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几度误心期》隐蔽

26、第二十六章

　　三周之后的一个早晨，言心照常早起去上课。教室后面突然多了一个帅高帅高的学生。那个学生浅蓝色衬衫，没有打领带，手上自然搭了件外套。头发不长不短，自然垂下，温顺乖巧。不可说不少年。

　　“言老师，生日快乐。今天可以翘班吗？”帅高帅高的学生手里拿了一把院子里常见的野花。他递给了言心。

　　死孩子竟然把我院里的野花都给采了。言心生气，“教育事业神圣而伟大，怎么可以亵渎？不能翘。”

　　小朋友们捂着嘴捂着眼，偷偷从手缝里看讲台那里的两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群矫情的孩子。

　　言老师讲了一上午的课，累得腰酸背疼。小朋友们推着帅气的哥哥带言老师离开。哥哥带言老师离开了，他们又在门口捂嘴笑。那个样子奸诈得可笑。

　　言阿姨进了教室，“别看了别看了，看多久他们也不会回头的。”

　　“我错了。”帅高的哥哥林锐拉住言心的手。

　　“哪里错了？”

　　“我不该摘院子的野花送给你。”

　　“还有呢？”

　　“我应该摘山顶的野花送给你。”

　　“为什么？”

　　“虽然长得一样，但是本质不一样，山顶的野花呼吸得二氧化碳少一些。可能长得更好看。”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的学生档案上有写。”

　　“有心了啊。林大少爷。”

　　林锐迟到定是有原因的。他不说，她不问就是了。

　　他们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处草地。这里的草绿油油的，感觉下面会有毛毛虫的样子。林锐带言心坐下，言心不坐。

　　林锐把外套在地上铺开，言心才敢坐。

　　“你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啊？我想知道。”言心看着林锐，满怀期待。

　　林锐抿嘴，紧着想了好久，默不作声。

　　“啊！”言心能看得出来林锐应该是没有准备。她叫了一声把话题接了过去，“没有也没事。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格应该会准备很特别的礼物。所以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礼物。没有礼物，我也不会失望的。”

　　言心去碰林锐的眉毛，“不要皱眉毛，没有什么的，没有什么。”

　　林锐忽然觉得言心还是以前的言心，一点都没有变过。她对言期了如指掌。

　　林锐舒展了心情，他盯着言心瞧了又瞧，瞧了又瞧。言心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你干嘛这样看我？”

　　“我来得太急，没有带礼物。把我送给你可以吗？”

　　言心低头看看怀里挂着铜钱的绳子，“我把自己卖给了你，你又把自己送给我。这个关系有点儿别扭而且矫情。”

　　“好吧。我们潇洒坦荡不矫情有侠义情结的言姑娘，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怎么那么多修饰词？”言心不满他的过于了解。她看着他的美貌，心里荡漾，暗叹自己又被迷惑了。言心用双手捂住自己胖胖的脸，有点儿烫，“你长得太好看，我看上你了。我可以亲你吗？”

　　林锐笑开漂亮的眉眼，没有笑声，却明朗。“我可以问你的亲吻是动物性的还是理性的吗？”

　　“都有。记得闭着眼睛不要动。”

　　言心扑倒林锐。霸道地让人觉得有点儿无奈。

　　言心发现林锐的脖子以上的部分在外套之外。她怕有毛毛虫侵犯林锐，抽了个外套的袖子垫在林锐头下面。

　　言心舔舔林锐的唇，像是一只小狗一样左舔右添，然后又安静地看一会林锐的眼睛，用手碰一碰他的睫毛。接着吻。

　　林锐安静地一动不动，当了她半个小时的玩具娃娃。那个样子像是睡着了。

　　两个人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但是这个姿势却不能远观。

　　言心的一身打扮俨然村里刚出嫁的小媳妇。林锐的气质干净清澈，像是斯文的读书人。

　　从山脚下看去，远处像是有一个不规矩的村妇在偷人。

　　言心玩累了就趴在林锐身上睡着了。天天早起，都已经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林锐把言心放在草地上，让她睡得舒服一些。他想把言心抱回家里睡，可是就那副枯槁的身体，怕是做不到的。他的身体出现问题了，因为记忆回来了，所以精神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要崩溃的。

　　“言心。我们明天结婚吧？”林锐把言心的手握在手心里。握在心口。

　　言心转身，朝着他，头还往他怀里蹭了蹭。“嗯。好。”

　　过了一个时辰，林锐看着远处的树木，思绪飘忽。

　　他拖着病重的身体给父亲打电话，请娶言心。

　　父亲问，林锐的身体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为什么要害言心？

　　他说，他不知道。他不甘心把言心交给别人。

　　父亲说，既然当年都已经准备去死了，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后悔。既然活了下来，就好好一个人苟活，何必为害她人。

　　他说，他后悔了啊，他后悔了，他正在积极接受治疗，努力让自己不会早死。他想娶言心。

　　父亲只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言心记起那些事情的话，她不会嫁给你的。你何必算计她？

　　言心抬头看看林锐茫乱又没有生机的眼神。“你怎么啦？”

　　林锐看言心清澈的眼睛，像是新生婴儿一样，生意盎然。

　　“言心，在你的记忆里，你有没有恨过无关痛痒的人，你有没有恨过你爱的人？”

　　“没有。我没有爱过几个人。不过爱的人可能做过错误的决定，由此恨了，我也可以理解。”

　　林锐惨笑，“你倒是理解。”

　　言心点点头，又用晶晶亮的眼睛看他，“有我不可以让你不恨吗？有人说，其人幸福可以化解一切他的仇恨。有我不可以吗？”

　　“那有我，你可以做到吗？”

　　“可以啊。可以。”言心跪在外套上，抱了林锐满怀，“有你，我就可以爱整个世界。”

　　言心在林锐耳边说话，“我好像一叶浮舟，在全世界漂泊了好长时间。我孤独我冷漠，我从来不在乎这个世界。我遇到了你，你有我所有喜欢的样子。那么轻易，我就可以理解你，我就可以被你理解。这是多么不容易。我喜欢你的外表，你的哪里我都是那么欢喜。因为你，我突然想要热爱这个世界。”

　　从小就是为言心而长成的言期，让言心爱不释手。

　　“我们明天结婚吧。”

　　“好。”是言心说好，不是悠悠。

　　十八岁那一年，言期带言心去酒店住。言期被攻陷。

　　后来，言心给了言期一张小纸条。

　　她让言期答应她，20岁的时候，娶她。

　　言心一直不敢确定言期是爱她的。可是言期的爱已经那么明显，她身在其中，就是看不清。

　　言期这一辈子真的可以娶除了言心之外的女子吗？

　　怕是不能了。

　　为什么？

　　因为太爱了，这爱再也给不了别人。你如果经历过，你便一定能懂，有那么一个人，别人代替不了。

　　晚上，言心还在林锐屋里睡。小朋友们知道言心姐姐想林锐哥哥，所以应该给他们一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天一黑就各回各家了，不太开心的一点是，家里找不到妈。

　　言心在林锐怀里小声说话，“林先生，明天就要结婚了。我想我应该对你诚实一些。”

　　“嗯。”

　　“林先生，我的记忆可能出现了一些毛病。我想我是时候跟你坦白。我可能有一个爷爷，我的脑袋里关于爷爷的记忆都是模糊或者错乱的。所以小时候的记忆基本没有了。”言心抬起头看林锐，她有点儿没有底气，有点儿害怕，“我能够明确记忆的就是大学这两年年多一点的时间。”

　　林锐想，这两年多一点的时间的记忆，你也没有记全。恋爱关系还要重新确定，真是麻烦。“嗯。”

　　“我可能做过不好的事情。但是应该不到杀人放火的程度。因为这两年里并没有警察来抓我。”言心认认真真地说，她看着林锐的眼睛，希望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真诚。

　　“嗯。”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再一次记忆错乱，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有精神问题，我不知道我的问题会不会遗传给孩子。”

　　“嗯。”

　　“我是这样的人。你还要跟我结婚吗？”

　　“嗯。”

　　“林先生，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你的事儿安慰一下我吗？”

　　林锐把言心的头压进怀里。“打算。”

　　“言小姐。我的身体并不是很健康。但是我以后会努力锻炼，在不花光所有积蓄的条件下配合治疗。我以前的情感都非常清白，除了你，没有前任也没有前前任。我会做饭，我会挣钱，我会宠爱你，在我的有生之年。请问，你可以不在乎我的身体是否健康，嫁给我吗？”

　　“怎么会不在乎呢？还请你一定要好好的。”言心抓了林锐睡衣的前襟，在更靠近心脏的地方轻轻说话。“请你一定要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