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等雾霭

1、第 1 章

　　夜很深了，天上半弯的月亮衬着整条街大大小小的喜红，走在巷子里的打更人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周家里拾掇碟子碗筷噼里啪啦的脆声，简直好不喜庆。
　　此时周家东厢静悄悄的，两个人影在屋外晃来晃去。碧玉啐了口唾沫在手上，火急火燎的戳开了窗户纸，眼睛眯成一条缝往里面探去，顺便一把拽住了站在旁边的福子，说道，
　　"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先回禀了老爷我们再做打算，如何"
　　"那你这不等于要了少爷的命"碧玉一抬手鼓足了劲掐住福子的胳膊，边打嘴里说道"妄少爷对你如此好，收拾你个没良心的"
　　"姑奶奶哟，您下手可真重咧"福子倒吸一口冷气，拉着碧玉正准备溜的时候，便听见一声"进来"从屋里面传来。糟糕，这下坏了。福子和碧玉两个人抖抖颤颤的进了屋子。
　　女子微微颔首，伸出纤长白嫩的手缓缓地将红盖头拿起扔在床边，鎏金红步摇下面是一张妖艳万分的脸。女子望向门外，不轻不重的问着，"为何如此慌张"
　　碧玉和福子这下真是慌了神，这让他们怎么说，总不能告诉眼前这个文家独女他家少爷看不上你所以去青楼找乐子了，这实在是太太太太为难人了，他们只是个下人啊啊啊啊。
　　女子良久不见这二人回话，心里有了点底，开口再问，"少爷呢"
　　"回少奶奶话，少爷在西院陪客呢。"
　　"回少奶奶话，少爷在东院解酒呢。"
　　好，很好，非常好，简直好极了，文袖想，我才嫁进来周甫白就是如此态度，当真是不把老娘放在眼里啊。
　　文袖望着眼前面面相觑的两个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挑了挑眉，试探道，"素来就听闻周家少爷与怡红楼头牌私交好得不得了，我今儿个还真的开了眼界，蛮好的。"
　　"少爷从未去过那种地方。"
　　"少爷以后必定不再去了。"
　　又是一次异口同声，文袖拿起床边上的红盖头，慢慢的把它扯成两半，手上的青筋隐隐可见，紧接着扯下头上的装饰，任由碎发垂在耳边，抬手指着碧玉，说，
　　\"罢了罢了，由着他去，你留下伺候我。\"
　　福子退下后，碧玉颤颤悠悠打了盆水进来，望着坐在床边的女人吓得不敢出气呆呆的站在门口等着差遣。文袖看了眼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碧玉，说"来，坐过来吧。"
　　这这这这是哪一出啊，我只是个下人啊，放过我吧，边想着碧玉开口说,"小的实在不敢，也没这个福气啊。"
　　文袖淡淡一笑，艳媚得碧玉小脸一红，阴冷冷的开口,“让你过来就过来，抗主子你倒是一把好手。”
　　“不....不.....不....不敢”这个主子怎么比少爷都阴森，吓得碧玉麻溜的坐在的床边，听见头上传来一句，“来，给我说说，你家少爷平时都是什么样子。”
　　碧玉如实的回禀道，“少爷平时都是忙公务很少回府的，回来也只是和老爷夫人坐坐就走了。”
　　“忙公务怎么都忙到青楼去了，嗯?”
　　一句话噎得碧玉打冷颤，赶紧换了个方向，寻找自救，“少爷小的时候身体不好，老人得到高人指点就把少爷送到迪化去了，这一走就十几年，少爷寄居在迪化的二爷家学做生意，等到少爷及冠才回的周府，少爷这一路也是不易啊。”边说还感叹上的碧玉又听见旁边传来冷冷的一声，
　　“身体不大好怎么去青楼快活，嗯？”
　　这下碧玉真的被塞的说不出一句话，支支吾吾的接着刚才的话，试图挽回周家少爷在少夫人心中的形象，“少爷不仅会做生意而且心肠很好的，城西的几座庙就是少爷建的。”
　　“心肠是挺好的，疼百姓，也疼青楼女子疼得不得了啊。”
　　这个这个这个，还是一脖子抹了她吧，她真的就是个下人啊，她也没折啊。
　　碧玉头疼的转着眼珠子，可怜兮兮的望着文袖，“少奶奶，我只是个下人啊。”
　　文袖没接话，她有点后悔自己的不听劝了。
　　执意嫁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嫁一个比自己都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