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晚饭 ...
-
下午的海面不复之前的平静，浪淘时常击到船上的甲板，海水溅湿了下摆的衣衫。
初音见沈静言的轮椅随着船只的晃动加大了摆幅，双腿也不受控制地来回摇动，跌出了轮椅之外。他的手紧紧握着两边的轮子，竭力保持身体的平衡。嘴上虽不说，但显然已有些疲惫，无心垂钓。
“咳，这太阳太烈了，咱回去吧。”
“你那点收获够吃吗”
“有教主的两桶鱼，今晚怕扶着墙出来。”
“不给。”
“就吃。”
“就是不给。”
“就是要吃。”
岸边，那凤眼男子已恭敬地等候。他换了套衣衫，头发是沐浴后的微微蓬松。待船靠岸后，他一言不发地把沈静言抱上岸，初音就跟在后头帮把轮椅推上去。他们一前一后，由沈静言带头，凤眼男提着木桶跟在最后，初音走在中间，两手空空。
“今晚不准下毒。”
“不行。”
“破坏了鱼的美味，本座一口都不吃。”
“好吧。”
林初音看着这两人的对话，心里微微乍舌。刚把她掳来时，他每天下毒，宣布婚事后，他还要下毒。除了嫉妒她，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于是她转身和那凤眼男搭话：
“你。。。是不是很失望呀？”
“今天不放，明天继续。”
“若我一直毒不死，你会冲过来捅刀子吗？”
“我‘毒仙’'向来只以毒杀人。我不仅不会让你死，还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们可有深仇大怨？”
“要不是你。。。。。。”
“赵子南。”最前面响起一副大爷声调。
“是。”
“你先过去吩咐厨房，全部清蒸，不得红烧。”
“是。”
“哎，不行，一半葱油，一半红烧再撒点辣椒！”初音抗议。
“你捕的到是可以这么烧。”
“。。。。。。。”
远处一列海鸥冲向天际，留下声声清脆的鸣叫。
**************
“教主，天音阁的人正在厅内等侯董小姐。”
“你去吧，晚饭时会有人来叫你。”他说完摇着轮椅走了。
她被带到大厅，只见来人只有一个董清，什么人马都没带。指望他们来救初音的幻想也随即破灭。
“圣女！”
“林初音。”
“呃，林小姐，无论如何你现在仍是天音阁圣女的身份。”
“哦，是吗？我被掳来半把个月，也没见一颗人来救我。我还以为你是要任我自生自灭了。”
林初音兜起了手，狠狠瞥了董清一眼。
“圣女有所不知，这东海的大片岛屿都是骆月神教的地盘。每个岛屿都布下了阵法，每日只在一定的时候交替显现，随机消失，不是该教之人根本无法进出。你被掳走当日，我们兵分十路跟踪他们的船只，直到今天董某才有幸找到圣女。”
“别废话了，我被掳来结婚，这可怎么办？”
“这婚是绝对结不得。骆月神教是武林正派的公敌，更是我们多年的仇家。当年盟主和夫人联合八大门派围功邪教总坛，各派死伤惨重，夫人甚至险遭敌人之手。若两派结为亲家，不仅为祖上蒙羞，更成为武林的公敌。”
“董清，有没人说过你废话太多？”
“啊？”
“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某女开始不耐烦了。
“我在海上观察数日，此岛每日五更之前就封了出口，消失于海面。”他又来回张望了下，把嘴巴凑到初音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今夜待大家都熟睡，四更是我们最后逃走的机会，我会在岸边的船上等你。”
“就你我二人？”初音也故意放低了声音。
“只要出了这岛，外头就都是我们的人马。”
“哦，那我出去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继续做回天音阁的圣女，一统武林。。。”
“不成，我要游山玩水。。。。”
“……"
**********
晚饭时间终于到了，丫鬟前来告知教主只请林初音一人前去用膳，让董清去前厅吃大锅饭。那丫鬟提着灯笼，带初音沿一条九曲游廊，绕过一泓小小的池塘，最后走进竹林的一端。只见在竹子的掩映中，一处亭榭就静静睡在那，沈静言已坐在里头等她。
初音肚子闹的响亮，也不客气了，随便打了个招呼，坐下就说：“开吃吧！”
他们的桌上摆满了海味，炒了几盘素菜，一碗海鲜汤，几壶酒。并不是所有的鱼都给清蒸，也有别的烧法，比如红烧、葱油、煎炸，只是这些做法的菜都放在初音的面前，清蒸的则放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初音给沈静言倒酒，想到几个时辰后就要离开这里，心里还是有些矛盾。她一杯一杯地敬他，好像回到以前在饭桌上会见客户的状态，嘴皮子说不完的冷笑话和荤段子。
天色已完全浸黑，一轮圆月挂在上空。初音已有些醉态，拿着酒杯坐靠在门边，低声浅笑道：“教主可曾留恋过往事种种？可曾想念过故人的一颦一笑？”
“已去之事不可留，已逝之情不可恋，能留能恋，就没有今天。”
屋内烛光叠影，屋外朗月当空。沈静言一身白衣，执起手中的青瓷酒杯，一饮而尽。
夜深人静的院子，春风透过竹林，发出细语呢喃般的沙沙声。门外的的几枝海棠被风吹的花枝乱颤，粉红色的花朵悠悠地飘了下来，在空中盘旋了几周，掉落在初音的裙子上。
她痴看着前方池塘倒映的那一轮月影，忽感悲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她有些醉了，声色哽咽，带着哭腔。
背后的人一次又次的倒酒，两人不看彼此，自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最后沈静言终于开口：“你今晚一定要走？”
“走去哪。再走，也逃不出这个世界。”
“那就不要走。”
“但我也不想和你结婚。”
又沉默了会，他轻轻地说，似乎并不想让人听见：“是因为我的残疾吗？”
“不。你残而不废，我敬重你。”初音转过身来，直视他。
“折菊葬泪思尘事，举杯向月饮风霜。”他放下酒杯，“你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晚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