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商牵缘》远海泊舟

17、番外：一个月

　　印着比萨饼图样的盒子摆了一桌，有小吃也有主食。我把杨介的饮料递给他，打开了自己点的饭，一股牛肉芝士混合的香味腾了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小教室。我打开咖啡盖子，喝了一口，熟悉的甜与苦涩交融的醇厚味道从舌尖漫上舌根，我微眯起眼睛仔细回味着丝丝香甜，却发现坐在我对面的杨介叉子都没碰，装着他的土豆沙拉的盒子也没开，胳膊肘撑在桌上，盯着我看。
　　“我知道我很帅。”我把那口咖啡咽下去，学着他的样子，撑着脸看他，“但是帅不能当饭吃。”
　　“你。。”杨介无奈地直起身子，扯断包装盒子的胶带，嘴里嘟囔道，“太自恋不好啊。”
　　我就像受到极大的赞美一样。“谢谢夸奖。”我吃了口芝士牛肉饭，把装着鸡翅的盒子往杨介那边挪了挪。但杨介似乎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沙拉之后又停下了，抱着他那杯星冰乐发呆，没有聚焦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怎么，不饿吗？”我吃掉最后一块儿牛肉，放下勺子问道。
　　“刚刚吃饱了。”他吸了一口星冰乐，目光闪了闪，避开了。
　　我知道他说的“刚刚”指的是什么。
　　我们两个失去理智一般的拥吻。
　　思绪触及那一片恍惚的疯狂，我面上不由得有些发红。看着杨介发呆的样子，皱眉道：“那个不算。你还是吃点儿吧。”
　　“我吃了。”他端起少了几块儿土豆生菜的盒子冲我举了举，辩解道。
　　我叹了口气。这跟没吃不是差不多。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些满当当没动过的外卖盒子我居然第一反应不是心疼钱，自己都觉得有点神奇。我伸长手越过桌子，随手拿起一个干净叉子，往杨介的土豆沙拉里叉了一块土豆举在他嘴边，道：“吃不吃？”
　　杨介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张口吃掉了那块土豆，垂着眼睛嚼。当我看到他微张开嘴唇咬掉土豆的时候，心不知怎地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又叉了块儿土豆送过去，他吃掉，我又再送，直到一盒土豆沙拉被吃得连生菜番茄都不剩。
　　太少了，还这么贵。我暗暗腹诽必胜客奸商。
　　“你不是不会吃饭吧？”我放下叉子，揶揄了一句，“我喂着才能吃？”
　　杨介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眼睛亮亮的看着我，嗯了一声。不知怎地，我看到他这样子就想起狐狸，可爱又狡黠，坏坏又软软的让人想欺负。我过去揉了一把他的头，拖着椅子坐到他身边，拿了两块鸡腿，一块递给他，自己啃另一块。他拿着鸡腿摆弄了几下，还是乖乖吃掉了。
　　午饭就这样黏黏糊糊地吃完了。基本上都是我在给杨介拿东西吃，他有时候会自己吃掉，有时候会直接送到我的嘴边，歪着脑袋给我吃。我觉得这种互喂的吃饭方式有点好笑，但心里升上的一丝甜甜的感觉化掉了这份不自然，就像我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在这个与外界只隔着一扇门的小教室里，窗外是午后阳光，屋里是我和他。
　　“吃饱了？”我随口问道，看他用餐巾纸擦手，把盒子摞在一起，装进塑料袋里。他点了点头，丢给我一张纸巾，提着塑料袋就出去了。我草草擦了擦手跟在他后面，把塑料袋和用过的纸巾扔到外面的大垃圾桶里之后又到洗手间洗了个手。
　　洗罢手，我抽了张纸擦掉了水滴，看见杨介靠在一边墙上盯着镜子发呆。我也往镜子里看进去，目光与杨介在镜子里头交汇，对视了好几秒。
　　镜子底端挂着好几滴水滴，顺着镜面滑落掉在洗手池里，拉扯出一条短短的水痕。
　　“周汇柏。。”他在我身后轻轻叫了一声，像梦中的呓语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洗手间里很安静，隔这么近估计我也听不见。
　　“嗯？”我盯着镜子里他的眼睛，应了一声。他眼里露出挣扎的神色，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衣服下摆。我转过身，正好与他面对面站着。杨介的眼眸很黑，看上去很深，就像一汪深潭，只要一眼就会无可自拔又心甘情愿地深陷。我抬手帮他把一缕碎发捋到耳后，大概猜出了他满是挣扎的目光背后藏着什么，轻轻把他拥入怀里。
　　周围一片静默，隐隐可以听到挂在水龙头上的水珠砸落在洗手池里。不远处有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似乎是清洁工在倒垃圾。我说不出什么话安慰杨介，因为那些都是我从未遇到过的，和秦君非Cici一样，我也无法理解那个女生，或者是杨介的父母，只余心里一阵哀伤。半晌，才听到杨介开口。
　　“我妈喜欢查我手机，以后发短信还是注意点的好。”他把脸埋在我胸前，闷闷地道。
　　“嗯。”我答应着，一只手放在杨介的黑发上。软软柔柔的头发，还带着一股洗发水的浅淡香味。
　　“我之后会争取从家里搬出去住。”他接着低声喃喃道，“姑妈家里也好，朋友家里也好，反正我不想再在那个地方待着了。”
　　“不要随便住朋友家里。”我抱着他的手紧了些，基本是吻着他的耳朵说的。他低笑了一声，似乎答应了一句，又等了一会儿，才道：“等我把那些个事情都弄好了，我会来找你的。所以。。。”
　　“所以怎么着，”我把他推开一点，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就要抛下你男朋友了？”
　　“你。。”杨介的脸有点红，没好气地道，“我什么时候说。。”
　　“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什么时候我们十八岁了。。。”
　　我发现我绝对有开黄腔的天赋技能。杨介红着脸锤了我一拳，不怎么疼，我还是很配合地痛呼了一声，换来的是他的又一拳。
　　“好了好了，我们在洗手间也待得够久了。”我挨了两下之后赶紧打圆场道，“走吧？”
　　杨介的目光黯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朝我点了点头。
　　我和他回去拿了手机到了电梯门口。出来的时候遇到了Cici，跟她打了声招呼。
　　“小伙子长得挺高的啊。”Cici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
　　我：“嗯。谢谢。”
　　“你是我们这边升学指导的吧？叫周。。”
　　“周汇柏。”
　　“嗯。”她点了点头，瞥了杨介一眼，道，“你标化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不考虑下跟你的好朋友一起来这里上课？”
　　“我。。回去想想吧。”我回答道。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没有听杨介的话，在问过他放学的时间之后，每周周五都在他学校校门口等他。云联中学放学晚，正好杨介也不坐校车，我坐地铁刚好可以赶得上他放学的时间。每次就在他们学校的校门口站着边玩手机边等。走读生潮水般涌出来，时不时可以在里面看到几个金毛红毛的男生，还有穿着超短校服的女生嘻嘻哈哈地边走边聊。这种人流量里找人很难，但我总能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那个白皙俊秀的男生。
　　我男朋友。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