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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五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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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309寝室里一位姑娘,粉色碎花的睡裤卷到膝盖,破浪卷发乱糟糟的扎在脑后,脸上敷着绿色的面膜,紧闭着眼睛端坐在椅子上,细长白嫩的小脚丫在深褐色的水里晃悠着,整个人像一座绿泥雕像,安静如鸡那种。
三分钟之后,绿泥雕像突然睁开眼睛,神神叨叨地打开热水壶往脚下的盆里加了点热水,嘴里还叨咕着:“水不能凉,水不能凉。”
加完水继续端坐闭目养神。
三分钟一循环,整个过程,宛如智障。
唱唱推开门看见这一幕已经习惯了:“音然,听说你被球砸了?”
绿泥雕像眼珠子转了转,没接话,保持沉默。
“听说还是三个球一起?”
绿泥忍不下去了:“听谁说的?”
唱唱想了想,把到嘴边的打击收回去了,换成善良的提醒:“晚上六点的篮球场全是人,有几个认识你的也不奇怪。”
唱唱心里想说的是:“现在全校都知道有个女生被三个球一起砸到了。”
绿泥抖抖脚,叹了口气端起水盆:“没事,校园之大,没人认识我。”
哦?是吗?那可不一定嗷!
唱唱看着音然现在的形象,撇撇嘴:“你打算去插秧吗?”
戚音然买来两袋子中药,天天晚上中药泡脚,雷打不动,见谁都问一句:“中药泡脚了解一下?”
深褐色的洗脚水,挽到膝盖的睡裤,可不就是去插秧吗?
盛夏的傍晚,天气闷热,知了不知疲倦地卖力叫着,金黄的夕阳透过树叶洒在大地上,投射出奇形怪状的影子。校园里的姑娘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三五成群的嬉闹着,至于男孩子们,可以忽略。
“尊敬的乘客您好,列车即将到达篮球场车站,前方随时有急刹车的可能,请您站稳扶好。”即使唱唱一本正经地播报,还是掩饰不住她语气里的小激动。
戚音然赏给她一个白眼,叹了口气:“滚。”
“音然不要气馁,这一次一定不会中的。”唱唱装模作样地安慰。
戚音然扭头看她一眼,松开手:“唱唱,你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置我于不顾,我太伤心了。”
“别介,我就想看看,这次篮球还会不会越过护栏砸到你,三个一起。”
戚音然暴走,没办法做朋友了,真的,做不了朋友了。
笑话,怕什么,不能怂!绝对不能怂!
看着前面被护栏围起来的一大片篮球场地,戚音然内心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的球那么准砸到我?为什么三个球一起那么准砸到我?”
唱唱看着好友表面波澜不惊的样子,装作信了她的样子:“其实前几天那三个男生都挺帅的,你要不讹一个?”
“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
唱唱了然,毫不留情面地揭穿她:“你是怂了。”
“我能怂?”戚音然瞪大了眼睛,气势十足地反驳她。
说是这么说,可是依然有点怂,路过篮球场时赶紧拉着唱唱跑过去。
此刻的篮球场,右边第一个球筐下面,倚着个男人,黑色短发,黑色篮球服,黑色球鞋,却并不显压抑,反而衬得他高大挺拔。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汗滴顺着下颌流进衣领,性感的不行。
从他身后过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球服的男生,大大咧咧地勾上黑衣男肩膀,压低声音:“哥,右边穿红裙子的女生,那就是前天被三个篮球一起砸中的女生吧?”
许济青顺着手往那边看了一眼:“卧槽,我竟然有幸再次亲眼看见这么倒霉的人!”
白衣男掀起上衣扇风:“她说的她晋级了是什么意思?”
许济青嫌恶地看了一眼他的肚子,走回球场:“可能是被我的球砸过之后,人生圆满了。”
白衣男看着兄弟背影,深思熟虑之后点头表示认可:“哥,你挺不要脸的。”
戚音然:我谢谢你的球,真的。
晚上七点,x大门口烧烤店,烧烤店里人声鼎沸,摇滚乐震耳欲聋,烧烤香气混合着酒香,构成了年轻人的夜生活常态。
许济青他们五个男生一桌,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的起劲,路人甲晃晃悠悠站起来:“大哥,我敬你一杯,你单身26年不容易,小弟同情你。”迷迷糊糊地说完,一口干掉。
许济青面不改色,站起来跟他碰杯,语调没什么变化:“祝你明天酒醒记不得你说的话。”
众人为路人甲点上蜡烛。
路人甲还沉浸在自己兄弟母胎单身的伤心事里无法自拔,双眼朦胧,摇摇头,一头栽到桌子上睡过去,不一会儿突然坐起,指着面前的烤鸡翅:“大哥,哥,你你你,需要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吗?你你你千万别害羞,你是1是0,我保证给你介绍你满意的。”
说完又一头栽倒,这次还打呼噜了。
许济青面带微笑,环视一圈:“今晚,把他给我送到gay吧。”
众人再次为路人甲点上蜡烛,并送上花圈。
许济青中场休息,去解决膀胱肿胀问题,回到酒桌打个招呼去门外透风,
烧烤店门外的葡萄架上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彩灯,院子里一桌女生吃着饭,许济青打算出去走走醒酒,结果没看清地上的电线,绊了一跤,往前一个趔趄。
左手摁住了一个女生的头,非常用力,这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打地鼠。
手刚抬起来,又踩到一块石头,下意识的扶了一把,又摁到地鼠脑袋。
许济青讪讪地收回手,瞬间酒醒了,几秒之后才明白情况:“……对不起。”
空气安静的不像话,和烧烤店的喧闹形成强烈对比,许济青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尴尬的一匹,除了道歉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只地鼠,哦不,这个姑娘。
他看着女孩旁边的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又看着地鼠淡定的整理头发,站在那不知所措。
地鼠整理好发型,站起来抬头看着罪魁祸首:“就差一点。”
许济青懵了:“啊?”
戚音然转过身来之后,许济青看清了脸,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很高兴刚才可以帮到您。”戚音然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吓人。
“您对我的头还满意吗?”
“同学,前几天你是不是被球砸过?”
戚音然被这么一问,愣了几秒,仔细看了面前这位债主,眉目俊朗,白衣黑裤,长腿细腰,宽肩窄臀,性感的很熟悉,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用手指着他哆哆嗦嗦开口:“你你你你!”
许济青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好巧啊。”
“……”
巧你个大头鬼啊!
戚音然怒了:“给你三秒钟,消失。”
许济青看着地鼠发怒了,不敢多留,说了声对不起赶紧回屋。
唱唱看着戚音然一口气喝完杯里的草莓汁,递给她一串烤鸡头:“没事啊,压压惊。”
“唱唱,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回到兄弟们身边的许济青安全感十足,想了又想,这样走了太不负责了,一咬牙一跺脚重新走出去。
许济青端着一盘冷吃兔过去赔罪,臭不要脸坐在小地鼠旁边,笑嘻嘻开口:“我来赔罪了。”
“你已经伤害我两次了,还要来第三次吗?”
“我……”
“你走吧,我们无冤无仇,不要彼此纠缠。”
戚音然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无限惆怅:“唱唱,把他撵走,我不想看到他。”
“…….”
“这样,我喝一杯赔罪。”拿起桌上的饮料,打开瓶盖,咕咚咕咚几口喝完。
葭嬛目瞪狗呆:“你还喝我的草莓汁?”
“我……”
“我求求你,你走吧,再不走我要哭了。”
把许济青撵走之后,葭嬛捂住脸,绝望都要溢出来了:“人间不值得。”
“你看,我身边的男人都是什么德行。”
唱唱无言以对
“人间好苦。”
这天早上,大魔王邹老师的教法课,轮到戚音然进行模拟课堂练习,一大早怀着敬畏走进教室,用唱唱的话说就是一丝不苟人模狗样。
表情不能僵硬,语调不能平淡,仪态要端庄。
邹老师在台下坐着,戚音然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
“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
十五分钟,模拟课堂结束,还算顺利没出意外,老师的评价也很好,美好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音然以为这是美好的一天,可她还是太年轻。
下课时俩人去买了煎饼果子回宿舍,在一路小跑急着上课的人群中,她们两个显得无比惬意,悠然自得拎着饭往回走。
“咱们这样逆行,我怕遭报应。”戚音然小心翼翼地护着煎饼果子,拉着唱唱避开人群。
“报应是有人撞到你然后踩烂你的煎饼果子吗?”
“世事难料。”音然义正言辞。
“那我离你远点,别殃及到我。”
“……”
有时候老天爷就是这么神奇,你想什么,就给你什么不管是好是坏。墨菲定律真的准,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比如此刻。
一处拐角,戚音然被人撞了,不过还好,煎饼果子只是掉地上了,没被人踩,算是留个全尸。
唱唱不禁感叹:人间真奇妙。
戚音然直勾勾看着地上的小花,裹着鸡蛋的软嫩的面皮散开,露出金黄色的馃子,脆生生的馃篦儿,绿莹莹的葱花香菜和鲜红的辣椒酱点缀其中,多么漂亮的一朵煎饼花儿,还是加了两个鸡蛋的豪华小发发。
从花花身上移开目光从下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球鞋,黑色长裤,黑色半袖,还挺高。
“你是黑无常吗?我的煎饼果子犯了什么错你要带走它?”
“……对不起,你没事吧?”
“它有事。”戚音然指了指地上的花,又看了看他:“我认识你。”
许济青也觉得这孽缘有点深啊,扭头轻咳:“好巧……”
“我重新买一份给你。”
戚音然面无表情盯着许济青看,盯得许济青心里发毛,眼神还不敢躲闪,俩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对视了起码一分钟。
戚音然此刻的心理:你他妈还敢跟老子对视?
许济青此刻的心理:世上竟有如此倒霉之人?
唱唱此刻的心理:两个人什么情况?要讹他吗?
最后,戚音然开口:“兄弟,江湖之大,你换个人坑吧。”
说完捡起煎饼果子扔进垃圾桶,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