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你》永荨

6、第 6 章

　　出了校门，他翻滚的情绪无处安放，坚定的友谊之情像被戳破了表象，暴露出非分之想的险恶心思。
　　每天都想看到她，就算斗嘴也会让着她，更容忍不了别人诋毁她，哪怕是现在，纵使有一万个心想要飞奔至她面前，抱住她，亲吻她，也拼了命地克制。
　　是了，他喜欢她，喜欢得要命，所以他才会怕，怕再前进一步就会吓坏了她！
　　莫名的情绪在胸口发酵，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号，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听听她的声音就好。
　　熟悉的铃声响起，等待的过程是他从未想过的漫长。
　　悦耳的曲调在重复第二遍的时候嘎然而止，透过耳膜的是一道清冷的男低音。
　　——“你好。”
　　标准的华语，像是清楚的知道电话的这头是谁。
　　满腔的热情被扑灭了一半，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停顿也不过一秒。
　　“你好，我找温暖。”
　　——“她正在洗澡。”
　　那边顿了一顿，像是笑了一下。
　　——“小朋友是有什么事吗？”
　　“她在哪？”
　　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泛着白，垂在一边的手微微发抖。
　　——“皇后街110号，皇庭酒店。”那边估摸着是看了下腕表：“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就会离开。”
　　“谢谢。”他听见自己克制的声音如是说道。
　　——“不客气，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顾明贤。”
　　……
　　灯火通明的酒店门口，一男一女相携而出，男子年纪大约二十几岁，干练的短发，一身挺直的浅灰色西装，轮廓分明的脸俊美异常。身边的女子一袭黑色晚礼服裙，乌黑的头发微卷，盘起几缕别再脑后，抹胸的设计露出她圆润如玉的肩头和那诱人精致的锁骨。
　　那男子像是想到什么，忽然低下头，靠近女子耳边亲密的说了些什么，紧接着那女子便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先他一步踏进早已停在门口的商务轿车里。
　　男子也不恼，满脸的笑意，抬脚紧跟其后上了车。
　　车门被酒店的门童礼貌地关上，而后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梁宸失魂落魄地站在酒店门口角落的阴影里，眼睛随着消失不见的车影逐渐放空，脑海里面的画面杂乱不堪。
　　他想起那些紧追不舍的黑衣保镖。
　　想起她在商场里刷卡消费后以顾字开头的签名。
　　想起每次看到顾氏集团新闻报道时她那隐晦不明的表情。
　　想起那些照片上面的和刚才那人同出一辙的年轻男士。
　　想起那通电话最后貌似耀武扬威的自我介绍。
　　诸多画面串成一片，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特定的解释。
　　太多的情绪成了无稽之谈，他连向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轰轰烈烈的情感还未开始就嘎然而止，苍白的无力。
　　在那之后，梁宸提前结束了交换生的学习，回了国。
　　他的手机连同那段道不明的青春，在那个灯火通明的夜晚永远留在了皇庭酒店门口的垃圾桶里。
　　时光很瘦，指缝太宽。太多的记忆经过时间的洗礼，想要记住的模糊不堪，想要忘却的刻骨铭心。
　　……
　　徐鹤现在特别不自在，这原因吧，归根究底还是他身边这个时刻散发的寒气的人形移动大冰块。
　　距离女生宿色西苑不到200米的位置是学校的西侧门，从那出去一直连接到北侧门有一条小吃街，街上琳琅满目的全是来自各地的小吃餐馆，是每个A大学生每天必去的地方。
　　中午，小吃街每个店里的客源都络绎不绝，徐鹤跟在梁宸身后足足逛了两圈都还没定下来到底吃什么，直到遇见了单独出来觅食的李可艾。
　　韩式拌饭的店子里，李可艾的身影特别娇小，也亏得梁宸的火眼金睛才能一眼就把她锁定。
　　短发女生戴着硕大的黑框眼镜坐在角落里，不带眨眼地盯着手机屏幕，双手捧着手机，两个大拇指灵活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嘴里不停地嘀咕，凝神去听才能辨别出几个词语——“傻逼”、“坑货”、“菜鸟”……
　　等到一张桌子上的陌生人已经吃完离开，梁宸和徐鹤也纷纷落座，她点的韩式牛肉拌饭也已经上桌了好一阵，敌方的水晶才被堪堪点破。
　　放下手机准备专心吃饭的李可艾同学，这才发现桌子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咳，老大，徐鹤。”或许是那两道眼神太过诡异，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弱了下去。
　　梁宸移开视线，装作不经意的开口：“怎么你一个人？”
　　“温暖昨晚上出去开房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等不到她，我就自己出来吃了。”
　　以为梁宸是日常关心同学的李可艾做出了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个耿直girl。
　　此话一出，徐鹤明显感觉周遭的温度急速下降。
　　“你慢慢吃。”梁宸寒着脸起身，转身就走。
　　“诶！宸老大，饭还没来呢！”徐鹤冲他喊着。
　　已经走至门口的声音远远传来：“没胃口！”
　　剩下徐鹤和李可艾面面相窥。
　　半响，李可艾面部纠结道：“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徐鹤也是一脸懵逼：“我也不知道啊！”
　　……
　　下午专业课的教室门口，李可艾站在走廊边接了个电话，徐鹤也不等她直接进了教室。
　　视线往里扫视一圈，找到梁宸的位置后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身边的大冰块依然低沉地散发着寒气，他也不敢说话，决定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男子。
　　距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班上的同学来了七七八八，或聚或散地坐着。
　　他们上课的教室不固定，有时候甚至相连两堂课在不同的教学楼。
　　教室也分大小，像这种专业课一般都是小教室，通常是50个座位，教学也是一个班。
　　稍微大点的中型教室可以容纳100人，一般用于2-3个班教学的辅修课。
　　最大的阶梯教室可以容纳300人，通常也就选修课人特别多的情况或者年级大会的时候用用。
　　温暖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回了趟寝室就直奔教学楼，中途给李可艾打了个电话，确认了具体的教室编号。
　　午后的太阳毒辣辣的，晒得人生疼。
　　上课的教室在一楼，隔着老远都能看到门口的较小身影。
　　温暖走近了才对着她缓缓一笑，脸上一层薄汗，桃花眼里烨烨生辉。
　　“等久了。”
　　“才没有！”李可艾吐了吐舌头：“我给你占了位置。”
　　……
　　温暖进得教室，对每个与她打招呼的同学都回以微笑。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道短不短，到了大学这个阶段，已经鲜有事物能够激起人们心中的新鲜感，精力更多的放在学业和以后的现实上。
　　反而是这种轻松、不刻意的气氛，让她有种已经同学两年的恍惚感。
　　靠窗的一列一张桌子有两个位置，李可艾占的位置在第三排。
　　后面坐着的徐鹤露出一口大白牙，傻不伶仃地对着她们笑，旁边的梁宸目不斜视的看着桌上的书，面无表情。
　　温暖跟徐鹤点点头，若无其事的坐到了梁宸的前面，呼出一口浊气。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实则不然，哪能与男人翻脸的速度相比，现实摆在眼前，她心里不停琢磨，难不成是昨晚那条未回的微信惹得祸，若真是这样，那这男人多年未见，性格变得也忒小气了些。
　　当年他说走就走，不曾留下只字片语，连唯一的联系方式也断得彻彻底底，足以见得这男人是多冷漠无情。
　　这几年，她沉默寡言过，也闹过脾气，最后还是坐在了这里，真要给个理由，那也可能只有一个原因——她从来都是不甘心。
　　她的朋友本就不多，除开家族因素下结交的朋友就只有梁宸一个，整个青春期的轰轰烈烈都给了这么一个人，不可谓不特殊。
　　纵使他走得悄声无息，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说不定是难言之隐，说不定是迫不得已，说不定他有跟她好好告别，只是她错过了而已。
　　万万没想到的是，再见一隔数年，她早已泯灭在他的记忆里。
　　现实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措手不及。
　　这些年的难过、愤怒、伤心，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连观众都只有她自己。
　　有些回忆不碰则已，一触即发，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徐鹤生无可恋的发现，从温暖坐下后，梁宸就直辘辘盯着她的后脑勺，眼睛空洞无神，明显是在发呆。
　　而他前面的温暖，从一坐下就盯着袁依依的丸子头神游天际。
　　那袁依依，坐在温暖的斜对面，还时不时的回头看梁宸一眼。
　　徐鹤忍不住在内心咆哮，其实你们是在用脑电波交流是吧！
　　台上经济学的李导师口沫横飞地已经讲了大半堂课，这两个人愣是一动不动神游八方。
　　或许是他咆哮的脑电波传达到了讲台上，终于打破了这“祥和”的气氛。
　　“第三排靠窗的那个女同学，起来回答下这个问题。”显然是发现了她的走神。
　　李可艾发现温暖还在发呆，赶紧用手肘碰了碰她。
　　温暖回过神，发现全班人都看着她，李可艾正对她挤眉弄眼，辨别出她那“答问”的口型，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李导师黑着一张脸，语调都沉了沉：“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回答下PPT上的问题。”话里话外都等着她答不上来，记她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