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济世的方舟》歧路螺旋

2、第一话

　　通往凹凸星球的星际飞船很快就到了。
　　诺亚背着斜挎包与身后父亲挥手告别，进了飞船。
　　他头戴一顶圣光星特产修士帽，帽前端正中缀有一枚小巧的金色十字架，恰好与眉毛等高齐平；耳畔帽子两侧延伸有雪白绶带，绶带与黑色固定环之间以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小圆环相连接；帽子背面黑色固定环中间还镶嵌有一块正方形铭牌，雕刻着大大的十字架，铭牌下方不但垂吊着金链子与十字连成的饰物，还拉出一条白底金纹的长缎带。
　　总之就是很贵的样子。
　　他外套一件华贵雍容的长衣，下摆很长很宽大，一直到脚踝部分，仍然在身前垂着两条长绶带，衣角的纹路暗刻有圣光星教廷的代表物星芒；与他外套的长衣成反比的是他内里的衣物，可以看到这个年轻人十分朴素地穿了件深色无领无袖的马甲衫衣，下-身一条黑色紧身裤，裤脚收拢在褐棕色长靴之中。
　　反正就是很贵。
　　诺亚进来的举动让车上的乘客抬眼看了看，很快又再度忙自己的事情，倒是飞船司机对他打招呼。
　　“你好啊，这里是通往凹凸星球的航班，确认参赛的话请随便找个位置尽快就坐，不参赛的话快点下车走人。”
　　诺亚点了点头，迈开脚步就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解下挎包，拉开拉链，清点自己携带的物品。
　　望远镜、护目镜、200ml水瓶、便携式压缩饼干三包、紧急绷带、便携式医疗包、折叠小刀、各种各样的使用小工具……
　　诺亚觉得自己像是去野外求生。
　　他重新拉好拉链，抱住挎包，一手支着脸，侧过头观看窗外的宇宙景观。
　　除了八岁那年的游历，诺亚就再没有踏出圣光星一步，很快诺亚便沉浸在翻滚涌动的星云中去。
　　看着看着，诺亚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合、闭合、闭合。
　　然后，沉沉地睡去。
　　也难为他了，圣光星星际飞船到达的时间是凌晨四点，为了不迟到，诺亚早在凌晨三点就等待在星际港口了。

　　诺亚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完全清醒过来了。
　　他测过脸看向窗外，依旧是漆黑与银白交织，只是翻滚的星云从一团团棉花糖似的絮状物变成一片片轻薄的丝绸。
　　诺亚收回视线，发觉自己身边多了一位同乘者。
　　那是一位面色冷淡的少年，看起来和自己同龄，银发紫眸，额前一圈黑色纹绣有白色不明字符的圈带，常规的服饰，双手带着黑色星星图标的手套。
　　诺亚注意到，这位少年的坐姿笔挺，脊背挺直，偶尔的颠簸也无法使他动摇几分，仍保持着端正的姿势。
　　或许是诺亚的视线停留太久，少年转过头来，冷漠地抬眼询问：“什么事？”
　　诺亚给了他一个笑容：“你好，我叫诺亚。”
　　少年与诺亚对视。
　　诺亚自然地回视，一点儿也不显得尴尬。
　　良久后才答道：“……格瑞。”
　　回答之后，格瑞便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假寐，一副不愿再与人交谈的样子。
　　诺亚没觉得气馁，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算从挎包中拿点东西填饱肚子。
　　压缩饼干还是不要动比较好，我记得父亲还包了几块小点心在夹层……话说还有多久才到凹凸星球啊，在那之前我该不会饿死吧。
　　诺亚一边想着一边掏出了油纸包裹的小点心，是绿豆糕。
　　这时身边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
　　“五分钟后，有食物提供。”
　　哦哦，这样看来我不用担心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等下。
　　诺亚偏头，格瑞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直叫人怀疑刚才那道声音实际是自己的错觉幻听。
　　“谢谢你的提醒，格瑞。”诺亚小心地包好绿豆糕，重新放到夹层，想了想，又从里面掏出一颗糖果，“送给你，格瑞。”
　　糖果递到了格瑞的面前。
　　“要吃吗？是自家做的牛奶糖，真的是用牛奶做的。”
　　格瑞眼皮动了动，似乎是在做思想斗争，尔后睁开了眼，同时接受了诺亚的礼物。
　　“……谢谢。”
　　“不用不用。”诺亚大方地摆手，“唉对了，格瑞你说，还有多久才到凹凸星球？”
　　格瑞撕开包装纸，正准备吃，闻言，思索沉吟，道：“登格鲁星是这个赛区的最后一个停靠点，接下去是直达凹凸星球了，按照目前的速度，最迟下午就可以到达。”
　　“原来如此，你真了解啊，格瑞。”
　　格瑞的脸色有些微变化，仿佛在懊悔着什么，但最后他只是说道：“没什么。”
　　“……”
　　“凹凸大赛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如果……”
　　恰巧这时机器人推着餐盘来了，格瑞看了眼机器人，吞下了未尽的话语。
　　诺亚拿到自己的那份午餐，朝机器人道谢。
　　“你刚才想说什么？”
　　格瑞摇头：“不，没有什么。”
　　“这样啊……”
　　话题就算是揭过了。
　　虽然诺亚十分好奇格瑞原本想对自己说的话，但既然当事人都不乐意，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当然知道凹凸大赛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三年前圣光星也有人出战过——这本来是不可公之于众的秘密，但作为这一任的参赛者，父亲告知了他——但是最终他也没有回来，并且了无音讯。
　　飘渺的希望，神许诺的愿望，残酷的淘汰率。
　　打着光鲜亮丽的旗号举办的大赛，真的只是关乎个人的比赛吗？
　　诺亚想到教皇陛下，想到父亲代为传达的意思，叹了口气。
　　既然被选中了，也无可奈何。
　　首先要努力活下去吧。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我还是，想走的更远。
　　格瑞好像对凹凸大赛很熟悉……他应该是第一次参赛的吧，那为什么……？
　　诺亚闭了闭眼，及时停止了自己的思考。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告诫自己目前不要想太多，随后将重心投放在面前的午餐上，专注地吃了起来。

　　下了飞船，就来到一个场地广阔的区域。
　　诺亚环视四周，广场人头攒动，往来者神色或焦虑或欣喜或冷淡，却一致地行色匆匆，往大门方向冲去，诺亚眼尖还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的参赛者强硬地冲在前头，将另一名参赛者撞倒在地，也不理会身后的叫骂声，径自往门后跑去。
　　广场上分散着四条队伍，排队的人很多，诺亚隐约看到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台富有科技感的机械组。
　　同车的乘客摸不着头脑，却也相当随波逐流地先去排个队。
　　诺亚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还在观察着这个广场。
　　格瑞经过他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瞬，本想要提醒诺亚去排队，但他余光已经瞥见一个裁判球正在过来，于是恢复了原本的速度。
　　“亲爱的参赛者，请跟随我来这边领取元力技能。”裁判球的电子屏幕上显示可爱的笑脸。
　　诺亚弯下腰正视裁判球。
　　“怎、怎么了吗？”裁判球有些慌乱，“亲爱的参赛者？”
　　诺亚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是工作人员吗？你真可爱！我能摸摸你吗？”
　　不得不说，一个面容俊俏金发蓝眼的少年对你绽放出灿烂的笑颜，并且还用轻柔的声音赞美你……即便是最冷酷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迟疑。
　　更别说其实没什么心机很单纯的裁判球了。
　　“你、你、我、我……”裁判球的微笑图标变成了蚊香状，好一会儿才恢复神智（？），结结巴巴地说道，“参赛者你你不可以骚扰裁判员，否则就要被扣分……！”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可爱的裁判员先生。”诺亚看了看四周，有好多一模一样的裁判球在飞动，看起来是在维持现场纪律和秩序，“它们都是裁判员先生吗？”
　　“啊是的，参赛者。”裁判球绕着诺亚飞了几圈，催促道，“好了亲爱的参赛者，我们赶紧去领取元力技能吧，请随我来这边排队。”
　　诺亚听话地跟随，边走边问道：“那些机器是什么？”
　　“那个是大赛系统终端，用于记录参赛者的个人信息、辨别天赋资质、激发元力技能。好了参赛者，更多的信息等你进去大赛终端就知道了。”裁判球带领诺亚来到相对人比较少的队伍前，“祝参赛者能如愿以偿，得到合乎心意的元力技能。”
　　“好的裁判员先生，再见。”
　　诺亚微笑注视着裁判球飞远，收起了微笑陷入沉思。
　　这么多的裁判球……大赛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多的裁判员？而且说实话裁判员的情商智商都不是特别高，很容易被参赛者利用，大赛的主办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裁判球说的祝愿词也很奇怪，什么叫“得到合乎心意的元力技能”……这种东西还能用合乎心意来形容吗？之前就说过“辨别天赋资质、激发元力技能”这样的话，既然是天赋所在。不可能出现除了得心应手之外的第二种可能。
　　也或者这是一句简单的客套的礼节性问候语，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等下，话说回来我在这里获得了元力技能，不就完成了自己以及父亲的初衷了吗？那我还需要待在这里参加如此危险的比赛吗？
　　父亲代为传达的话语，是什么来着？
　　[诺亚，每年圣光星都有人参加凹凸大赛，这是神的旨意。]
　　啊啊，对啊，我是被选上的那个人。
　　参加大赛，是神的旨意。

　　时间就在诺亚开启头脑风暴模式中一点点流逝，诺亚面前的人数越来越少。
　　终于轮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