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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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之中沉寂半晌。
“你既已经发现，我便不好隐瞒，逆天改命非我本意，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世人皆有不得已的苦衷。”对于这种npc，苏琅是不愿与他拉家常的，只想逼他现行。于是大喝一声，双手结印，击向水面，霎时，水浪滔天。
巨蛟在水下灵活躲闪，并没有被伤到分毫。然而苏琅出招迅速，一击未罢又是一击，巨蛟躲得不胜其烦。
“臭道士，此事与你无关，你休要拦我！”巨蛟怒吼出声。
“与我有没有关我不管，我只知你现在是违背三界伦常的怪物，我送你去投胎，走一条康庄大道，你为何不从？”苏琅御剑，凌空直上湖水中心，“我倒是好奇你是有多丑，只会躲在水底，不敢露面。”
然而未等苏琅再讥嘲几句，苏琅已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
苏琅警觉转身，紧盯着巨蛟露出水面的尾巴。是的，尾巴，蛟有四足，足后为尾。这蛟的尾不过才露出水面三分之二，就比苏琅凌空还高出一截，可想这蛟有多大。
而看这尾上鳞片残缺，坑洼斑驳的样子，苏琅又不自觉地眯了眯好看的眼睛。
蛟修千年为龙，成龙则归海，不成龙则死，就算侥幸存活也不会长久，因为随着灵力的流失，身体会慢慢腐烂。至于这非龙非蛟的怪物能活到现在，多半是这灵潭的功劳，再加上杀孽吃过活人……
苏琅微微挑起嘴角，似乎想到了应对的妙计，刚想御剑而动，隔空便传来一声大吼。
“师尊小心！！！”
谢寻双手呈喇叭状，他在地面上看不清苏琅的神色，看着苏琅身后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心中隐隐不安。
瞬息间，一个巨大而丑陋的脑袋从水底窜出，两只木桶大的浑浊的黄色眼睛显得格外阴森嚇人。
巨蛟张大满是粘液的嘴巴，冲着苏琅背后咬去。
谢寻看着苏琅毫无反应的样子分外着急，眼看着巨蛟要将苏琅一口吞食，苏琅迅速转身，将踩在脚下的清心紧握在手，冲着巨蛟张大的嘴狠狠划下，鲜血飞溅，本是狰狞可怕的嘴就这样硬生生地又大了几分。
听着巨蛟骇人的吼叫，谢寻的心刚安下，却又急忙揪紧，那巨蛟又将尾巴狠狠扫向苏琅。苏琅听见破空之声，急忙转身应付。用清心挡住这一击。
两相抗衡，倒是打了个平手。
果然这巨蛟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苏琅将清心用力向前一推，蛟尾后退了几分，苏琅抓住时机向旁边一闪，转身却又对上蛟头。
倒是个难缠的！前后夹击，苏琅应接不暇。
“你已是强弩之末，不要再挣扎了。”苏琅对付着巨蛟的猛烈进攻，不时劝导。
巨蛟根本不听他的话，只是一味的疯狂进攻不像是为保命而打斗，倒是像……泄愤？
苏琅思绪千转，巨蛟趁他分心，直冲冲将尾巴扫向站在离湖水不远的谢寻。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巨物，谢寻瞪大了眼睛，脸色变得煞白，身体下意识地想逃离，却像被定住一般，移动不了半分。
苏琅余光瞥见，回过神来，却已来不及前去，情急之下念了一道诀，清心瞬间掠出。
没有法器在手，苏琅开始从空中下坠，期间他又从衣服中摸出一把纸符，咬破了指尖将血滴在上面，之后用力甩向谢寻的方向。
纸符紧随清心的轨迹，像是一群疾行的大雁。
谢寻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强劲气流，双臂交叉护在脸前，埋头闭住了眼睛。
头发与衣袂随着气流飞扬而动，谢寻缩紧了脖子，许久之后却没有想象之中的疼痛。巨大的撞击声在耳边响起，谢寻屏着一口气，抬眼看了看。
巨蛟乌黑的尾巴被斩下来一大截，贴上了黄符正在树下蠕动着。紧实的泥土地被划开了三尺长的口子，最尽头便是斜插在地里不断嗡鸣的清心。
谢寻提着一口气，上前了几步，四下打量湖中的战况。
可是他只看到了带着伤缓缓下潜的巨蛟，没有见半点苏琅的身影。
谢寻顿时慌了心神。
刚才巨蛟的攻击太过迅猛，他来不及顾周围的情况，但是依稀记得，师尊是落水了……
这该如何是好？
几缕碎发从面前垂下，谢寻攥了攥拳头，乌黑的眼像是裹了雾，一片茫然。
随着巨蛟的下沉，水下不断冒起了气泡。谢寻猛然回神，咬了咬牙，向湖中冲去。岂料水刚漫过腰际，一道身影就从巨蛟身后的水面中窜了出来。
谢寻定眼一看，是苏琅不错了，顿时把心放下来一截子。转身上岸，准备把插在土里的清心拔出来给苏琅送去。
灵剑认主，岂容陌生人触碰？谢寻这边刚把指尖放到了剑柄上，就感觉自己被雷击中了手臂，身体也被震开老远。
踉跄之中只见清心自己从土地里抽出，嗡鸣两声便掠向了苏琅的方向。
谢寻呲着牙，揉了揉发麻的手臂，又将目光投向湖水那边。
只见苏琅将清心刺入巨蛟的后背，整个剑锋都埋入了巨蛟的身体。苏琅向下用力，像是要硬生生把巨蛟劈成两半。
巨蛟痛苦难堪，剧烈地扭动着身体，口中也不止得嘶吼。
“伏诛吧，去投个好胎。”听着巨蛟越来越弱的嘶吼声，苏琅出声相劝。
“投个好胎？我如何能去投胎……只能等着灰飞烟灭罢了，我不甘心……”巨蛟奄奄一息，“修道之人不过如此罢了，满口仁义正道，也不过是，为了一己之利，戕害他人……也不过是，不分青红皂白，便置人于死地……”
苏琅看着巨蛟身上不断掉落的鳞甲，目光变得深邃。本以为是个小副本杀杀获得经验好用来修复系统，如今听了巨蛟这番话，苏琅渐渐察觉出事情的不对。
剧情推动设置的npc突然提供信息，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妥妥是副本开始发布任务了啊！
不出苏琅所料，紧接着系统任务板块出现在他脑海。
【深潭巨蛟：
自幼天资聪颖，在灵潭宝地刻苦修炼近千年，惨遭陷害，剜去龙心，飞升失败。
提示：请宿主与npc对话并且领取相应任务
任务完成期限：无限时】
苏琅啧啧两声，剜了心还能撑到现在，这巨蛟也是够拼命的。
巨蛟早已无多少气力，如今见苏琅不再动作，也慢慢停下来不再反抗。
“休要把所有人混为一谈，你若说你是被害者，那你可知害你者何人？”
巨蛟警惕地盯着苏琅，不知他要如何。
苏琅见了他防备的样子，无所谓地摊摊手。
“在下端居峰峰主苏琅，你若有冤情，现在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一二。”
巨蛟听到苏琅名号，仔细将他打量一番，浑浊的双眼微微带了亮光，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暗淡下去。沉默半晌之后听话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可惜我不知害我者是何身份，只知道他是个穿白袍的道貌岸然的道士……”
苏琅听完，摸着下巴。
“大体情况我了解了，但依你现在的身体，即使整日泡在灵潭中，恐怕也撑不到报仇的那天，你这样的怪物可不多，你刚刚那两嗓子，恐怕已经让害你的恶人知道你没死，准备过来补刀呢。”苏琅思考半晌，淡然开口。
“我知道。”巨蛟开口，“我想求你帮我一件事。”
苏琅挑眉，虽然知道这是系统任务设定，不过这巨蛟太容易轻信于人了吧？
我之前还想要杀你欸兄弟。
“说来听听？”
“将我的魂魄封印在灵潭底部巨石之中。”
将灵魂与腐败之躯剥离封印于灵泽之处，一则气息全匿，二则多年之后自会孕出灵体，这巨蛟想得到是周全。
“呵，”苏琅笑笑，“简单。”
“你当真信我会帮你？”末了，还不忘加这一句。
巨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所剩不多的气力化出一颗灵珠交到苏琅手中。
“苏琅，或许你听过我的名号。”
谢寻屏着呼吸，扶着手臂，眼睛一眨也不眨，只见师尊用了符咒，将巨蛟囊括其中，一个冰蓝色的光圈将巨蛟笼罩，之后逐渐幻灭。
亲眼见证苏琅将巨蛟降伏，谢寻只觉心潮澎湃，满心激动。
巨蛟的身体跌入深潭，激起千层浪，打了谢寻一身的水，却也没浇灭他心中因为激动而燃起来的熊熊大火。
苏琅仙气飘飘地从空中飞下，谢寻立刻上前几步去迎，只见他面色凝重欣喜不由变得有些担忧。
目光扫过苏琅周身，左袖处有一抹暗红。
“师尊你受伤了！”
苏琅被这一声叫的回了神，只见谢寻抓起了自己的左手查看。
倒不是什么大伤，不过是落水之时划在了暗礁之上，但苏琅也没有让谢寻知道的打算。
“方才封印之时划开的，并不是伤，”苏琅说着抽出手，“倒是你，方才可还好？”
谢寻想起方才的阵势还是心有余悸，点了点头：“嗯，无事，多谢师尊相救。”
苏琅并不多言，却敏锐地察觉谢寻的不自然，“你手怎么了？”
谢寻不好意思，用手蹭了蹭鼻子，瓮声瓮气：“没事，就是被震了一下。”
苏琅挑眉，将事情猜了个大概。灵剑对陌生人的抗拒程度根据其修为和内力有所不同，修为越高、内力越深，抗拒则越强。想了想谢寻身上没有内力，被清心震一下最多麻上两天，也就没再多问。
“阿寻，把那筐草药背好，上来，咱们回端居峰。”
谢寻看了看苏琅脚下的清心，神色有些犹豫。
“师尊，咱们不历练了？”
“嗯，先告一段落，为师有事回去处理。”
方才巨蛟的话到现在都不怎么能让苏琅缓过神来，现在要做的是先将谢寻送去端居峰，之后自己再出来探探什么线索。
几年前的事儿现在扔出来，找线索都没个去处。苏琅一个头两个大。
谢寻“哦”了一声，扭扭捏捏地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踏上清心。
苏琅口中念诀，清心平稳上升了一段距离，之后苏琅感觉到整支剑开始抖抖抖。
苏琅挑眉，这么激动？疑惑地回头一看，只见谢寻抿着嘴，脸色有些苍白。
“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想着孩子是第一次上天，苏琅出声安慰。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整支剑依旧在抖抖抖。
看着谢寻不自然的向上看的眼睛，苏琅心中出现一个疑问。
“你恐高？”
清心的震动停止了一秒，然后继续抖抖抖。
“师尊见笑。”谢寻极不自然的咧开嘴角，扯出一个笑。
笑得相当的丑。
苏琅托腮，思考片刻，把谢寻拎到自己身前。谢寻只觉眼前一花之后脸就贴在了微凉的衣料上。
“这样如何？还会怕吗？”苏琅的声音传来。
谢寻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他大脑一片空白，唯一尚有知觉的便是他的鼻子了，因为苏琅身上的清新气息一个劲儿往他鼻腔里钻。
哦，这会儿还有后背，苏琅把手扣上了他的肩膀，稳住了他的身子。
“那我可就要走了。”苏琅轻飘飘的声音让谢寻觉得有些虚幻。
清心向上移动的趋势倒是让他找到了几分真实感。
谢寻闭上眼睛，垂下的手颤抖着抬起来，轻轻捏住了苏琅的衣角。
苏琅轻笑一声，倒无多言。却也让谢寻羞红了脸，有些无地自容，身形也随之僵硬了几分。最终谢寻还是没有扛过对不断上升的高度的恐惧，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琅叹气，只好将人扛了起来。这会儿无所顾忌，他又将速度提了几分。周边的景物都成了掠影，倒是分不清是人动还是物动了。
不多时，苏琅便瞧见了端居峰的峰顶。
苏琅回端居峰虽然提前知会过，但是谁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由是苏琅仙袂飘飘地落在端居峰的庭院中时，看见了可怕的一幕。
“一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徐子云，你真是贱的慌！”柴岚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梨子，抬手就往徐子云身上砸。
两人来来回回地扔地不亦乐乎，根本没看见苏琅，地面上也早已一片狼藉。
今日所见所闻还都挺让人震撼。他友爱师长，尊敬同门的小徒弟们呢？
苏琅扛着谢寻思考，或许是剧情进行的方式不对？
最后还是匆匆赶来制止师弟师妹打架的宁敬铭发现了苏琅的身影。
“师尊！”宁敬铭也顾不上阻拦对打的两人，急忙行礼。
柴岚和徐子云吓得一抖，徐子云手中的大苹果一歪，直直的打到了谢寻的屁股上。苹果在地面上弹跳两下，期间还砸在了苏琅的脚上。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见过师尊。”柴岚反应快，飞速地行了个礼，“这莫不是新来的谢师弟，师弟真贴心，知道风大为还贴在身上为师尊挡风。屋子我早收拾好了，我带师弟前去。”
懂事的大师兄早就把谢寻从苏琅身上卸了下来，随着柴岚匆匆离去，徒留愣在那里的徐子云。
“师，师尊……”徐子云结结巴巴地开口。
“子云啊，”苏琅经过徐子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把《剑论》抄上三遍吧。”
徐子云僵直了身体，听着苏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小声嘀咕：“不过三遍，不多不多。”
“对了，告诉你大师兄，这几天为师要出门一趟，若有什么事儿自己寻思着解决。”苏琅折回来，又拍了拍徐子云的肩，“三遍不够就五遍吧，好好抄不要偷懒啊。”
徐子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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