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几度误心期》隐蔽

39、第三十九章

　　后来，言心被叫家长。老师说，“你们家这两位谈恋爱了。”

　　言爸老脸挂不住，点头哈腰，道歉，“给老师添麻烦了。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回家之后言爸把言心叫到屋子里，“你终于追上了呀。不容易啊言心。”

　　“知道你女儿不容易就不要总是从中作梗了，老爸。”言心继续写作业，她敲敲脑袋，“求您了。”

　　“你爸哪敢从中作梗？一个不高兴就报警，我哪里敢不听您的话呀？”

　　“谢谢老爸。”

　　“你可别，你爸受不起。”

　　言爸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言心养成了这么死心眼的小孩子。明明有一片森林，她却偏偏只盯着言期这棵树。从小就护着言期，生怕她爸她妈欺负言期，对言期不好。什么东西都是言期第一位。同情心泛滥到这样的程度，言心可能有病。

　　不知道的都以为言期是言家亲生的，言心才是捡来的。

　　言爸对言心这么有主意的小孩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从言期入手。他天天跟言期讲，言心是妹妹，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

　　言期很听话。受了言爸不少摧残。

　　言期跟言心谈恋爱。两个人的相处其实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言期不再听言爸的话改听言心的话了。

　　言心说，言期你得给我写情书。

　　言期写，

　　听君一曲，心有期许。

　　言心说，不懂啊，不懂。你写的什么呀，我不懂。

　　言期说，不懂就算了。笨。

　　言心忽然捂着心口，心绞痛。

　　好不容易赶上周末，言心和言期去看电影。言心随便穿了一身衣服。

　　言期在校门口等着言心。

　　远处的姑娘像小朋友一样跑跑跳跳，一路冲进他的怀抱。言期欣喜，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不过如此。你在，你爱的人也在。

　　言期主动牵言心的手，“今天的衣服很漂亮。”你也很漂亮。

　　言心突然捂着心口，它又疼了起来。

　　衣服，是云菲的。

　　电影是加勒比海盗。言心爱看，言期陪着。

　　杰克船长还是那么风骚，大大的眼睛抹了一圈灰，伊丽莎白跟威尔分开了。言心傻，泪点低，哭得不行。她偷偷抱言期，还好你一直都在。

　　言心感觉到言期的气息，一种茉莉花茶的味道。他的气息那么近，近到她以为他会吻她。言心的心脏跳乱了节奏。她不敢呼吸。

　　“言心。”

　　“嗯？”言心以为言期要跟她说什么，她并没有等到他的话。

　　初吻。不算言心小时候趁言期睡觉的时候偷吻他的话，这是初吻。言心的。

　　那个吻很轻，像是茉莉花主动碰了言心的唇。她嫉妒。为什么言期会有茉莉花茶的味道？为什么她没有？

　　言心的心脏忽而又紧着疼了起来。那样子像是装的。

　　言心抓着言期的袖子，“哥哥，你背我。”

　　“你太重了。我不要。”看呀看呀。这就是刚刚亲她的男孩子。这么快就嫌弃她了。

　　言心不依不饶，继续晃他袖子，“哥哥，哥哥，哥哥。”

　　言期不甘不愿蹲下身来，“姐姐，你太重了。自觉一点儿，早点儿下来。”

　　“好的。”言心跳到言期背上，差点儿让言期闪了腰。

　　言心在言期背上大口呼吸，继续闻那香香的茉莉花茶的味道。

　　“言期，我是什么味道的？”言心踢一踢脚，不老实。

　　“什么？”言心闹不明白这傻子在问什么。

　　“你是茉莉花茶味道的。我呢？我是什么味道的？”言心解释一遍，希望言期能够理解。

　　“大蒜吧。很像。”

　　言心从言期背上跳下来。往前跑。在距言期十米的地方停下来。

　　言期笑，“言心，跑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你不要过来！离我十米远！”言心用尽力气，喊到哑嗓。

　　言心往前继续走，你他奶奶的才是大蒜的味道，你们全家都是大蒜的味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坏言期。

　　有一次，言心趁言期睡着，偷溜进了他的卧室里想亲一亲他。

　　言期睡得迷迷糊糊地，好像醒了又好像还在睡，“你干嘛？”

　　“偷东西。”言心随口瞎掰。

　　“偷什么？”言期伸出手，准确地握住言心的手。

　　“偷人。”。

　　言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言心同学，脸皮可以再厚一点吗？”

　　“言期同学，送上嘴的肉你都不吃，你是不是那一方面有点儿问题？”

　　“肉太肥了，太腻，还是大蒜味儿的。我不想吃。”言期依然嘴角带笑，那是一个最好看的弧度。

　　言心想自己脸皮不能再厚一点了。她自觉地走出言期的卧室。

　　红奶奶自己一个人住，言期每一次回家都会到红奶奶家吃一次饭，以前从来不带言心。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言心。去红奶奶家吗？”

　　不去不去。大蒜味儿的我怎么能出去随便串门呢？

　　“你还说我是大蒜味儿的吗？”

　　“不说了。”

　　“那我是什么味道的？”

　　“小蒜味儿的。”

　　“言期，你大爷的！我要去找红奶奶给你打小报告去。”

　　红奶奶家不远，三五分钟，两个人就到了。

　　“红奶奶，言期说我是蒜味儿的。”还没进门，言心就扯着嗓子叫唤起来。

　　红奶奶从里屋走出来，“言期才是蒜味儿的。我们活泼可爱的言小妹怎么会是蒜味儿的呢？”

　　言心一脸得意，“听到了没有。言大哥？言小妹不是蒜味儿的。”

　　“红奶奶，你闻闻。真的是蒜味儿的。”

　　红奶奶趴在言心身上闻呀闻，一副大事不好了的表情，“哎呀，真的是蒜味儿的。”

　　言心看着天上的白云。白云上好像垂着一条白绳，供她上吊。

　　言心忘了。他们俩才是一伙的。红奶奶最疼言期了。

　　言期走过来，抓起言心的手，他说，“奶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言心。”

　　言心先是惊后是笑，“奶奶好。”

　　红奶奶忽而就哭了，她拉着言心的手，我可把我的言期交给你了啊言心，你给我照顾好，听到了没有？

　　言心继续笑，听到了。听到了。

　　红奶奶做饭给俩孩子吃。饭菜可口，两个人都吃得开心。

　　“言期，听说南方发生地震了。你没事儿吧？”

　　言心看看言期。自从回来之后他们就没有提过那件事情。言期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

　　“没事儿。红奶奶。我很好。”言期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言心忽然又捂着心口疼了起来。

　　“言心，怎么了？”红奶奶问。

　　“没什么。扎心了。每天扎心十秒钟，扎扎更健康。”

　　言期看着言心，并不说话。

　　长大后的言期想，要是那个时候能够解开言心的心结该多好？可是他就是不敢正式那段经历。少年。小时候的自己真是脆弱呢。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勇敢地承认自己做错了事，勇敢地承认自己的卑鄙。

　　青春，脆弱的敏感，真是一无是处。他不想归去，做那样的少年。

　　红奶奶给了言期几颗葡萄种。言期跟言心一起把它们种在院子里。葡萄树长葡萄的时候家里再也没有了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