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的养成计划》温吞小丸子

2、沧澜

　　墨池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抛下了两个字：“愚蠢。”

　　“你不明白这种心情。”凤翎有些生气。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星辰也暗自为凤翎捏了一把汗，六界之内还没有人敢这样跟墨池说话。

　　“我明白。”墨池的表情很低沉，乌墨色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沉，唇角也抿了起来。

　　“哎哎哎。”星辰见气氛更有恶化趋势，连忙站在两人之间，“你继续说黑水沧澜的事。”

　　“哦，他说要他把魔族少主托付给我。”

　　“那你的意思呢？”

　　“我同意了啊。”

　　“嗯，想来你也是有分寸的，怎么可能会…”答应。

　　“我同意了啊。”凤翎见星辰没有听清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什么！？你同意了！？你疯了，那可是魔族少主，你见魔族不杀就已然是违背了天规，现在到好，你还想把魔族少主带到天上来！？你疯了吧！”

　　“我自有法子。”

　　“你有法子？你能有什么法子？”

　　“去煞之法。”

　　“你莫不是以为天底下的事情都那么简单吧，去煞之法那可是燃烧精元的方法！”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

　　“无可救药，我又何要对牛弹琴。”

　　待墨池和星神出了凤凰殿，两人脸色几乎差不多。

　　“凤神，你可真厉害。我还从来没见过有谁能把星神气成这样呢。”侍女笑道。

　　“唉，这次是我太任性了。”
　　凤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扭身休息去了。

　　于是就这样，三人不欢而散。

　　刚回到冥界，墨池就派人招来了黑白无常。

　　“尊神。”两人行礼。

　　“去查青鸟一族。”墨池吩咐到。

　　“是。”

　　人界，是夜，桃花林里，两人并肩而坐。

　　“阿泽，你怎么又去偷东西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不差那点儿钱。”黑水沧澜拍了拍瑞泽的头，语气虽是责怪，但是眼眸深处是一抹温情。

　　月光之下，面容清俊的小男孩缓缓的从背后把手拿了出来，缓缓张开，一个装药青色的瓷瓶静静的躺在手心。

　　“你生病了？”沧澜担心的扶住瑞泽那瘦小的肩膀。

　　瑞泽摇了摇头，他们说这个包治百病，我听沧澜哥哥你在夜里经常咳嗽，所以…

　　“所以，你把它偷来是为了我？”那瞬间的感动仿佛要禁锢住他仅有的呼吸，只不过他的病无药可医。

　　嗯，瑞泽点了点头。

　　“笨蛋。”片刻过后，沧澜捂住脸发出一阵低笑。

　　沧澜哥哥，那个姐姐是不是不会来了啊？瑞泽过了一会儿缓缓用手笔画道。

　　“怎么？阿泽喜欢那个姐姐？”沧澜伸手楼住那瘦小的身躯。

　　嗯。瑞泽点了点头。

　　“那阿泽是更喜欢沧澜哥哥还是大姐姐？”沧澜笑问。

　　沧澜哥哥。瑞泽伸手指了指黑水沧澜。

　　“你这小子，鬼灵精怪的很。”沧澜听后伸手弹了一下瑞泽的额头。

　　“来，把这个收好。”沧澜说着把手张开，是两个物件，一块是用血玉雕成的凤凰图案，另一块是用墨玉雕刻而成的令牌上面只有一个魔字。

　　瑞泽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那两个物件。

　　“阿泽，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就去找那个大姐姐吧。”

　　我会去找你的。

　　“不，阿泽，如果我不回来，你就不要再等了。”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阿泽，你能答应沧澜哥哥一件事吗？”

　　嗯。

　　“一切随心，做你自己。”

　　好。

　　待瑞泽睡下以后，沧澜独自一人走到湖畔，看着无边的夜空，眼神中是一丝悲恸。

　　“当我神归混沌时，还望姑娘给我一个痛快。”

　　“你一心求死，难道就没有什么留在世上的念想吗？”

　　“所念之人，此生难求，唯有一死，方可解脱。”

　　“好，我答应你。”

　　“谢谢。”

　　他弯下腰用冰凉的指尖触碰湖水中的面容，仿佛那个才是真的自己。他总是天真的以为，人若变强了就可以自己改变命运。可是他却忽略了，有时候，命不由己。

　　他依稀的记起，千万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少年时，族长问他的一句话：“你想变强吗？”

　　“想。”那时的他回答的义无反顾。

　　可是，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当他拥有力量位于众人之端时，他遗忘了一份美好，遗忘了一个不敢忘掉的人。没错，这是他获得力量的代价，遗失了原有美好的记忆，变得无情起来，那是黑水沧澜的诞生。

　　一瞬间，往昔尘封许久的记忆在脑中变得模糊起来。他看到一个俊美的少年与自己长的一般无二，可是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少年有他所厌恶的懦弱与卑微。他伸手捂住头：“我是黑水沧澜，魔君四将之首，那你又是谁？”

　　可是等待他的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话，亦没有人回答，他就像失去了魂魄一般在湖畔坐了一个晚上。

　　千百年之后，是夜。
　　一场大火将整个桃林燃烧，映红了半边天，雪无声的下，可是于火而言，毫无作用。

　　当初的小孩已长成了少年，在这无边的暗夜里，火势并没有蔓延到少年的衣角，但雪却落了他满身，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当凤翎戴着斗笠抵达的时候，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沧澜哥哥，沧澜哥哥…
　　那瘦弱的少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可是却被一道无形的光墙隔离开来，一次两次三次…

　　然后，被光墙弹开一次两次三次…

　　可是他没有放弃，硬是一次次的爬起来，走过去。然后，被弹开，摔落在雪地里，而那由于不肯放弃的执着，撕破了他的喉咙，任血染红整个口腔，他也没能发出任何声音，血就那样顺着嘴角无声的落在雪地里，染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自始至终，少年的口中只有那一个人的名字，即便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也不肯放弃。

　　沧澜哥哥，沧澜哥哥…

　　而那个人，头上带着斗笠，乌黑色的纱遮住了他的面容，他就那样静静的靠在一颗桃花树边，雪漫天的下，而他靠的那颗桃花树在这场大火里，大雪里，开的正艳。

　　“将军，我来了。”当凤翎落在沧澜的一侧时，才发现殷红的血竟在被身后的桃树缓缓吸去。

　　凤翎皱眉，想伸手斩断那颗桃树，但是却被他一手拉住：“不了…用我的血助它…修炼成型，也算是…一桩好事。”

　　“好吧。”凤翎听后，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既然你…来了，那就…动手吧。”他淡淡的开口，语气却里有一丝潜藏的愉悦，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解脱。

　　只可惜，黑纱挡住了他的面容，否则，凤翎真的很想知道，这面纱背后的人是以什么表情面对死亡？

　　是以微笑？还是眼泪？

　　“将军，你可有什么最后要说的吗？”凤翎说着，伸手覆在了他沧澜的胸前，那是人类心脏的位置，却也是六界神魔元神所在的地方，只要他一声令下，她随时可以捏碎他的元神。

　　“我可以…看看…你吗？”他犹豫了片刻，缓缓的开口。

　　凤翎一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这种要求，当然也可能是觉得她没有资格接替他照顾瑞泽，所以要看看她的真容。

　　这样想着，她缓缓摘掉了自己头上的斗笠。那一刻，那极美的容貌不禁令世间为之失色。

　　墨发三千仅靠一支木簪轻轻的绾着，光滑的额心是一朵赤红的凤羽花，柳叶般的细眉带着令人悸动的神韵，乌墨色的眼眸泛着轻浅的流光，往下的是精致而不失小巧的鼻翼，还有两片诱人的双唇。

　　“真的…好美。”沧澜轻轻的说道，像是在对凤翎说，又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谢谢…你。”他说道，缓缓升起的手，又轻轻的放下。

　　而下一刻，只听‘噗’的一声凤翎的手伸进了他的胸膛，捏碎了他的元神，那温热的血浸透了她的手，指尖的元神还带着一丝残温。

　　然后，她听见他说：“对…不起，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会…不辞…而别了。”也是那时，那黑色的斗笠下抬了抬，不动了。

　　她木讷在那里，虽然她兑现了千百年前答应他的承诺，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也那么的痛呢？

　　“沧澜哥哥！”就在元神破灭之时，那个失去了魔力威压的少年撕心揭底的喊出了千百年来的沉默。

　　“沧澜哥哥，沧澜哥哥…”少年完全不顾忌身上的疼痛，一步并两步的朝两人跑来。然后，只听‘噗’的一声，少年跪坐在了沧澜的一侧，那一瞬间因跪坐而掀起的风恰好挂落了那个戴在沧澜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黑纱后背后的面容。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就如传言中所讲的那般魔族四大将军风姿卓越：墨色的长发轻松的散在身后，额头与发际线处长着两个黑色的龙角，一双墨色的剑眉带着桀骜不驯，高挺的鼻梁将棱骨衬的更加分明，那双嘴唇像极了薄色的樱花，而最突出的却是…左眼之下那颗独一无二的泪痣。

　　那一刻，凤翎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甚至整个人都忘却了呼吸，那个人…她是认识的。

　　千万年前，他们相识，届时的他们还只是小孩子…
　　“哇塞，你就是一个小小的黑蛇，怎么敢于凤凰比肩？”
　　“我呸！本少主可是一只黑蛟，待我万年之后，修成龙给你看。”
　　“哼，那又怎样！？本姑娘天生就是凤凰。”

　　万年后，他们再次相见，届时他们已经是少年…
　　“哟，我看你这泪痣好好看…不会是自己画上去的吧？”
　　“庸俗，本少主可是天生的。”
　　“天生什么？”
　　“泪痣啊。”
　　“哦，谁稀罕！”

　　二十万年里，他们的每一次相遇，屈指可数，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道过别，于是她总是喜欢在再次相遇时调侃他：喂，本少主，下次你走的时候跟本姑娘打声招呼行吗？

　　至今，她还可以想起他们至今为止上，一次见面时，她就这样笑着问他：“喂，本少主，下次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行吗？”
　　那时，他还笑着回她：“行。”

　　然后，他死了…他们之间也没有了下次，就像那句话所言，缘聚缘散又奈何缘深缘浅？

　　自始至终，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可却还是成为了朋友。

　　那时的他们
　　他喊她，本姑娘。
　　而她亦唤他一声，本少主。

　　只不过凤翎不知道的是，万年之前，他为了获得力量变强，他交换了自己心中的那份美好变得残酷无情。自此以后，魔族的黑水沧澜声名鹊起。

　　之后，黑蛟一族又面临灭顶之灾。于是，作为少主的他又做了一笔交易，放弃了三座由他镇守的城池，成了魔族的罪人，为了赎罪他死里逃生救下了瑞泽。

　　后来，他等到了她。其实那次，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她的身份，那淡淡的花香里藏着醉人的酒香，六界之内他认识的女子中也只有那一位叫‘本姑娘’的喜欢喝酒。

　　尤其是当那个人为他把脉的时候，温润的指尖透过他的皮肤灼伤的是他的心，那一刻是欢喜，是失落，亦或是惆怅。

　　而那天在她走后，他还有一句话没能给她说，他用万年明白了爱，用万年学会了爱，亦用了万年去遗忘了爱。

　　至今他还记得，那天她走了以后，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湖面上吹了一夜的冷风，是的，他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用那份美好做代价，
　　后悔当初为了所谓的面子，不肯以真实的样貌见她。

　　但他更后悔的是因为自己的怯弱而放弃了说出那份本该遗忘却又记起的感情。

　　“姐姐，我想这个是你的吧，沧澜哥哥曾叮嘱过我，可以拿着这个去找你。”瑞泽的话，勾回了凤翎的神智。

　　凤翎低头一看，躺在瑞泽手心的正是当初她送给他的那块凤凰血玉。

　　“沧澜，他…没对你说过什么吗？”凤翎伸手拿过那块凤凰血玉问道。

　　“他说过。”

　　“是什么？”

　　“情寄沧澜，宿世羁连。宠辱不惊，何畏悲欢。千里云月，共你梦好。万丈尘寰，不改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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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闺蜜出去玩了，我也想出去啊，5555
情寄沧澜，宿世羁连。宠辱不惊，何畏悲欢。千里云月，共你梦好。万丈尘寰，不改初愿。（这句话是出自网络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