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与士耽》denviloy

1、满盘皆输

　　后周朝堂上
　　“当朝将军谭甯，拥兵不返，意图谋反，朕念谭将军此次被奸佞小人蒙蔽，做出此类不忠不义之事实属违逆本心，固体念君臣旧情。将副将打入天牢，择日凌迟。收回谭甯府邸，削去官职，流放北荒。”
　　谭甯强压住心里熊熊燃烧的愤恨与屈辱，缓慢抬起了头，凌乱的额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旁人只能看到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高挺笔直的鼻梁。
　　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谭甯嘴角一勾冲皇上抛出了个馥郁芳香的桃花笑。
　　而后喉结一动，缓缓开口:“臣领旨谢恩”。
　　明明在外人眼里这句平常的形式话，却让皇上在谭甯的眼眸中窥见了深不可测的暗涌，仿佛能吞下他，吞下整个大周……
　　皇上不想看见他，看见他输得一无所有还满不在乎的样子，更不想看见他那深藏不露的怒火，两代皇上处心积虑多年才用这莫须有的谋反罪名把他拉下台，这一次，皇上要的是谭甯的头颅。

　　押送的退伍浩浩荡荡堪比出征的远行军，从头望不到尾。谭甯不屑一笑心想:“这狗皇帝是有多怕我，把压箱底的军队都拿来送我了，还掺了不少死士。我估摸着这辈子我是到不了北荒咯。罢了罢了，小爷我听天命尽人事。”遂眼皮一阖进入了闭目养神的状态仿佛囚车里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可能是被折腾的太累了，谭甯竟睡了过去，在梦里他又见到了这些年来挥之不去的背景，这一次不一样，那人转过身来冲谭甯莞尔一笑，细碎的阳光铺满了那人的侧影，越是想仔细看清楚却越是模糊，谭甯追了上去……“哐当……”谭甯揉了揉撞在囚车上的脑门，悻悻地捏了捏眉心，脑海中那人的侧影也模糊起来。“奇了怪了，不想了。”谭甯想想就心烦意乱而后又闭了眼。
　　鸟雀惊起，有弓箭埋伏。
　　落叶成风，有列阵之势。
　　行进缓慢，有等待时机之嫌。
　　“呼……终于要等不及了……。”谭甯摸下束发中的银针倏地一抛解决掉囚车周边的士兵。整了整衣衫腾地而起冲破木质囚车，他环顾四周确定了这是位于北荒境内的贺兰镇。他轻声一喝“都出来吧！”周边的低矮丛林中冒出无数对着他的铁枪冷箭，他收起笑意，三步并作一步侧身用右手夺过一名死士手里的长剑与此同时左手的动作配合的天衣无缝，腕上的回形刃抹了死士的脖子。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窜入谭甯的鼻腔把他带回了信马驰骋的战场，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一点就爆。谭甯喜欢这种感觉。他的手腕一挺将那柄长剑径直刺向另一个死士，速度之快不过眨眼一瞬。押送军的将军楚天河一声令下，万簇银箭如烟花灿烂一支一支直逼谭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一人应对万箭呢。任你是人间战神，管你是镇国大将军，刀剑无眼，终是要血染衣襟，命丧黄泉。鲜血顺着谭甯毫无血色的薄唇流下，沿着脖颈沾满衣衫。在那边荒芜的北荒大地上开出了一朵妖冶的罂粟花……
　　谭甯怒喝一声，细长的脖颈上那层单薄的皮肉已经压制不住凸起的青筋，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借力腾起，直奔断崖边。仰天大笑，抹了一把嘴角未干的鲜血轻启玉口说道:“我谭甯谢主隆恩！”纵身一跃，血花陨落……

　　京都皇苑御书房内
　　“楚天河将军请求觐见。”大监给皇上耳语。
　　“宣。”
　　“宣楚天河将军，咱家告退。”
　　“臣楚天河参见陛下。启禀皇上，谭将军之事臣已处置妥当。只是尸首过于……皇上万金之躯还是不要亲视了，剩下的事交给臣去办，皇上尽管放心。”皇上听罢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叹了口气，轻到无人察觉。
　　皇上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一字一句喃喃自语却又好像在跟谁倾吐心事一般，“汝南，你看，你想要的江山万里成了朕的，你想护的人儿也被朕杀了。可不要怪皇兄狠心不顾及承诺，是这谭甯实在不是个笼中鸟能让我扼喉拿捏。若你在位，也必然会做出。跟朕一样的选择。”
　　……
　　长夜漫漫，黎明何方？
　　山河万里，故人长绝。
　　多年辗转，一朝重见。
　　士之耽兮，不可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