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的女儿》薏粒豆

55、十七年旧事

　　“那个幻境我没看出来，才害你受伤，阿笙，对不起！”蒙业将叶雨笙放在蒙母身侧。

　　叶雨笙眨眨干涩的双眼，觉得自己的眼睫毛都被烧焦了：“没关系！义父义母怎么样……咳咳咳——”

　　蒙业握紧身侧的拳头，脸如死灰：“他们——已经去了！”

　　“咳咳咳……”叶雨笙剧烈的咳嗽起来，眼前金星乱冒，使劲歪头看着旁边胸膛已经停止起伏的蒙母，落下泪来，“义母……”

　　虽然和蒙母只相处了短短时日，可蒙母待她十分热情。她不想蒙母死。叶雨笙忽然伸手抓住蒙业的残袖：“义兄，既然我们能回到三百年前，就能再回到今晚起火前，甚至更早……”譬如，回到吕柔和叶栩沅相识前。

　　蒙业摇摇头：“阿笙，我没了法术，无法带你回到起火前……”

　　叶雨笙觉得一阵黑暗袭来，努力睁大双眼。火光太盛，她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清了。噼里啪啦，墙壁颓塌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忽然没有感觉了，耳畔传来蒙奇的哭喊：“阿笙姐姐，你不要死，不要死……”

　　都说人在临死前，前生往事会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过一遍。叶雨笙昏昏沉沉中，看到许多断断续续的场景，慢慢的那些场景开始串联，渐渐勾勒出一个少女十七年的人生。

　　在那里，她是北章国镇国将军叶栩沅的嫡女。一出生母亲吕柔便因大出血而亡，自此，不被祖父母所喜，继母虐待，下人苛待，吃不饱穿不暖，多少苦楚多少心酸。

　　好在她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平王世子武逸哥哥。他们两小无猜，情深义重。可忽然有一天，毫无征兆的，武逸要和她解除婚约。

　　她被所有人嘲笑，她的继母姐妹，甚至于最下等的下人仆妇。她前脚去质问武逸为何变心，后脚就被人追杀，失足跌下悬崖。

　　是一个姿容妍丽的青年救了他，告诉她，北章国西北有无数的修仙城，也有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只要习得精深法术，通过山门考核，就能拿到圣令，可任意出入每个国家，包括北章国。

　　圣令在手，莫说是一个小小的镇国将军府，就是北章国的皇帝，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到时候，锦衣还乡入京都，无论是想收拾那些有眼无珠的奴才，还是嚣张跋扈皮肤过她的兄弟姐妹，又或者是伤她至深的平王世子，都不过是举手而已。

　　绝对的实力之下，所有人都要对她臣服。

　　不仅如此，修仙走长生大道，延年益寿，她不仅可以操控那些仇人几十年的性命，更能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跟着痛苦，永不翻身。

　　最刻骨铭心的，是那姿容妍丽的青年的微笑。在她被武逸抛弃，被所有人嘲笑时，是他帮她擦去眼泪，笑着说：“放心，有我叶序在，你一定能成仙的！来，小师妹，快叫我一声大师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云水间寡言老祖座下第七个徒弟了……”

　　眼泪的味道太咸，咸的让本该死去的叶雨笙，又醒过来。

　　睁开眼，是景御帝君担心的脸：“丫头——”

　　叶雨笙没发觉，一个高冷的帝君做出这样的表情有多不正常。她只是本能想笑，实际却在哭，一张脸越发难看。

　　“君上大人——”她想投入让她觉得安全感爆棚的景御帝君怀中，却发现自己身上还插着一把禅杖。

　　“君上，你就不能帮我把它拔出来？很疼的！”叶雨笙惨白了脸，轻轻扯扯将自己抱在怀中的景御帝君。唉，真倒霉，昏死后醒来怎么还插着凶器呢，肚子已经没感觉了好吗？

　　“嘘，别说话，本君在帮你压制魂魄。这禅杖是音笃，也就是蒙业未曾下凡历劫时的法器。当年他和本君与魔界大战，用这禅杖杀了魇魔。没想到魇魔的一片灵魂侥幸逃脱。后来蒙业下凡历劫，魇魔找到他的后，在魅魔的帮助下，藏身他体内的魔种之中，并偷得他下凡前的禅杖，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得方式，让蒙业魂飞魄散……”

　　景御帝君继续用仙力稳固叶雨笙快要消散的魂魄，“魇魔将百年来集聚的修为，全投注在禅杖上，如果被击中的是蒙业，此刻他莫说渡劫，早已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间了！……而你，则是因为体内有仙气，才能勉强撑到本君前来……”

　　叶雨笙眨眨眼，重伤之下，仍不改皮皮的本质：“君上，你看，我是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景御帝君屈指轻弹她的眉心：“是，有后福！莫要哭了！”

　　“很疼的！”叶雨笙喃喃，其实她已经没了感觉，她只是想撒娇，想哭，想委屈，“君上，我想起来了——吕柔，她是我的母亲……”

　　景御帝君动作一顿：“嗯！”

　　“你早就知道了？也是，你是神仙嘛，凡人的事情，只要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叶雨笙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悲伤。

　　景御帝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神仙各司其职，你的事，是本君从司命星君那里看到的。只不过，本君只看到你十七岁以前的，这之后的……”

　　“之后的，我没有想起来！”叶雨笙假装自己已经死了，汗水布满全脸，疼的已经失去了知觉。她懒懒一叹，“还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我命还挺大，都这样了……”她看看肚子上的禅杖，“还没死……对了，大师呢，还有蒙奇……”

　　景御帝君一垂眼眸：“本君去追查众妖入魔一事，特意吩咐土地守着蒙家。但魇魔设计调虎离山，土地离开后，等本君前来，除了看到死去的蒙家二老，就只有一口气的你。若非本君来的及时，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魂飞魄散意味着一个下场，上古宝鉴会重新回归死物的状态。

　　“那大师和蒙奇呢？”叶雨笙一激动，扯动肚子上的禅杖，痛的一抽，浑身筋脉收缩，看上去异常痛苦。

　　景御帝君本来不想说出事情，见她如此上心，不由松了口：“本君赶到之时，发现有残存的魔气。他们有可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