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花幻影》似暮惜紫

14、牵魂引 （一）

　　“已经两个时辰了，他们怎么还不出来？”自从老伯独留下杜莫，将众人赶出洞外，薛忆心中便开始烦燥，此时的他再也掩不下心中的焦虑，急急的道。
　　“应该没什么……”若兰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她惊异的看着薛忆的身后，齐澈与薛忆忙转身，顺着若兰的眼光看去，只见那天地相接处，一道与雪不同的白正由远及近，只是瞬间，便已到了他们眼前。
　　清冷，绝艳，还有着倾城的容貌——雪姬！
　　见识过雪姬的深不可测，三人渐向洞口靠拢，警惕的看着面前那冰雕般的人！
　　一个物体被抛了过来，薛忆接住，低头看时，满脸的不可置信，因为他手上拿的，是他们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千年灵芝！
　　再抬头时，那抹白已飘然远去！
　　“喂！你们堵在洞口干嘛？”老伯的声音将三人从振惊从拉了回来，然一转身，却又呆住！
　　“师父，你……”看着面前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薛忆惊得不能再言语。
　　“你你你，你什么啊，不就是头发白了嘛，记得要多抓几只兔子来孝敬你师父我啊！你们也别光站在这里啊进去看看那个杜莫，他如今还没醒……”咶噪的话却再看到薛忆手上的千年灵芝时怔住，“这是？”
　　“我们也不知如何，刚刚雪姬来过，给了我们这个就走了！”
　　老伯呆愣了半响，神色有些暗然地道：“看来原本这一切皆有定数！你们还是赶紧进去看看杜莫吧！”
　　看老伯如此神色，众人还当是杜莫出了事，便急急往洞内去了，却无人察觉老伯那眼底的落漠，只是再一转身，他们已见不到老伯的踪迹……
　　“脉息平稳，相信再过一个时辰就能醒来！”齐澈左手搭在杜莫手腕处，淡然道。
　　听了这句话，若兰心中绷紧的弦松驰下来。
　　“师父？”没有看到老伯的身影，薛忆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然而空荡荡的山洞里没有回声，心中不免有些慌乱，隐约觉得师父的这次不告而别有些反常，可还是逼迫自己相信这只是师父又一次的逗弄自己，过几天，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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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样？”薛忆凝视着眼睛缠着纱布的小倩，他的话却是问向旁边正在净手的齐澈。
　　“她醒了就知道了。”放下巾帕，齐澈的脸色有些疲惫，他知道有人对薛安倩的眼睛施了术法，禁锢了它与外界的触觉，可在刚才以千年灵芝为引，用自己千年法力为辅，本已解了那道禁固她眼睛的术法，可不知为何，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总是少了些什么，可又怎么也捉摸不到……
　　“还要多久，她才会醒来？”薛忆的话带了丝他自己都不觉的颤抖，想到马上就能知道结果了，他的心里有一些期待，有一些害怕，竟还有一丝的——彷徨？
　　只是许久，都没有能听到回答，抬起眼，齐澈正盯着窗上的那盆匊花出神。
　　“澈，你没事吧？”若兰看着齐澈紧锁着眉头思索着，扯了他的臂膀担心的问道。
　　“没事。”对上若兰那漆黑的眼眸，温温浅浅的笑意又盈满了嘴角，似无所觉的抽回了手臂，转过身，再次去探薛安倩的脉象。
　　凝望着那笔直的背脊，若兰的心隐隐不知滋味，从来，都是她背对着他，他总是站在她的身后，陪她走过千万个日夜，护她走过前世今生！如今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背影，清冷，萧索，有着说不出的落漠！
　　她知道，只要她的一个转身，他，便会出现，用他那特有的和谐的笑意化解她的烦恼，倾听她的诉说，她高兴，他便开心，她烦燥，他便陪着她静坐，她一直将这当作是天经地义，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来自于他的呵护，可原来，她竟已伤他如此之深，一个简单的背影，她已感到如此！他那掩藏在和谐笑意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哀乐？
　　“两个时辰内便能醒来！”齐澈的神色中，似有一丝讶异，他抬头看向一直站在门边的杜莫，“我要和你谈谈！”
　　此时的杜莫双手环在胸前，斜斜地靠在门边上，淡淡的余辉洒在他的半边身子上，在他周身形成若有若无的光圈，他的眼睛半垂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自山洞中醒来，他一直沉默着，此时听到齐澈的话，他的眼睫微微一颤，径自向门外走去。
　　“何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杜莫也不回头，直接问道。
　　“是牵魂引！”
　　“牵魂引，牵走人本身的一魂三魄？”杜莫依然背对着齐澈，听到牵魂引时却也有一丝惊讶。
　　“不错，想必此人便是魔王佑天翼！”对着杜莫的背影有一刻的凝神，齐澈的眼中深不见底。本以为拿到千年灵芝便可躲过，只是千算万算却不如天算，该来的终是要来！
　　人类可以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向魔王佑天翼换取自己的愿望！
　　佑天翼！这个名字，总是徘徊在他们之间，牵牵引引，前世今生，竟然都是逃不开！杜莫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他转过身看向齐澈，那样一个风轻云淡的人，眉心却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忧虑，“你可知晓前世之事？”
　　你可知晓前世之事？
　　此话像是一记惊雷，炸得齐澈呆愣下来，前世之事，他所知道的，便是由那灰衣老伯所述，他与杜莫，都是九天玄童！而对于这点，他竟是毫无异议，似乎觉得理所应当，在天界第一次见到莫尘的时候，他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因着若兰，他们彼此都默切的避免相见，但此时杜莫所问的绝不会是在天界中的那一世，齐澈面带诧异的看向杜莫，他所说的，定是九天玄童那一世，但他如今有此一问，难道他……
　　“你，很爱若儿吧？！”面对着齐澈诧异的神色，杜莫却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看向杜莫那认真严肃的双眸，随后却也明白，此事终不可能再这样去逃避，他们都不说，可其实比谁都清楚！想到此，齐澈自嘲的笑了下，“此话，还须再问？”
　　避开齐澈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那是一种悲凉的痛，看在杜莫眼里，像是针扎在他心中！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恢复的，并非只有天界中任散仙的记忆，还有的，是九天玄童的全部记忆！呵，九天玄童！拥有这个名字，这样一种身份，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杜莫，你对佑天翼了解多少？”站在一边的齐澈见杜莫对自己的话半天没有回应，径自说道。
　　“避开他们，就为此事？”杜莫轻挑一下眉，他以为会关于若兰，没想到……但再看齐澈凝重的神色，心中却更加苦闷，“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留下这样一句话，人已快步离去。
　　“什么意思……”待齐澈想问明原因时，但那人影飘然远去。
　　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
　　仔细回味着杜莫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比自己想像？自从老伯那里得知自己是九天玄童直至今日，对于佑天翼，除了那个传说，他竟是毫无所知，如今这样多的事实摆在眼前，若是真遇上佑天翼，他们连自保的机会都不会有，所以，他叫出了杜莫，既然同为九天玄童，那么，他想知道他的看法！之前一直以为杜莫知道的，怕不会比他多到哪里，可如今，他到底知道多少？又都知道些什么，竟让他如此避而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