，是不会有人经过的，杀那么两个人，是如此易如反掌。
　　“我那么固执的认为，是你们残忍……到头来，或许该下地狱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纯白色绿眸子的猫咪好象也听懂似的发出声音，呜呜的哭泣。
　　冷风瑟瑟的吹起。
　　身子又开始颤抖。
　　嘴唇哆嗦着。
　　……要走了么……
　　大家，对不起了……
　　我那么的自私……明明可以摆脱掉的梦魇，我却偏偏把自己关进没有上锁的牢笼里……所谓的枷锁，所谓的痛苦，其实是自己不满寂寞所编造出来的保护自己的武器罢了。
　　姐姐，安澈，安彻，安逸，安透……
　　对不起，我该下地狱了呢……
　　安彻，我至此至终都没有和你说一句。
　　我喜欢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