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与辉》叶曦酱

36、新选组出阵3

　　长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对眼前的状况做出什么反应才好。她被打晕带走了是一回事，但是现在她被绑的结结实实躺在榻榻米上，嘴里还塞了一块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啊。长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将那一切都当作梦一场的美好幻想，反正现在自己已经毫无疑问的落入了京都有名的杀人组织手中了。只是，她还要维持这样令人窘迫的姿势多久呢？不说别的，这样被捆了一晚上放在这里，还蛮疼的。
　　长仓并没有维持那令她难受的姿势很久，在她第二次想通过被堵在喉间的呜咽引来房外的人的注意时，房门被拉开了。百奈蹲身看着长仓，露出温和的笑容，“你醒了？我来给你解绑。”他伸手托着长仓的下巴，替她轻抚着酸痛的肌肉，动作轻柔的把长仓嘴里的布条扯了出来，“真是抱歉，很疼吧。但是我们实在是很担心你逃跑或者自尽。。。”他又绕到长仓身后解开了绳结，“所以就只好委屈你了。”百奈的声音和动作都很轻柔，长仓却抿着唇一言不发，他这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长仓不是没有见过，甚至当时还对百奈很有好感，但是现在不一样，昨晚的光景还在长仓的脑子里晃荡呢。
　　解开了绳子，百奈站起身来就准备领着长仓去广间，“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了。”但他迟迟没有等到长仓站起来。
　　这姑娘明明看上去不是那种不识相的人啊，百奈皱了皱眉，正准备把她强行拉起来，就看见长仓一脸困窘，一副想用手臂支持着站起来的样子，但即使她用力用得指尖发白，疼痛的双腿还是不听使唤。百奈这才明白过来，略微有几分歉意涌上了心头，“我没想你毕竟是女孩子，没有我们这些男人经折腾，就捆的紧了些。”说着他一手搀着长仓的手臂，一手扶住她的腰，就将人从地上带了起来，“我扶着你去广间吧。”
　　长仓现在几乎整个人都在百奈的怀里，大半的体重也压在她身上，这样的姿势除了让她能更方便的走路，还很暧昧。在这个男女稍微亲近些都要借同打一把伞的时代里，百奈的行为可以说是越矩了，但长仓明白自己不能反抗，毕竟她总不能让新选组的人一直在广间等着自己。只是男人拉着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偶尔在她面前晃荡的发丝，都让人很难不在意。
　　百奈也注意到长仓不是很自然，但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宽慰性的说了一句，“你不用太局促。”至于长仓是怎么理解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 这就是那个有嫌疑的女孩？”来到广间，最先出声询问的是平助，他上下打量着长仓，清秀，脸色似乎还因为没有休息好有些苍白，怎么看都只是一名普通的弱女子而已。“这样的女孩，会和长。。。”长洲两字就卡在他的喉间，却终也没有吐出来。
　　“你怎么这样把她抱过来了？”是永仓惊疑的声音打断了平助的问话，“虽然如果她不老实交代的话是要审问她。。。你不会已经对她下手了吧？”
　　“我还没有那么不知分寸。”百奈的语气像是带了三分愠怒，表情却是柔和。平助平白的被打断了，到也没有不满，他刚才差点就说出百奈会出现在那家旅馆的理由了。不论长仓是否清白，让她多了解一分他们的情报，这姑娘就越是凶险一分。
　　百奈将长仓放在广间的中央，就自行回到了干部的圈子里，等着土方开始问话。
　　“根据千夜的所言，你之前在屯所前鬼鬼祟祟的窥探，并且对他的潜入有不寻常的警觉反应？”土方微垂着眸子，将疑问抛给了长仓。长仓面色微微一白，没想到自己在屯所前的反应已经全数落入百奈的眼里，还成了自己被怀疑的证据。这时她又听见永仓他们轻声的议论，“能够察觉百奈的潜入，不简单啊。”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处境更加凶险了一分，长仓呼吸一滞，自己明明只是碰巧还没睡而已，而且。。。她看了百奈一眼，那家伙搞出的响动分明就是故意试她，如果她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自然察觉不到，但是自己那时却因为隔壁的动静提高了警惕。。。
　　不过她也没继续想下去，俯身行了个礼，便缓缓的开口了，“我昨晚只是因为忧思于心，无心睡眠，才碰巧能发现千夜桑。”她抬首，对上百奈的视线，百奈也明白她什么意思，轻笑着说，“昨夜我为了试她，没有怎么掩藏声息。”语罢，就见周围人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但百奈却没有就此住口，“但不知小姐是为什么事情忧心呢？是因为。。。早上在屯所前想的事情吗？”
　　“是。”长仓回答的干脆，“因为我来京都，是为了找一位故人。名山口一，江户人。”
　　这下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斋藤身上，但看他本人似乎也有一丝惊讶，应该是对此事不知情。而且，这姑娘说的是斋藤的曾用名。“我于上月受到了好友的来信，说在京都见到了神似他的人。”长仓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递给土方。
　　“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山口一。”总司笑了笑，眯着眼睛说着好似理所当然的话，“所以这不构成你窥探屯所的理由。既然不诚实，我觉得还是杀了吧。”说着手就扶上了刀柄。
　　百奈按住他的手，“你可能是记错了吧，新选组只有一名，姓斋藤的队长。”他偏头看着坐在身侧的斋藤。
　　长仓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连忙改口，“是我太紧张，记错了，我要找的是斋藤一。”语罢她垂下眉睫，一副专心认错的样子。
　　正好土方也看完了信，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信件就化成了灰，“记错了改过来就好，只是不要写错。”长仓俯首，“只有这封信里提到了先生，便不会有写错。”
　　土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便站起身来，“百奈，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
　　看土方这个反应，这姑娘的命估计是保住了只是事情究竟如何，还要进一步的核对。
　　“长仓小姐因目睹新选组取缔不法浪士受了惊吓，且在组内静养几日，之后就会送回江户。”百奈简单的众人解释了自己的任务，就是监视，排除嫌疑。他说完碰了碰斋藤，“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怎么现在这姑娘点名要找你？斋藤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概不知。百奈叹了口气，但这姑娘如果真的不是长洲的人反而是好事，说明斋藤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暴露的危险。不过山口这个身份暴露了也很棘手就是了。。。

　　几天的时间一晃就过了，百奈这几日里一直监视着长仓，见她没有什么异动，还出手试过她会不会武。只是现在江户那边也来信了，确认了长仓的身份。是花柳街一家医馆的女儿，百奈看到这样的报告面色倒是舒展了开来，这样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她认识斋藤了。不过奇怪的是，生养在那种地方的女孩，怎么会一个人上京来找一个不过有几面之缘的人呢？她应该最是懂得一个女孩独自在外的凶险才对。
　　“所以先生是问我为什么要上京来找斋藤桑？”长仓显然有些意外。
　　“是的哦，你只要为我解了这个惑，说不定我就可以让你回家了哦？”

　　永仓他们路过斋藤房外的时候吓了一跳，他们只见百奈以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倚在木门上，看见他们来了，还做出了“嘘”的手势。他们三个靠近了才轻声说，“我问了长仓来京都的理由，你们才她说什么？”百奈故作神秘。没想到永仓三人却是僵住了，“你问了？”百奈有些奇怪他们的反应，“问了，怎么了？”
　　一个姑娘独自上京来找一个男人，永仓觉得前几日在场的诸位都心知肚明那是个什么意思，“没什么，所以你现在把她推给斋藤，然后听他们的墙角？”永仓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尤其是看百奈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就觉得头疼。
　　“恩，所以你们小声一点。”

　　“先生曾帮助不少女子免受浪人的骚扰。”
　　“那是我的工作。”
　　“虽然先生平日非常冷淡，但有的时候，比如在凝视夜空的时候，先生的眸光总是像水一样。”
　　“因为我天生蓝眸。”

　　这样的对话僵持了几个回合，最后以长仓的败退结尾。几人在长仓从房间里出来之前，躲进了隔壁百奈的房间。
　　“先生变了，如果以前的先生像清寒的水，现在便像是冰。”长仓站在门外，看着斋藤，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但斋藤并没有回话，像是默认了。好不容易赢回一局，长仓却不觉得高兴，反而是难过。她急急的告退了，斋藤却在她离开之后，朝着百奈的房里淡淡的说了一句，“出来吧。”于是就看着四个人拉开了门，百奈到还是自然，剩下的几个人看斋藤的眼神就比较复杂了。
　　其实长仓才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她清楚斋藤的过往，又怎么能真的说出那种像是责怪的话，但等她折返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斋藤面前站了几个人，他们似乎说了什么，就一同走开了。长仓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斋藤在面对她的时候和面对那些人的时候有多么不同。长仓似乎明白了，先生没有变，只是面对的对象不一样而已。

　　“她的身份查出来了，是清白的。”百奈抬眸看着斋藤，肯定了长仓的一片真心，“她是花街那边医者的女儿，应当是在那边见过你。”
　　“我不曾去在意。”斋藤微蹙了眉，“无端的多了几件事，给副长添麻烦了。”
　　“该在意的不是这个点吧？这姑娘都追到京都来了，”永仓的语调里充满了感慨，“我还以为你终于也要置办别邸了呢。”语调里全然是一副如果是自己就收了的意思。新选组伍长级别以上的干部都可以在屯所外置办别邸，而它的一般作用，都是用来安置女人。
　　“现在局势动荡，我们身为武士，一旦开战，定会冲在最前线。”斋藤面不改色，“让她留在组里只会害了她。”
　　“不能耽误她的未来吗？”百奈若有所思，收个女人在大家看来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近藤桑身边都有小妾。但是这样的想法确实很有斋藤的风格就是了，“一君真是温柔啊，不，应该说是无私吧。”百奈半调笑的说。拒绝一个姑娘不是什么大事，到是斋藤这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很是有意思。
　　但斋藤闻言神色却又些复杂了，他抿紧了唇，沉吟了一会，然后才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不，我不无私。”然后他眸中似乎又涌现出了名为自责的情绪，似乎在百奈身上看见了因自己而起的过错一般，“我也是有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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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 言 情 线。
放假无双至，考试不单行。我们寒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