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的女儿》薏粒豆

24、鬼宅在呼唤你

　　“不好意思，我昨日被两个妖怪掳来，到现在滴米未沾……”叶雨笙默默瞥了一眼还在菜篮里翻捡水果吃的翠翠。她是很饿，可在小心眼爱报仇的乌龟大仙面前，她不敢造次。

　　听说动物都很护食儿，看乌龟大仙那一吃东西就忍不住弯起两颗绿豆似的乌龟眼睛就知道，它铁定是一个吃货。

　　跟一个吃货抢食儿吃，不是不怕死就是胆子大。可惜，这两者，叶雨笙都不是。

　　看叶雨笙这样，阿薇掩口一笑，从袖里摸出一包桂花糕。

　　在叶雨笙感激的目光中，龟壳落在一个布置清雅的四合院内。

　　“这里是我家，叶姑娘，那边的房间都空着，稍后我帮你收拾收拾。想来你一晚上肯定没睡好，我先去厨房给你做几道菜，吃完再去休息吧！”阿薇很热情地指着四合院西边的房间。

　　“谢谢阿薇姑娘，我吃了几块绿豆糕，觉得好多了。不过，我脑袋有些晕，先休息一会可以吗？”叶雨笙后脑勺有伤，如今安定下来，危险解除，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阿薇点头，利落地帮叶雨笙整理好房间，并安置她躺下睡觉。

　　坐在院子里啃玉米棒子的翠翠，看到阿薇出来，撇撇嘴：“她睡了？”

　　阿薇点点头：“翠翠，叶雨笙她怎么会在这里？”

　　乌龟摇摇头，满嘴玉米粒：“布吉岛！”

　　阿薇有些出神地看向远方。那里有一座藏在云雾之中的青山，那便是水云间的宗门。如今，武逸就在那座山上。

　　“武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埋在桃树下的梅花酒可以喝了！”阿薇喃喃。

　　清风吹起地上落了一层的樱花花瓣，沾染在她微微拂动的裙边。

　　……

　　叶雨笙睡得并不安稳，她不停的在做梦。梦里一个深青色长袍的英武青年，正站在樱花树下吹箫。萧声断断续续，低回盘旋。

　　一时间，樱花缤纷，萧声婉约。在这别样优美的意境里，似乎时光也停下脚步，让一切重回旧日。

　　青年的脸很模糊，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眉间那化不开的忧愁。因着那忧愁，即使在梦里，叶雨笙也感觉了心痛。

　　梦里的感觉太真实，叶雨笙不由得醒过来。

　　朝晖透过雕花窗，洒在坐起的叶雨笙脸上，她摸着胸口，等待那一波莫名其妙的痛劲过去。

　　“这里……我来过吗？为什么如此熟悉，好像有谁在等着我……”叶雨笙喃喃，目光落向窗外。

　　无论这凡间人世究竟有多少个，这太阳总是一样的。日升月落，潮涨潮汐，不顾人情冷暖，自顾自地让岁月流淌。

　　“叶姑娘，你醒了吗？”朱红木门被轻轻敲响，阿薇温柔的嗓音传来。

　　“嗯。我起来了！”叶雨笙答应着，扶着床头慢慢起身。

　　阿薇已经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深棕色木质托盘，盘上有几碟小菜和一碗白粥。

　　看叶雨笙动作迟缓，阿薇上前扶稳她：“叶姑娘，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雨笙摸摸后脑勺：“被那两只妖怪带着爬山的时候，被山上的落石给打到脑袋了！”

　　“我看看！”阿薇一看，吓了一跳，“叶姑娘，你伤的不轻，我去帮你找大夫，你稍等一会儿。”

　　叶雨笙却一把扯住阿薇：“阿薇姑娘，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

　　阿薇摇摇头，目光抱歉：“对不起，叶姑娘，我无能为力。武逸他肯定有办法，你再等等……”

　　叶雨笙苦笑：“这样啊，那麻烦阿薇姑娘了！”

　　看着阿薇离去，叶雨笙坐向床边，不死心地用指甲抠破掌心，嘴里轻轻念着：“拜托，带我回家，拜托……”

　　鲜红的血顺着她白皙的掌心落在地上，并未形成虚空门。滚烫的眼泪一颗颗溅落在手上，和血混成一处：“拜托，我要回家，我要雪姨，我要秦漠……呜……”

　　低低的哭声中，落在地上的血迅速消失在青石地砖上。

　　等阿薇请了大夫回到房间时，叶雨笙已经睡着了。她眼皮下面还留有残泪，脸色异常惨白。

　　大夫一把脉，皱起眉头：“三小姐，这位姑娘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她脑袋上的伤比较严重，这些药效果不大，我这就派人去城主府里拿药。三小姐，您……要不要回去看看城主？”

　　阿薇摇头：“不用了，爹爹日理万机，我就算去了，他也不一定有时间见我。祁叔，麻烦你多准备些好药，这位姑娘对我来说很重要！”

　　祁大夫点点头，慈眉善目：“再过几日就是夫人的祭日了，城主的意思是，和小姐一起去山上还愿。”

　　阿薇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她转身，目光落向窗外新抽出嫩芽的柳树。娘亲最喜欢在夏日抱着她坐在柳树的树荫下吃凉西瓜。春天来了，夏日还远吗？

　　“我知道了……”阿薇低低的说。

　　其实叶雨笙想离开这里，孤单是一个原因，人生地不熟是一个原因，害怕这里的大夫医术不高也是一个原因。

　　或许是为了验证她的可怕推测，虽然脑袋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她却觉得身体越来越疲惫，就好像是谁偷偷拿走了她的精力和体力一样。

　　日升月落，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了，一直躺在床上头晕的无法下床的叶雨笙，一早醒来忽然觉得神清气爽。

　　虽然这不科学，可以她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出现在一个以修仙为主的世界里，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即使出现再诡谲的事情，她都接受的毫无障碍。

　　院子里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吃草莓的乌龟翠翠，瞥一眼走出房门，精神看起来十分爽朗的叶雨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好了？”

　　叶雨笙原地转个圈，美滋滋地笑起来：“好了！”

　　她没有换洗衣物，现在穿的都是阿薇的衣服。上身大朵牡丹翠绿短儒，下身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旋转起来煞是好看。

　　“阿薇姑娘呢？”

　　翠翠叹一口气，垂头看看怀里竹筐里新鲜的草莓，语气低迷地说道：“她去山上普安寺里给她过世的娘亲祈福去了！”呜呜，阿薇一走，中午就没人做饭了，好伤心！

　　“噢！”叶雨笙摸摸鼻子，看翠翠兴致不高，没再说话。

　　翠翠只伤心了一分钟，就立刻精神抖擞地继续解决怀里的草莓。因怕它饿着，阿薇给它留了整整三大篮子的草莓。它要努力吃才行。

　　“对了，阿薇给你留了饭，在灶台上，你自己去热热吧！”翠翠假装忘记阿薇了交代。阿薇说，叶姑娘身子不好，我做好饭菜放在灶台上，到时候翠翠你用法术将它热热再给叶姑娘吃。既然叶姑娘她大好了，翠翠自然懒得耗费自己的灵力。

　　叶雨笙应着，不着急去厨房，她坐向通往院子的台阶，看对面那只因为警惕她是否会抢食儿而狼吞虎咽的乌龟，笑道：“大仙儿，那只凤凰呢？你不是把它收起来了吗？它还没醒吗？”

　　不提凤凰还好，一提起来，翠翠就忍不住火冒三丈：“他早就醒了，和我打了一架，不知道跑哪里去野了……哼，别让我再逮到他，我一定揪光他的毛！”说着，翠翠捏爆一颗草莓，以表达自己此刻的愤怒。

　　叶雨笙讪讪，换了话题：“大仙儿，我觉得好多了。来了这么久，我也没见识过这里的风土人情，我想四处走一走，可以吗？”

　　翠翠不置可否：“去吧去吧！但是记住，别随便乱跑，还有，东边的那座宅子千万不能进。都说……那里闹鬼……嗷……”

　　听着翠翠装腔作势的狼嚎，叶雨笙觉得恶寒。

　　大仙儿，您一个敢和神兽凤凰打架的强乌龟，害怕鬼？

　　叶雨笙满头黑线地挪出四合院的大门。

　　虚罗城的建筑偏重于古代风，叶雨笙慢慢走着，有一种游览名胜古迹景区的错觉。

　　正是春光烂漫时，百花盛开蝴蝶蹁跹，蜜蜂嗡嗡把歌儿唱。叶雨笙走到翠翠说的鬼宅前面，顿下脚步。

　　说有鬼？哼，谁信！谁会挨着一栋鬼宅居住！乌龟大仙儿也就骗骗小孩子的道行。

　　不过，这里究竟藏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乌龟大仙专门说出来威胁提醒她？

　　叶雨笙瞪着那气势恢宏的朱红色大门，对着两人多高的大门中间的一排凶神恶煞的兽头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揉揉发酸的眼睛，迈开脚步往前走。

　　刚走了一步，就听见一个如哭如诉的声音传来：“阿笙，阿笙……”

　　“谁？”叶雨笙警惕地四下张望。除了轻柔的春风，宽阔的青石板路上连根人毛都没有。

　　“阿笙阿笙……阿笙阿笙……”

　　那声音就像吃不到糖撒泼打滚的孩子，翻来覆去就只会喊叶雨笙的名字，还是简化的单字。

　　“我一定是幻听了！”叶雨笙才不承认她开始觉得乌龟说的对，真有鬼啊！

　　叶雨笙脚底抹油般，一溜烟消失在街角，那个哭诉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充满慨叹也充满幸福：“阿笙啊……阿笙……”