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花凉绯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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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凉绯川
『壹』。
完全不懂。
还是不要懂好了。
天边的那抹蓝逐渐清晰，花绯川呆坐在石台阶，手支住下巴撇撇嘴，偶尔扯过一边的小草从顶部的叶子开始撕，直到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
过一会，花绯川抬起脚无聊的往地上一跺，身子向后平躺，呈大字形。
根本不担心损坏形象的这类问题。花绯川闭上眼，抬起手撑在额头边，挡住从天际倾泻下来的那束光。这时就有大片大片的灰色鸽子在她的视线里飞过。
花绯川扭过头，看着在她的脚边的那桶水，里面是宣布夭折的同样灰色的校服领带。女生眼珠子骨碌转下，有微微流露的懊恼神色。
完全不懂。这也不是赌气不要懂就可以不懂的问题。而是——女生不禁鼓起腮帮子，鼓鼓的气被困在了里面。
可是过一会又松懈了。脑子里是［这条什么带子老早就看它不顺眼了］的不满语气，类似于宣泄吧，和［我难道就连这个都洗不好么］的不服气语气。
于是立刻支坐起来，把木屐鞋套在脚上蹬蹬走向水桶去。
女生搓手时领带被甩得啪嗒的声音，埋怨［为什么偏偏干这种活］的声音，和另一双木屐鞋哒哒缓步而来的声音。
一只黑猫缩在庭院墙角边舔着自己的毛，古老的树葭葭的伫立着，墙边暗色泛黄的痕迹。没有一处，暖色调。
镜头忽地转向这边的少年少女。
男生伸出左手，神色有点不自然，耳朵却开始蔓延出粉红色的斑点。
女生倒是先愣了愣，少女情怀的以为他想拉住自己，于是欣喜的伸出右手慢慢放在了他的手心上面。
慢慢的，缓缓的，如果会错意，他在看到这个举动时应该会及时声明的。
男生的手心湿润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他犹豫了一下，可以清晰的察觉他的身子有轻微的颤一下。但，并没有拒绝。
手腕翻过，手心握住。
宛若一副梦幻的暖色调。春天来临樱花盛开的季节，花苞即将咔嚓，花蕾饱满地露出来。
［亚野君！］正看到这一幕的木村藤依气急败坏的跑过来，从长长的走廊的那一头。
男生温柔如水的眸子就像一潭清澈的水面，被这突如其来外界陌生的闯入，而激起了阵阵涟漪。他手足无措似的摇了摇脑袋，温柔的神色终于褪去，取代而之的是毫不留恋的冷色。
他迅速的甩开与他贴同一手心的那手腕，脸上尽是满满的厌恶神情。
［我跟你很要好么？以后不准碰我！］还不忘用手在花绯川纤瘦的肩膀边使劲的抹，意图想抹掉她所带来的类似于细菌的污秽。
［我要你把桶里的领带拿给我啦，在你手里迟早得成另一条抹布。］声音如此的张扬，声线如此的流畅，也如此的大声。
就连原本正匆忙赶来的女生也不禁吓一跳，应该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吧，要不然怎么都不慌张的跑过来呢，怕来了会遭心爱男生的厌恶吧。
咬住下唇，花绯川差点就尝到了血腥味。她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有弯下腰拾起躺在水里的领带，安静的把它放在他的手心里。
牧亚野却不领情，在她动作的前一秒，便狠狠地扯过领带，然后转身，离开。
若无其事。
花绯川手摸摸鼻子，从头到尾都只是若无其事。
待木村藤依高傲的走过［亚野君是我的你这丫头少给我捣乱］！很明显的挑衅意味嘛。
完全不懂。若无其事。
花绯川身子缓缓地垂下来，“砰”倒在了石板上。
哪是什么完全不懂。是他明知道领带根本没脏知道她根本不会洗却还是硬吩咐她洗。明明就懂，十六年来他莫名对她厌恶的原因。
哪是什么若无其事。心里已被伤得千苍百孔。
一眼望去，是空旷安静的走廊，头顶还有大大棕色漆木的［野居神社］，还有只属于地上灰尘的她的扫帚。
『贰』。
公园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香味。好像什么东西绽放开来了似的。
四周流动的下人们在打扫。这是祭会偶尔才会有这么一次，呃，算“隆重”的全员出动吧。躺在地上的有点枯黄叶子时而吹起，又缓缓落下。
花绯川仰起头望着樱花树上的那些小花苞，心砰然动。
命令她打理整个公园她就答应，所以偶尔犯规一下也不成问题吧。于是花绯川兴冲冲的挽起袖子
——绯川！快下来啦，待会被知道就惨了。
同样负责打扫的幸凉拍着胸脯额头冒汗。
——还有亚野少爷会来这里。
花绯川站在树干的脚忽然颤了一下，差点摔下来。
于是幸凉无奈的撇着嘴扔下一句［好啦不管你了我去打扫别的地方了］就随着人群离开了。
花绯川就干脆坐在树干，托着腮。纤长的发丝被吹起来了，宛尔温凉的画面。
然后，下面的一幕更加摄人眼神。
一袭白衣的牧亚野和粉红色和服的千玖。
［亚野……］大概是惧畏于男生的漠然表情，千玖的头埋得低低的，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也就是这样才无法将那句[亚野君我喜欢你］的告白说出来吧。
花绯川手撑住树干，努力想把双腿提上来一点。
没错，她在想，想知道牧亚野会如何回答。花绯川的眼神滞了滞，忆起从前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她把精心制作的樱草蛋糕递到他眼前，动作也如此的笨拙。
那一场樱花弥漫的花海，男生离去的背影，女生抬起手背似在擦拭泪水，拾起地上的摔烂的蛋糕。
结果。
男生的头往左边侧了侧，过一会伸出手挽住千玖的肩，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男生的表情花绯川看不清楚，她也不想去看，那被刘海垂垂遮住的眸子里，是否含有她梦寐的温柔。
怎么办怎么办，心好像很酸。
千玖的手缓缓的同样抱住牧亚野的腰。
花绯川咬紧下唇，她折下一小树枝，朝千玖的纤细肩线扔下去。好吧，她就是看不顺眼，柔柔弱弱的千玖根本不可以应付得了牧亚野这种男生。
这种——难道说，她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这种男生？又冷血又不懂得怜香惜玉。脑子里经常反驳［我哪有喜欢啊，又不是被虐狂］的想法。
可是现实呢。却忍不住的难过一把。
花绯川头一伸，朝下望去，只见树枝仿若和她故意作对似的，偏偏落在男生的肩膀。“咔”的一下树枝又顺着弧度掉到地上。
花绯川心叫糟糕被发现了，刚想站起来时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忍不住“哎呀”叫出声，幸好，声音也不大。拍拍胸口，她直呼好险好险。
树下的男生女生依旧保持着姿势。
但，男生的头倚在千玖纤细的肩上时眼神有意的往上飘……正巧，与望下去的花绯川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冰冷，在望见她的同时闪过一丝讶异，却迅速的褪去。［你在上面干什么］他的眼里有这样的信息，可并不包含警告，好像没有丝毫的生气。
难道，是因为被告白的原因么。
花绯川正欲开口，便见男生拥着千玖缓缓而去。
她一只脚已经托在树干上准备起来了，可是想想又坐了下去。她又是在想他。
花绯川扳着手指在数数，四年零九个月，五十七个月。牧亚野讨厌她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呀。他从来都是这副样子，英挺的鼻子，深邃的眸子，却流露出的是冰冷的温度。
花绯川长长的叹一口气，听见后面似传来什么声音，于是转过头去，原来是木村藤依。她四处张望，想必是在找寻牧亚野吧，可是有什么办法。不属于花绯川的亚野和不属于木村藤依的亚野是同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属于千玖的亚野，也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或许不是同一个人，也可能是同一类人。
樱 花开的季节。她想伸手触摸那小小的花苞，可惜太遥远，得借助物质的力量，或等它自己慢慢的开花，然后散落。
亚野。牧亚野。我如何才能忘记你。花绯川喃喃的说。
『叁』。
花绯川来到［野居神社］的后山。
她打扫一个坟墓，是神社的女主人，牧亚野的母亲。
花绯川低着头，扫着扫着，有小鸟的展翅飞过，花绯川眨眨眼睛，似在思考些什么。过一会把扫帚搁在一边的树干，便跑开去。
把好几碟形状可爱看似圆滑的糕点放在墓前，花绯川呼着气，用手拍掉地上的一些灰尘接着盘坐下去。
――［首先呢，要谢谢夫人生出个如此深受女生欢迎的牧亚野……］
又敲敲脑袋，假装吃惊的“呀”一声，［不对不对，他冷冰冰的，哪受欢迎……］
——［不过自己也还不是一样的喜欢他……］
就这样自言自语的废话了好久，等到口渴了想按往常一样抓过身旁的杯子往嘴灌时，才猛地发自己在什么地方。［呼，反正夫人的也是我的，不客气啦。］
正想手拿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时——
［诶！绯川！你怎么可以吃给夫人的东西？］幸凉急忙的跑过来阻止，还四处张望有没有人。
［哎，大惊小怪的。］花绯川忍不住一笑，居然还招呼幸凉一起来，［这些都很好吃的喔，选用上好的材料呢。］幸凉塞满糕点的嘴里拼命的吧唧吧唧：废、废话！
右边密麻的树林里忽然传来稀稀蔌蔌的声音。
——［好像有人诶］。
于是马上提高警惕了。开玩笑，她们是什么身份，在打理坟墓的下一秒就要立刻离开的规矩神社已是再三强调了，所以，不管是谁，绝对不能被发现她们还逗留在这。
花绯川不免提起嗓子，抓紧幸凉的同时手指甲也毫不留情的嵌进她的掌心，连幸凉［哎哟］要叫的时候花绯川瞪她，硬是用手捂住她的嘴。
真是无情啊……
——［亚野少爷！？］在终于逃离花绯川‘魔掌’的幸凉在瞥到来人惊呼一声，然后转过头不可思议的望向同样愣住的花绯川。
［……奇怪，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来的啊。］花绯川时不时把头探去，手摆在耳骨处使劲的揉着凸出的纤细的骨弧。
眉宇深邃的男生支手撑地面，低头望着坟前的糕点，似在疑惑着些什么。又蓦地转过头望向四周去。
两个女生赶紧把身子移向后面，幸凉还差点退向太后面而摔了。［糟糕啦，会不会发现我们了？］幸凉拍掉沾上的灰尘，有点埋怨的瞪了花绯川一眼，［早知道就不要跟你来了……］
花绯川只是静静的看着男生在坟前停留了一小会儿，之后他便离开了。
——而他在离开时，好像弯下腰去放了什么东西。
——有点闪闪的。
——垫在盘子下面的。
花绯川忽然脑子灵光一闪，立刻跑去坟前，把盛着糕点的盘子移开。然后，她的手掌心里多了一枚戒指。
她紧握在掌心，嵌入。
——记忆回闪。
十岁的牧亚野对着这个墓一声不吭，他似乎对他的母亲没有多大的感情。
［我讨厌你。］小男生把头凑到墓前那张母亲笑靥的照片，瞪着眼睛忿忿，随后离去。他在离开的时候还顺便瞪了花绯川。
那时就这样。
被卷入了莫名其妙的［喜欢男生讨厌的人NO.1］排名去了。
想起来还真无辜呐。
于是也站起来，学着当年亚野的样子，把头凑到跟前，［讨厌。］
其实，女生接下来还用唇语说了句［谢谢］。
为什么呢？
——秘密。
『肆』。
听说牧亚野和千玖正式订婚了。
花绯川居然先偷偷跑去木村藤依的屋子外面，隔着门缝瞧她此时割心掏肺的模样，结果被她发现一个枕头扔过来并伴随［你这臭丫头给我出去］！这样强悍的怒吼。
花绯川也只好摸摸鼻子悻悻的溜走。然后躲在一个角落里开始有点羡慕木村藤依了。
至少她还有发泄、大哭的权利。其实她这样冒然跑去偷窥木村藤依，也是想看看这个同样失败的女生知道结果后的表情，然后加以参考，好选择自己的发泄方式吧。
然后呢，她选择的方式是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安静的哭泣。
也只能这样了。
她的手扒住墙边已经开始长出点点绿色的青苔，努力的用指甲抓，直到她的指甲缝里都塞满了泥土和散碎的绿点，她才开始哭。
然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黑黑的人影。有熟悉的五官，高大的身材，还有独特的冰冷。
［诶。坐过去一点。］
牧亚野？女生惊奇的拽起衣角使劲的擦眼睛，直到眼前这个自认为是幻觉的男生一步一步走来，英俊的脸庞透露出丝丝不耐烦的气息，就这样站在她面前。
他微弯下腰用手指在她的额头处弹了弹，嘴角扯开的弧度是微笑的代名词么。
［呃……你……］想连忙站起来却被握住手，轻轻的力道，女生瞪大双眸。
男生有点孩子气的居然撇嘴，说着［坐下吧，陪我聊聊天］。
于是怎么也不能推辞了。也根本不想推辞，这是触摸到的却是光的梦境。
［哦…喔。］
［我和千玖——在一起了。你很失望吧？］拽着草根，依照习惯一样想把叶子全部撕去，只留下光秃秃的根部分。
［啊？……呃］
或许是太久没有这样聊过，抑或已经习惯了他冰冷的态度，忽然间他全部卸下面具了自己就反而不太习惯对他说了。
［诶，别愣着，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了。］男生扭过头，花绯川再一次讶异地抬起头，望入他深邃闪烁的眸子里。
接着，他借着墙靠住，双手很自然的摆放在后脑勺，拿余角斜睨女生。［我想和父亲提议出国］和［到时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说这两句话的同时，男生把头垂得低低、低低的，又是看不见表情。
——见不到我了。
——就意味着连背影也不能见到么。
——那种感觉光想到左心房就很难承受住的了。
花绯川咬住下唇，指甲嵌入掌心。
因为男生的肩有稍微靠近女生一点，所以当女生的身子一颤，他立刻就察觉到了。也明撩地看到指甲嵌入的那一幕。
于是他轻轻的叹气，身子往前微微一倾，握住花绯川的手，不理会女生的小小惊呼挣扎将手腕翻过，借着依稀的月光清晰的印出掌心的弯弯的指痕。
他好看的眉毛一挑，皱下来。“你还是一样让人担心。”居然还把嘴凑近。
花绯川的心忍不住砰砰跳。心里想［他想干什么啊啊啊］实际却毫无行动，愣着等待接下来的发展。
令花绯川大感失望的是男生只是凑近吹口气而已。
于是换成她的脸蛋开始皱巴巴的。
牧亚野［噗嗤］轻笑出声来，手刮过女生的鼻头，再敲了下她的脑袋，［你笨啊你在想的是什么啊］自然而然的就蹦出来了。恩，居然包含惊讶无奈的成分，离冰冷总算有点距离了。
——十六年来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冰冷的。
——以面具来对待她的男生。
——现在居然对她温柔。
［你……喜欢……我么……］这句话很轻很轻，声音很小很小——相对于前一次告白所带来的梦魇，她还是无法忘记呢。
搓。搓。搓。死命的搓着手。
半晌，男生一声不响的站了起来。
又是拒绝么。于是花绯川也急忙的站起来，她想落荒而逃。没错，赶紧离开这地方。
手腕却被抓住。
接着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再接着是被放映大的男生的脸庞。
然后是唇上的点点氲开的暖度。
——唇上，好像也贴着一个什么东西。
花绯川被动的保持姿势，牧亚野轻轻地亲着。
女生偷偷睁开眼睛，他的脸上全是泪水。
男生偷偷睁开眼睛，她的脸上全是泪水。
怪不得彼此的嘴角都咸咸的。
『伍』。
“叩叩”花绯川来到一扇精致木质的门前，弯着腰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沉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花绯川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并不避讳的直视那个卧躺在榻榻米上的男人——牧野居。他正是神社的主人，牧亚野的父亲，还有……
［之前我问您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次花绯川真的害怕，每次面对这个男人，总会让她产生一种压迫感。
牧野居并未起身，他只闭着眼，［可以。我允许你去中国。］
［谢谢。］花绯川呼出长长的气，又对他鞠躬［爸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他了。
然后转身离开。
［等下。］牧野居似乎也颤了一下，他睁开眼睛望着花绯川，清秀可爱的姑娘，尔后又闭上眼，［去中国寻找你的梦想吧］和［要记住找一个好男生］这是他十六年来命令她的最后一件事了。
言外之意是你自由了。
花绯川赤脚浸在温泉里，手撑地上。
距离花开还有十天。
花绯川微微伸出粉色的小舌尖，心情有点荡漾。恩——花开她就可以收集樱花标本，做好多好多樱花的糕点了。
她原本半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咧开嘴朝前面的人挥手［嗨］。
［绯川？！］千玖惊喜的用手掩住嘴，眸子里不可思议，［呀！你这阵子去哪啦，我都找不到你了……］有点小小埋怨却很欣喜。
伸手同样抱住千玖［我也很想你呀］，有点矫情，可还是想在抱住她的同时能感受到男生残留在她身上的味道吧。
男生也走过来，点头以示打个招呼。脚下的木屐鞋哒哒着，脚尖旋着地面。
花绯川放开千玖，缓步向男生，她的手渐渐紧握成一个拳头，在脚步停下时拳头松懈，成一个不自然的形状。
［嗨］花绯川抬起脸蛋笑眯眯——［哥］。这个字眼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了。
后面千玖的表情她看不到，但那一丝丝惊呼的成分还清晰可见。
前面男生的神色骤然一变，眸子里似布满血丝，他的拳头死命的握住，关节更加凸出来。他恶狠狠的瞪着她。
无所谓。
谁与谁在一起都不重要了，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血缘］的主词。哪会那么巧，对绿点的草都莫名讨厌，血液里都这样的排斥，所以草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根部分。
［天呐……怪不得你们……］千玖小碎步利索的跑到花绯川和牧亚野的旁边，脑袋忍不住朝他们两张脸反复的瞧，［都长得一模一样诶！！］
［我先前还很疑惑呢，不过都没敢问你们，原来是兄妹呀。］
牧亚野措手不及地拉过花绯川的手，［你过来一下］男生的手奇异的颤了好久。
［哎哎你们要去哪］千玖在后面使劲的摇手大喊，［你别跟来我们有事谈］男生这样一句话便让她安静了下来。
跟着男生的脚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庭院的樱花树下。
［你有什么解释么。］
是不是生气？花绯川小心翼翼的猜测男生此时被向她的心思，可她猜不透他为什么要生气，这样不是更好么。相爱不成至少还有［血缘］把他们的命运线打个死结。
［该……有什么解释？］
半晌，男生抡起拳头拼命的往古老的树木上捶打，［该死该死！你难道都不明白么！！］花绯川都看见手上的骨骼皮肤都磨破了，出血了。
［诶！你疯了么？快住手啦——］
牧亚野甩开紧缠住他手臂阻止的花绯川，转过头狠狠地按住她的肩膀怒吼［哥？谁说我是你哥的？你为什么要叫我哥？］
［我根本就不是你哥！！］声音如此的撕心裂肺。
花绯川踮起脚轻轻的在男生的额头上吻一下，接着挣开在肩上已渐离怒意的手，往后退两步，然后——抬起双手，把披散在后背的长长的头发，用马尾的形式，缓缓扎了起来。
女生清秀的脸蛋，与男生英俊的脸孔渐渐重合起来。除了女生额处散落的几绺刘海之外，五官几乎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
［绯川绯川……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从小就已经喜欢你了……］
牧亚野把头深深埋在花绯川的颈间，呼吸大口大口的气说。
［够了。］
花绯川摇摇头，退后两步，从自己的兜里取出当日牧亚野留下的戒指。
［这是妈妈的遗物吧，我记得是传给下一代的。］顿了顿，喉咙里忧伤倾泄，［你不应该把它埋在妈妈的坟前，这是属于千玖的。］
她把手摊开，然后戒指放在里面，细细端详了一会。——依依不舍。
用拇指与食指稳住戒指，把它完全的套在自己的无名指。
停顿了几秒。
再把它取下来。
下一秒狠狠的塞进男生的手里时，花绯川同时捂住嘴往反方向跑去。
——这恐怕，是如何也不能属于她的。
——关于一场光的梦境。
是眼神迷离扑朔，伸手触不到，呼吸不能的。
光。
『陆』。
花绯川拎着行李，走过公园的下坡路。
她回过头望向身社门口笑着挥手大声说［再见］的千玖，在旁边把头扭过左边面无表情的牧亚野，牧野居拄着拐杖因为脚不小心被开水烫伤了，含情脉脉深望着牧亚野的木村藤依，和扫着地上树叶视线不断抛过来的幸凉。
母亲的情叛，导致了她与牧亚野之间差点演变的孽缘。
亚野的［喜欢你］，想必他也熬了十几年吧，这句话应该是对他的救赎了。
花绯川的肩线忽然落下了什么东西，粉红色的——女生揉揉眼睛，抬起头不可置信。原本要十天后才开的樱花，此时全部绽放了。
满天的樱花扑簌簌的散落下来，是见证另一个结束的开始。
大概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花凉绯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